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好睡不好,仗也打不贏,士卒的脾氣就不好。


    被俘後又放回來的那些士卒,把他們在長安守軍那裏聽來的話告訴大營裏的弟兄後,這些話很快就在大營裏傳開了。


    安慶緒很快也聽到了這些流言蜚語,一氣之下,安慶緒把被俘的士卒全部召集起來,拉到中軍大帳前全部砍了。


    這下子,與這些士卒平日有交情的人,心裏就憋著一肚子的火。長安守軍尚且不殺他們,回來後竟然被殺了,這就太讓人心寒了。


    叛軍也是人,安慶緒這樣做,顯然是沒把他們當人。那些話和安慶緒殺自家人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洛陽安祿山的耳朵裏。


    可以想象安祿山知道了以後心裏會作何想。他就弄不明白了,自己這個兒子就這麽急著上位嗎?


    不是安祿山多心,而是每一位帝王都有這樣的通病。從坐上皇位的那一天,就在琢磨哪位兒子對自己有威脅。


    安慶緒貴為晉王,手中掌兵十萬,而且這些兵還是是安祿山手下最為精銳的隊伍,安祿山不這樣想才怪呢!


    而且,最操蛋的一件事情是,他的眼睛確實瞎了。從當初的視物不清,直接到了兩眼一抹黑。


    安祿山的脾氣變得更壞了。當他知道楊玉環在馬嵬驛被高力士勒死了以後,那脾氣暴躁的簡直就不是人。


    如此讓人傷心的消息,他最終還是知道了。安祿山躺在臥榻上,時常想起他這位幹娘嫵媚動人的樣子,還想著他與這位幹娘嬉戲玩耍時的快樂時光。


    安祿山覺得那個時候,就是自己這一生最為快樂的時光。


    掌兵二十萬如何?做了皇帝又如何?此時還不是兩眼一抹黑嗎?


    “幹娘啊!”安祿山歎息了一聲。


    話音剛落,就聽“啪嗒”一聲,李豬兒手中的扇子掉在了地上。


    安祿山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朝李豬兒那邊轉過頭去。


    李豬兒看到安祿山轉過頭來,頓時嚇得“哎呀”一聲,抱頭就躲在一根柱子後麵。安祿山順手一摸,就摸到了那根拐棍。


    他拿起拐棍,憑空就揮了一下-----


    拐棍竟然落空沒打著人,安祿山火了,吼道:“你自己站過來。”


    李豬兒不敢不聽,就戰戰兢兢地走了過去……


    “陛下。”


    安祿山循聲打出去,“啪”的一聲,那根拐棍就像長了眼睛一樣,結結實實地打在李豬兒的手上……


    “遮擋了?”安祿山吼道。


    “陛下,我不敢。”李豬兒捂著被打疼的手說道。


    “你想找死?”


    “陛下,饒命啊!”


    安祿山又把拐棍甩了過去------


    “叭”的一聲,這一次,拐棍打在李豬兒的臉上。


    安祿山這才覺得解氣了。再看李豬兒那張臉上,已是紅腫了起來。李豬兒原本長的機靈俊俏,不然,他也不會從那些俘虜裏被挑出來,做了安祿山的近侍。


    隻可惜,這些年下來,李豬兒不但成了太監,一張臉也被安祿山毀了。


    看著安祿山的老母豬肚子,李豬兒心說早晚有一天,我要給你開腸破肚,看看你那顆心是不是黑的。


    這一切,都被前來稟報事情的嚴莊看在眼裏。安祿山睡著了以後,嚴莊和李豬兒又躲在那處殘破的房子後麵悄聲密談。


    嚴莊說道:“你早晚有一天會被那人打死。”


    李豬兒捂著腮幫子說道:“我一賤奴,打死也就打死了。嚴公貴為大夫,那人竟也是說打就打,全然……”


    李豬兒沒說下去,嚴莊卻明白他的意思。安祿山受營州青上書院的影響,有一段日子對讀書人很尊重。


    後來,隨著他病情加重,他便不把人當人看了。不僅僅是嚴莊,隻要安祿山心裏不痛快,誰在他身邊誰倒黴。


    嚴莊看看四周,然後低聲說道:“潼關已經被顏真卿占據,這裏和晉王那裏已是斷了聯係。我收到消息說,安慶緒和那個李泌打了三天,不但沒贏,還吃了大虧。”


    李豬兒整日在安祿山身邊,嚴莊說的這些事情,他早已知道。此時聽嚴莊這麽一說,他就問道:“嚴公是什麽意思?”


    嚴莊再一次掃視四周,然後咬牙切齒的說道:“我預料他這皇帝做不了幾天了,不如……”


    嚴莊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就是貼在李豬兒的耳朵邊了。


    嚴莊說完後,李豬兒不但沒有被他的話嚇住,反而也咬牙說道:“嚴公,我聽你的。”


    嚴莊點點頭,說道:“等我的音信。”


    安慶緒再一次被安祿山去信斥責。手下念完那封信後,安慶緒的臉已是漲的通紅。


    安祿山在信上說,“十萬鐵騎攻不下一個百姓把守的長安,堂堂晉王打不過一個教書先生,恥也……”


    安慶緒知道這封信是嚴莊寫的,上麵的那些話卻是他老子說的。安慶緒很生氣,心說長安守軍雖然都是百姓,可他們受李泌蠱惑,一個個都是悍不畏死。


    再說那個李泌,什麽教書先生,什麽神童,他可是大唐的討逆大將軍,禦史中丞,長安留後,鄴城侯。


    若是他沒本事,如何會做這些官?


    “我不是和一個教書先生對陣,而是和大唐最好的將軍對陣。”


    想起那些壕溝,想起接連不斷的劫營,想起自己那支下落不明的拓羯騎兵,安慶緒就是一副想生吃了李泌的樣子。


    他又想到安祿山信中所說的話,“若是你無能,可交出兵權……”


    交出兵權?安慶緒還有十幾個阿弟,自己交出兵權,那就意味著失寵。


    而此時失寵,則意味著自己無緣太子之位。


    自己做為先鋒,帶著範陽鐵騎一路從河北殺到長安,要功勞有功勞,要苦勞有苦勞,不過就是在這裏臨時受挫,竟然就要讓自己交出兵權,天下還有講理的地方沒有?


    安慶緒越想越生氣,就朝著洛陽方向罵了起來。不用想,安祿山安插在軍營裏的人,將安慶緒這些罵人的話,又如實告訴了安祿山。


    安祿山再一次暴跳如雷,不但打了李豬兒,就連嚴莊也挨了一頓打。然後,他命嚴莊擬詔,命安慶緒來洛陽。


    而嚴莊卻私下裏給安慶緒去信,讓他不要來洛陽,還告訴他說,來之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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