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李享的暗中操作下,這支逃難的隊伍分做了三支。


    玄宗繼續去往蜀地,太子李享則去往靈寶,而壽王李瑁則要回返長安。


    除了李瑁,沒人會相信長安能保住。所以,得知他一定是回長安拒賊後,玄宗很是愛憐的給了李瑁兩千人馬。


    另外,玄宗還讓人給了李瑁兩匹禦馬,說是一旦城破,讓李瑁和李泌騎了這良馬快些逃命。


    李瑁有些苦笑不得的收下這兩匹馬,然後與玄宗、太子作別,最先離開了馬嵬驛。


    上了官道後,李瑁突然讓手下等他一會,然後他獨自騎馬朝著驛館西邊跑去……


    西邊官道旁,有一處新修的墳丘。這處墳丘顯然是匆匆修就的,不但矮小,還很是寒酸。


    李瑁看著這處墳丘,在心裏說道:環環啊環環,若是你自己見到這處墳丘,會不會生出夢一場醉一場,到頭都是空一場的想法。


    長安。


    李泌已經不眠不休的連續忙了四天。對此,李泌很是惱火,覺得這大唐有時候真的讓他冒火。


    今日要殺人,這種事情交給楊綰做就好。不過,處決這人的軍令卻要自己來下。


    西京留守崔光遠主動投敵,讓他兒子帶著降表和皇城各門的鑰匙,竟然去找安祿山。


    不過,崔光遠的兒子沒有見到安祿山。在潼關東麵他遇到了一隊胡人兵馬,他以為是安祿山的人馬,沒想到領頭的那名胡人將領得知他的意圖後,竟然是哈哈大笑……


    後來,崔光遠的兒子就被這些胡人砍了。然後,崔光遠兒子身上藏得降表和皇城鑰匙,就被人送到了長安李泌手裏。


    李泌看了降表後,又看了看那一大串鑰匙。隨後,李泌讓人去抓崔光遠。


    楊綰帶人走了以後,李泌對來送信的那人說道:“阿史那慶忠將軍此時在何處?”


    來人是安祿山手下同羅精騎將領阿史那慶忠的心腹。聽到李泌問話,他趕緊說道:“我家將軍此時就在潼關。安大將軍命我軍做前鋒,一旦出擊長安,我部就是先鋒。”


    李泌點點頭,說道:“回去告訴你家將軍,沒我的命令,他一步也不能動。”


    聽了李泌這話,這人便行禮說道:“謹遵小先生的軍令,我回去後就報之將軍。”


    “還有,告訴你家將軍,當年我許諾他範陽、平盧、河東三鎮節度使,他可任選一個。這話今日依然作數,隻要他開口,詔書三日內必然送到他手上。”


    這人一聽,頓時跪在地上磕頭不止。


    楊綰將崔光遠抓來後,李泌就在京兆府的大堂上審問他。李泌先是讓人把降表和皇城的鑰匙給他看了,然後問他這降表是不是他寫的,皇城的鑰匙是不是他讓人送給安祿山的。


    崔光遠看到降表和鑰匙,心裏已是嚇得要死,可他還想掙紮一下,就斷然否認見過這些東西。


    李泌指著降表說道:“這上麵寫著長安萬年兩縣,人口百萬又八千五百七十九人,其中男丁六十一萬又三千七百二十一人。我就問你,這數目除了你這裏,還有哪裏知道的如此詳細?”


    京兆府雖然不隻是下轄長安萬年兩縣,可這兩縣在長安城裏,知道具體人口數目的,除了京兆府以外,其它地方並不知道。


    崔光遠是京兆府府尹,在這之前是京兆府少尹。除了他,沒人更了解長安萬年兩縣的人口狀況。


    其實,李泌審問他隻是走走程序,讓他死的明白一點。更重要的一點是,他要讓弟子楊綰看看,凡事要講證據,特別是殺人的時候。


    崔光遠依然抵賴,說是手下人裏定然是出了反賊,私下裏寫了降表,還用了京兆府的大印。他這樣一說,京兆府裏的那些官員就不願意了。


    他們怒目而視,都是恨不得把崔光遠吃了的樣子。


    李泌桌案後看的明白,就笑了笑說道:“崔光遠,你知道不知道,此時長安是前線,我有陣前斬將的權力。可我總覺得人命關天,凡事還是講證據的好。”


    說到這裏,李泌停了停然後看看楊綰等人,然後又繼續說道:“可你不給我麵子啊!百般狡辯不說,還想把禍水引向他人。你抬頭看看,這大堂上哪個人不比你幹淨。”


    李泌這話說的,讓眾人都是服服帖帖的。特別是原來京兆府的那些人,此時都在心裏想著,都說這位小先生了不起,是當年聖人親封的神童,隻看他今日審案,果然是不一般啊!


    這時,李泌又說道:“原想著和你講道理,你非要和我耍無賴。既然你耍無賴,我也隻好無賴一次了。”


    眾人一聽這話都覺得奇怪,都是看向李泌。


    李泌一揮手,說道:“來人,打他二十軍棍。不過,你等記住了,不準把他打死。若是打死了,你等這差事就幹到頭啦。”


    幾位差役一聽,頓時覺得這差事挺難幹的。以前打人,那可是憑著自己的喜好隨意打的。沒打死,那算是你家人給你運作的好,若是打死了,就是你自己倒黴。


    就在這幾位差役有些愣怔的時候,京兆府那名長史喝道:“大將軍說話不好使嗎?你等磨磨蹭蹭的做什麽,還不趕緊做事。”


    這幾位一聽,趕緊把崔光遠翻倒在地上,然後就不輕不重的打了起來------


    二十軍棍很快就打完了,崔光遠趴在地上,抬眼看著李泌。李泌細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好像並不服氣,李泌便一揮手,讓楊綰把“證據”放在他麵前。


    崔光遠看著與他麵麵相對的那個“證據”,嚎叫了一聲後就暈了過去。


    “都說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崔光遠是不見自家兒子的人頭不死心啊!”


    說完這話,李泌命人把崔光遠弄醒,然後將供狀放在了他麵前。


    “崔光遠,你畫不畫押都無所謂。證據確鑿,你投降叛軍,還要把京師拱手送給安祿山,已是犯了死罪。我就問你一句話,你真的覺得大唐沒救了嗎?”


    崔光遠後悔啊!他要是知道李泌做了長安留後,還做了討逆大將軍,禦史中丞,就不會做投降的蠢事了。


    至少,他不會這麽急著讓兒子去送降表。


    現在好了,一切都完了。兒子死了,自己也要死了。


    “小先生,殺我容易,可有些人你就殺不得了。”


    崔光遠低聲吼著,眼裏似乎在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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