李清心中所想者,李泌和武明娘既然刀劍合璧,表演了一場甚是精彩的演武。


    那麽,做為皇家子弟,特別是自小就受音律熏陶的皇子,此時若是毫無表示,那就有些丟了臉麵了。


    隻見他走到那麵大鼓前,將鼓槌拿了起來,奮力捶向那麵大鼓------


    “咚、咚、咚咚咚……”節奏鮮明的鼓聲響了起來。


    李泌隻聽到這鼓聲節奏明快,透著幾分豪氣,卻不知道是什麽樂曲。就在這時,就聽張忠亮大吼一聲,“好,秦王破陣樂”。


    李泌這才知道,李清這是拿出看家的本事來了。《秦王破陣樂》,是宮中每逢重大節日必演奏的曲目。


    聽說演奏此曲時,優伶樂工皆披甲貫盔,亦歌亦舞,場麵宏大。更有禁軍將領操刀領舞,氣勢更是雄壯。


    李清一人操鼓,雖是樂律單調,也有那麽幾分沙場點兵的意思。


    李清敲完鼓後,李泌對他說道:“在下領教了,壽王單人奏秦王破陣樂,還能捶出如此氣勢,大唐隻你一人。”


    李清一臉得意之色,看到張忠亮後,朝他微微點頭。張忠亮拜手行禮,一副老將軍做派。


    阿奴早已拎著鼓槌等了好一會了,看到李清已是敲完鼓了,趕緊揮動鼓槌,敲響了那口鍾……


    “咣、咣、咣-----”的鍾聲想起來後,學子們嗷嗷叫著一哄而散,向各自的學堂跑去……


    操場這裏,頓時隻剩下李泌、武明娘、還有壽王等人。


    昨日便已經說好了,今日這幾個人要去城裏轉轉。所以,學子們上課以後,李泌一行人便離開書院,騎馬走在街上。


    李清已是一年多沒有回長安了,此時看到城裏秩序井然,行人雖是行色匆匆的樣子,可也並不像是因為缺糧,人們該有的那種惶恐不安的模樣。


    於是,李清說道:“這裏此時的樣子,倒是比我等離開時,好像更是安詳。”


    李泌道:“海晏清平,人人知足,倒是讓人生出寧做太平犬的念頭。”


    李清一聽這話就笑了,說道:“小先生這話我要說給我阿耶聽,他聽了後定然會高興。”


    李泌轉臉看著他,一本正經的說道:“你告訴他吧,就說我說的。或許有一天,他會想起我這話的。”


    李清看了他一眼,看到他不像是說笑,就問道:“小先生這是何意?”


    李泌笑道:“嘻嘻,沒什麽意思。壽王,這城裏也看的差不多了,要不,咱們出城去看看?”


    李清回頭看看騎馬走在後麵的武明娘和鹹宜公主一眼,回頭說道:“好,就去那座橋那裏。”


    馬踏殘雪,一路急行,到了那座橋那裏時,已是午後時分。


    李泌看著已是結了冰的河麵,還有兩岸掛雪的垂柳,還有那座很奇特的橋,還有遠處白茫茫的群山原野,心說這裏就缺一個畫師了。


    楊綰,怎麽忘了把楊綰帶來?他曾師從吳道子,雖是半路來了自己這裏,可畫工一事,在這書院也是數一數二的。


    就在李泌惋惜的時候,李清用馬鞭指著橋那頭說道:“小先生你看,那邊那馬車上下來那人,像不像吳待詔啊?”


    李泌朝那邊看去,果然看到一個胖子正提著長袍下擺,朝橋欄杆那邊的那些木板上看著……


    李泌點頭道:“是他,又胖了許多,想來把我說的話都忘了。”


    “你和他說什麽了?”


    “戒欲修身,為大唐多畫一些畫。”


    李清一聽這話就笑了,說道:“你還記得你送給我阿耶的那些甜脂餅嗎?”


    李泌怎麽會忘了那事,就說道:“哦,記得,你等離開長安的時候,我送給你們當做這路上的吃食。”


    “我阿耶讓你上貢,你卻以路遠易餿為由,一直沒有奉諭。阿耶就叫宮人模仿做了些,我等嚐過後,這滋味遠不如你做的那些,模樣也不如你做的那些誘人。


    可吳道子卻跟著了魔似的,硬說味美不可言,整日賴在宮裏,讓宮人做給他吃。你看他這樣子,倒是比先前胖了太多太多了。”


    李清說著說著,看到李泌臉上的表情不對頭,就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一下。李泌任他摸了,然後就是一臉苦相的看著那個在雪中蹣跚如老鵝的人。


    吳道子,我這是間接害了你嗎?不過,李泌也確定了,自己的那美食,堪比要命的毒藥。


    就在李泌等人朝那邊看著的時候,從那邊馬車旁向這邊跑來一個人。橋上雖是積雪已融化,可還是很濕滑,那人跑了兩步便“哎呀”一聲滑倒在地上。


    李泌看了李清一眼,便率先打馬向橋上走去……


    兩人離那個胖子已是很近了,那胖子聽到馬蹄聲才看著他們喊道:“對麵可是小先生和壽王嗎?”


    李泌一聽趕緊下馬,心說這吳道子莫非是瞎了嗎?這麽近了,還看不清過來的是誰。


    “老吳,我是李泌啊!”


    喊著,李泌已是跑到吳道子麵前,伸手扶住了他。


    吳道子雙眼渾濁,看著他說道:“果然是小先生,我這弟子說對麵是你,我還不信呢。”


    李泌盯著他的眼睛問道:“老吳,你這眼睛是怎麽了?”


    “唉,別提了,前些日子突然就看不清楚了,疾醫說我這是心火上攻,我有什麽心火?這疾醫定是醫道不精,我這就請示了聖人,回來找孫道長的那個弟子來了。”


    一聽這話,李泌心說麻煩了,怕是糖尿病晚期了。


    本著自己惹得禍自己扛的原則,李泌說道:“老吳,既然回來了,就去書院吧。你還記得我先前給你整治那些毛病的事情嗎?”


    吳道子抓著李泌的手說道:“我怎麽會忘了,我回來一是找孫道長的那弟子,再一個就是看看你可有什麽辦法。”


    李泌抽手拍了他一把,說道:“老吳,你回來找我就對了……”


    吳道子的馬車走過那座橋,慢慢朝著長安走去。李泌看著越走越遠的馬車,心說這吳道子是我的貴人,說什麽也不能讓他瞎了。


    “小先生,既然他去了你那裏,想必你要忙一陣子了,我等再在長安住兩日,就要去東都,免得阿耶阿娘掛念。你看……”


    說著,李清看向鹹宜公主站著的那裏。


    李泌也看到武明娘站在另一邊,就對李清說道:“你也過去和我阿姊說幾句話,喜歡她沒錯,不敢承認才有錯。”


    李清一聽大喜,就趕緊朝著武明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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