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狄笙小心翼翼地問,一改剛才的頹廢。


    如若這位前輩收自己為徒,這修真大道一定不似從前那般坎坷。


    狄笙的前半生可以說,很倒黴的人生。


    狄笙原名狄春花,三歲喪母,四歲喪父。


    後又被拍花子的盯上,本想賣進窯子裏,無奈狄春花相貌平平,看起來又有些愚鈍。


    最後一兩銀子被賣給一個雜耍賣藝的老頭。


    老頭姓曾,有一大徒弟叫蕭瑟,於是曾老頭給狄春花改名狄笙,與蕭瑟名字正好對應四種樂器。


    跟著曾老頭的那兩年,小小年紀狄笙倒也學會了簡單的頂杆。


    頂杆的技藝稱作“緣橦”,也稱為“橦伎”,即在高杆上攀爬跳躍,屬空中技。


    竿木可立於地上、手臂上甚至頂在成年支撐者的額頭,而竿子一般長七十尺至一百尺,大概二三十米的樣子。


    竿頭表演者皆為孩童,時而倒懸,時而鬆開雙手做飛鳥狀,煞是驚險。


    狄笙每日刻苦練習,從不懈怠。


    本以為會平凡地度過一生,誰知他們所在的大安國卻發生了內亂。


    很快戰火燒到了狄生所在的小鎮。


    狄笙幾人被迫逃往醴城投奔師叔的路上,又遭遇山匪。


    師父為護住隨身攜帶的木箱被賊人殺害。


    師兄蕭瑟繼續帶著狄笙逃跑的路上一腳又踩進陷阱,兩人被高高吊在了空中。


    師兄妹二人被山匪掠走後因為年齡太小,便又轉賣給了人牙子。


    被迫分開的時候蕭瑟喊道:“阿笙!我會回來救你的!你一定要等師兄!”


    沒人相信蕭瑟會回來,但是狄笙相信。


    師兄曾經說過,他要入仙門,像話本裏說的那樣,成為仙人,禦劍飛行,與天同壽。


    師兄長得那麽好看,一定可以修成仙人的。


    那個時候的狄笙,並不知道,修仙要的不是長相,而是根骨。


    她每天都偷偷對著老天爺祈禱,希望師兄可以來救她。


    然而這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裏她不是沒有逃跑過,但是每次都被抓了回來。


    畢竟,一個九歲的女童也跑不多遠。


    每次被抓回來就是一頓毒打,繼而關在柴房餓上兩天。


    還好跟狄笙住一起的婢女青荷每次都偷偷給她帶些饃饃吃。


    “青梅,你不要這麽任性了,再來幾次,方婆婆會打死你的。”


    青梅是狄笙作為奴仆的名字,她不喜歡。


    她喜歡師父曾老頭給取的名字。


    但是身為奴婢是不能用自己本名的,隻能用主家賜的名。


    狄笙擦著嘴角的血,隻憨憨笑道:“謝謝青荷姐姐。”


    最後一次逃跑被抓回後,狄笙被打得奄奄一息,口吐鮮血昏厥過去。


    執杖的侍衛青竹報告說狄笙已斷了氣。


    方婆子隻輕描淡寫跟主家提了一嘴,就叫人扔到城外後山坡的亂墳崗。


    這還多虧了青竹是青荷的情郎。


    青荷拜托他想辦法把狄笙弄出去。


    至於她能不能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畢竟自己也是賣身契押在主家,青竹與青荷關係再好,也沒到敢窩藏逃奴的地步。


    當夜,一場大雨,把昏死的狄笙給澆醒。


    忍著渾身的劇痛也沒爬起來的狄笙,在大雨中生生被淋了兩個時辰。


    為了避免被雨水形成的水窪嗆死,狄笙隻能把頭朝一側吃力地挪了挪。


    為什麽?為什麽我活得這麽苦這麽累?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娘親......爹爹......師父......師兄......”狄笙終於還是又昏了過去。


    第二天她又被毒辣辣的太陽烤醒。


    她不甘心就死在這裏,強撐著爬了起來。


    環顧四周,除了多出幾個新的土堆,什麽都沒有。


    狄笙苦笑,主家連埋她都懶得埋嗎?


    埋了,說不定自己就不用再受苦了。


    後來狄笙見有些土堆旁長有白色的蘑菇。


    記得師父說過,白色的,無毒,色彩斑斕的,有毒。


    喉嚨幹澀,昨日逃出去時肚子也空空。


    狄笙舔了舔嘴唇,費力爬過去,也沒力氣去摘,直接用嘴啃蘑菇。


    嗯,好多汁水,雖然是生的,居然也有一點香甜。


    謝鈴鐺看到狄笙記憶裏的這段,也感慨,這孩子生命力真旺盛啊。


    不過這孩子也夠倒黴蛋的,白色的毒蘑菇還讓她給碰見了。


    然後不到一會兒,狄笙就開始口吐白沫。


    即將毒發身亡之際,她被人救了。


    確切點,是被一個女修士給救了。


    女修士名為古甜甜,人如其名,容貌嬌豔,聲音甜美,卻喜歡穿一身柳黃衣衫,是修真界月仙宗的四長老。


    此次來到世俗界,還是為了給掌門找尋一些有資質的弟子。


    使用飛行法器路過醴城的時候,古甜甜被這裏的酒香吸引住了。


    醴城家家戶戶以釀酒為生。


    因為當地有一股清泉,泉水甘甜清冽,微微帶著酒香,被當地人稱之為醴泉。


    醴城酒坊用來釀酒的水都來自這醴泉。


    古甜甜嗜酒如命,雖早已辟穀,但仍喜歡飲酒,不論修真界的酒,還是世俗界的酒,遇到好的就要買上十幾斤裝儲物戒指裏。


    降低飛行速度時她卻身形一頓,停在空中。


    因為她看到一個渾身髒汙的孩童,趴在死人墳上吃毒蘑菇。


    古甜甜心道,青天白日的,這是鬼魅成精了?


    待看到那孩童不一會兒開始口吐白沫,古甜甜捏了個法訣,那孩童就飄到了她身畔。


    用神識探查一番後,古甜甜感慨道:“能活到現在,真是命大。”


    身上多處骨折,內髒受損嚴重還失血過多,如今又身中劇毒。


    她本不想救,準備將孩童重新扔回地麵。


    沒想到這孩童喃喃自語中突然喊到一個名字,讓她微微怔住。


    然後狄笙就被古甜甜救了,還帶回了月仙宗。


    “師叔,這是我師妹狄笙!”蕭瑟見到還在昏迷中的狄笙,驚喜地喊道。


    。


    原來蕭瑟長相俊美,被人牙子差點賣進象姑館。


    還是被路過此處的一位大家閨秀發現,見這小童生得俊俏,就讓婢女將他買來送與哥哥。


    然後蕭瑟就跟著那位大戶人家的公子,做了幾年貼身小廝。


    後來公子去參加各大修真門派的靈根測試,蕭瑟也央求公子帶上自己,說要伺候公子一輩子。


    這家老爺想到兒子也是嬌生慣養這麽多年,怕他將來在仙門受苦,帶個小廝也是正常的,便允了。


    誰知公子沒有測出靈根,蕭瑟卻被測出了變異冰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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