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天氣就這樣,前一刻還是豔陽高照,現在卻是寒風呼嘯。


    太上皇趺坐在榻上雙眼微閉數著念珠,與以往略不同的是下顎的胡須在微微抖動。


    一個小太監趴在地上吹著火盆裏的炭火,那盆炭火紅紅的燃起來了。


    這時,又一個小太監端著一盆炭火進來了,放在地下的時候弄出了一點響動。


    太上皇猛地睜開了眼睛,大聲喝道:“拉出去,打二十板子!”


    一個管事太監應聲走了進來,向那小太監走去。


    那小太監嚇得臉色都變了:“太上皇饒命!太上皇饒命”


    管事太監一把揪住他的後領:“走吧你!”把他拖了出去。


    太上皇氣猶未消,將手中的念珠往地上一摔,佛珠灑得滿地都是。


    把正在對著另一個火盆吹氣的小太監嚇得一激靈!


    太上皇眼一橫:“滾出去!”


    小太監:“是是.”答著連滾帶爬地逃了出去。


    太上皇從榻上下來,走到書案前,端起茶碗來喝,手兀自有些微微顫抖,喝了一口便將那碗茶往地上一摔:“連口熱水也沒有嗎?!”


    緊接著,兩個宮女慌忙從門外跑進來了,一個去斟茶,一個過來收拾地上的碎片和茶沫。


    那宮女將一杯蓋碗熱茶捧給太上皇。


    太上皇接過喝了一口,又連忙吐了出來,“你想燙死朕啊!”


    “啪”的一聲,太上皇一巴掌扇在那宮女臉上!


    那宮女一個趔趄,摔倒在地,又慌忙在地上跪好:“奴婢該死.太上皇饒命!太上皇饒命.”


    正在這時,夏守忠從門外走了進來,先是一怔,接著望向太上皇。


    “哼”了一聲,太上皇:“都滾出去!”


    兩個宮女應了一聲,慌忙走了出去。


    太上皇望向夏守忠:“到底怎麽回事?”


    夏守忠苦笑了一下,說道:“不知道什麽人向孔家那小子舉報王氏放印子錢皇上不想德妃卷入這件事.”


    太上皇一怔:“就這麽簡單?”


    夏守忠:“就這麽簡單。”


    太上皇直接爆了粗口,舉起手中的茶碗向地上砸去!


    碎片迸濺,茶水四濺!


    “啊!”太上皇和夏守忠同時驚呼一聲。


    太上皇的身上灑滿了茶水,手背也燙紅了!


    夏守忠慌忙從自己身上掏出手絹給太上皇擦著手。


    “查”太上皇的牙咬得咯咯有聲,“朕要看看是哪個狗東西壞朕的方略”


    “是。老奴一定查個水落石出!”


    “沒留下什麽把柄吧?”


    “太上皇放心,老奴學著三皇子,又將派去滅口的人給滅了口。”


    太上皇點了點頭。


    夏守忠突然想起了:“對了,賈赦的兒媳婦吃了那些糕點,剛懷的孩子滑胎了人也差一點沒保住。”


    太上皇目光一閃:“消息準確?”


    夏守忠:“太醫院李院正親自去了榮國府賈赦又請了好些懂得醫術的婦人去幫忙.估計要不了多久,整個京城就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聽到這裏,太上皇來回走了幾步,這才對夏守忠說道:“讓人傳出消息去,就說德妃懷的是皇子”夏守忠明白了,這兩件事一串聯,老百姓肯定以為是幾位皇子想毒害德妃。


    太上皇突然一手捂住肚子,另一隻手抓住夏守忠的手臂,“快,朕要出恭!”


    夏守忠不敢怠慢,連忙攙著太上皇向隔間走去。


    “.該死的孽障!噯喲”


    孔慶祥又進宮了,這時正跪在養心殿暖閣榻前,頭緊挨在磚地上,坐在榻上隻能看見他高高撅起的屁股。


    暖閣的磚地上到處撒著零亂的箋紙,仔細看去,能隱約看出,那些箋紙有些是欠條,有些是供狀,有些是密密麻麻按滿了手印的證詞。


    可見永昌帝看了這些欠條、供狀、證詞後曾經何等震怒!


    “都查清楚了嗎?”永昌帝坐在榻上,聲音冷得像風。


    孔慶祥答道:“回皇上的話,舉報信上的都在這兒了,還有一些正在查辦中。”


    永昌帝:“這個案子你就不要管了,交給司禮監吧。”


    “陛下.”孔慶祥好不驚愕,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永昌帝:“你的功勞不會少一點。”


    孔慶祥還有何話說,隻好答道:“是。”


    永昌帝:“你手底下的人,不知道查的是誰吧?”


    孔慶祥:“回皇上的話,臣與他們說清楚了,是榮國府的奴才背著主子在外麵放印子錢。”


    永昌帝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回去吧。”


    孔慶祥:“是。”答著叩了一個頭,起身退了出去。


    在一旁默默做著事的戴權將一碗熱茶捧給永昌帝,接著彎腰將那些欠條、供狀、證詞一一撿了起來,走回永昌帝麵前,捧在那裏。


    永昌帝端著茶碗,目光望著他手中的箋紙:“王家人貪心太重了,什麽錢都敢賺!你說,朕該如何處置王氏?”


    戴權豈會正麵回答,輕聲答道:“雷霆雨露莫非天恩。”


    永昌帝正要說話,當值大太監急匆匆地進來了,向永昌帝稟道:“陛下,這是五城兵馬司指揮使史鼐送來的奏疏。他說,事關重大。”說著將一道奏疏呈了上去。


    永昌帝接過那道奏疏展看,看不數行,臉色便陰沉下來。


    戴權驚疑地望著皇帝。


    永昌帝將那道奏疏往榻幾上一扔,說道:“王氏放印子錢的事被人傳出去了。”


    戴權一驚。


    永昌帝想了一想,說道:“這件事你親自去處理一下,王氏是德妃的生母,不能沾上這個罪名.”


    戴權聞言心裏一驚,皇帝這是真有那個心思了?


    永昌帝:“.先把那幾個大膽奴才的家抄了,還老百姓的錢。另外,王氏再將這些年賺的利錢全部拿出來,補償給老百姓。”


    戴權:“是。”答著將那些欠條、供狀、證詞放在榻幾上,躬身退了出去。


    永昌帝又把目光轉向當值大太監。


    大太監會意,輕聲說道:“查過了,三殿下和四殿下那邊並沒有可疑的行為。”


    永昌帝點了點頭,說道:“慢慢查吧。”


    正在這時,外麵傳來一名太監的稟報聲:“啟奏陛下,內閣轉來的巡按山東監察禦史參劾山東學政的奏疏。”


    當值大太監連忙走到門邊,將那道奏疏收了,走回到榻邊遞給已經站起的永昌帝。


    永昌帝接過奏疏,連忙展看,看著看著,他的臉色陰沉下來,接著將那道奏疏往榻上一扔,“廢物!竟連手下的清客相公和奴才都看管不住.讓內閣擬旨,革了賈政的山東學政,讓他滾回來!把那些侵吞捐監糧的清客相公和奴才就地斬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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