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多了種了三畝田,院兒裏幾乎空的地兒都鋪上了席子曬稻穀,趙時桉想出去玩兒都沒個下腳處,這會兒子正蹲在簷下,撇著嘴和在院中翻稻子的徐言其賭氣。


    徐言其抬頭瞧了趙時桉一眼,將手中的耙子立在廂房簷下,牽著他的手進了臥房。


    “阿麽帶你去後山院兒裏耍一陣,但你不能和二寶哥哥打架。”徐言其從衣箱裏取出了一件衣裳給趙時桉換上,這個年紀的孩子,一天不知得糟蹋多少套衣裳,身上的那件是清早才穿的,現在都髒的不能看了。


    趙時桉聞言,連連點頭答應,臉上重新揚起了笑臉,恍若適才撇嘴鬧脾氣的不是他一般。


    家中沒人,徐言其怕兩隻狗禍害稻子,一並領著它們上了後山,趙時桉一手牽著徐言其,一手提著小竹籃,慢步走在山道兒上,那籃中裝著的都是他的耍貨,不怕去了後山院兒裏沒有玩樂的東西。


    旺財好不容易再見到元寶,歡喜的滿院子撒歡,後又湊到元寶跟前仔細的嗅聞,連同福臨家旺,一塊兒跑出院兒去耍鬧。


    徐言其幹脆合上了院門,鋪了竹席讓兩個孩子坐在上麵玩著,自己進了抓煙的屋子,和季哥兒他們聊聊家常,幾隻狗若是回來,會撓門叫人。


    開春時王大剛一家朝趙雲程借了十兩銀子,送孩子上學堂啟蒙,這大半年過去,所掙的銀錢都用於供養孩子和日常花銷,是一點兒銀錢沒還上,何倩言說起這事兒,麵對徐言其都有些不好意思。


    “供養孩子讀書不是一件易事兒,況且你們還有二寶要養活,這錢不著急,你和大剛不用覺得愧疚。”徐言其寬慰著何倩道。


    趙雲程在河邊兒割草,瞧著四條狗子竟湊到了一塊兒,就知是徐言其上了後山院子,割了一竹筐草後,他到一旁牽著牛,一並吆喝上狗子,往北邊兒的院子裏走去,他身上沒帶鑰匙,回去也是撲空。


    聽到院外的狗叫聲,趙時桉大喊著阿麽,徐言其緊忙出來,以為他和王二寶又鬧了別扭。


    “元寶回來了。”趙時桉指了指院外,無辜眨了眨眸子。


    徐言其過去開了院門,望見趙雲程正牽著牛往這邊兒走著,便在門前等了等他。


    趙雲程將牛拴到柿子樹上,放下背上的竹簍道:“怎麽想起帶著桉哥兒來後山院子了?”


    “家裏院子不是都曬上了稻穀嗎?桉哥兒沒地方耍,和我鬧脾氣呢,我就把他帶出來了。”徐言其解釋著。


    “還不到晌午呢,我去山上砍兩捆柴,一會兒咱一起回。”這院兒裏不缺繩子,田見山他們守完夜,時常也會順道上山去砍柴回去。


    隅中時還豔陽高照,晌午倒是突然陰沉了下來,徐言其在灶房做著飯,雨點兒落下時,趙雲程剛收完了半院兒的稻穀,徐言其趕忙出去幫忙。


    這雨來得急,沒一會兒功夫就轉成了大雨,徐言其連個篾帽都沒戴,身上片刻就被澆濕。


    “其哥兒,快回屋去,這稻子已經讓澆了,你別再被淋病了。”趙雲程回過身子,因著雨聲的交織,他不得不拔高了聲道。


    趙時桉站在簷下,絞著兩隻小手忐忑不安的叫人:“阿麽。”


    趙雲程看了眼趙時桉,又勸了一句:“剩下的我來收,你回臥房先換身衣裳,看顧著桉哥兒。”


    徐言其抹了把臉上的雨水,終究是放心不下趙時桉,跑到簷下帶著他回了屋。


    打濕了的稻子並不多,大多被趙雲程在雨來前就收了起來,廂房裏的炕空著,他撤下了炕席,將竹席鋪在上麵,又將濕了的稻穀攤了上去,若是捂得發了黴,這些稻穀就真要白白浪費了,隻能這般先晾晾看。


    徐言其換了衣裳,在簷下張望著快要忙完的趙雲程:“攤完稻穀就快回來,那衣裳濕的都能往下淌水了,我把幹淨的衣裳放在臥房炕上了,快換上去。”


    言罷,他拿下牆上掛著的篾帽,去了灶房炒菜,掐著時辰,鍋裏的精米已經蒸好了。


    臥房中趙時桉正自己擺弄著燕幾圖,見趙雲程進屋,欠身把炕上的衣裳往前推了推:“爹換衣裳。”


    “噯,桉哥兒真乖。”趙雲程不習慣在孩子麵前換衣,拿著衣裳去了堂屋。


    這天兒一下雨,屋裏就潮得慌,趙雲程往炕灶裏燒了些柴,能去去潮氣。


    屋外傳來徐言其的喚聲,趙雲程高聲應了一句,抱著趙時桉去了灶房吃飯,飯桌上擺著一盤茭白炒肉絲,瞧著就有食欲。


    趙雲程接過徐言其遞過來的米飯,先給趙時桉的小碗中夾了些菜拌好,趙時桉早就拿著勺子乖乖在板凳上坐好,等趙雲程將碗在他麵前也沒有動筷,直到身旁的徐言其坐下端起了碗,才舀著米飯送進嘴裏咀嚼。


    一個多月下來,趙時桉總是在灶房等著吃頭份兒的毛病,終於被兩人扳正了過來,現在還懂得飯桌上長輩先動筷的道理。


    “阿麽做的飯好吃。”趙時桉歪頭道,小手又舀了一勺米吃進嘴裏。


    趙雲程不甘示弱,緊跟著追問道:“爹做的不好吃嗎?”


    趙時桉蹙緊了眉頭,十分嫌棄的搖頭,逗的一旁的徐言其直樂:“你瞧,自找沒趣了吧。”


    臥房的炕上散著暖意,徐言其和趙時桉先歇了晌,趙雲程去了廂房,用耙子翻動了一番打濕的稻穀。


    急雨往往就是那一陣兒,現在屋外的天兒雖然還陰著,但雨已經停了有一會兒。


    至五月之後,趙雲程手中又攢了一些墨條,田昭這回將機會給了田文,讓他先出去試上一次,等明年墨條多了些,兩兄弟再分著賣。


    田文第一次出去,還是獨自一個人,田見山和張芝難免會心有憂慮,田昭見不得爹娘這樣,正巧他手上有趟去代州的鏢,順路與田文同行一程,隻是回程就餘他一人。


    臨行時,趙雲竹心裏焦灼不已,多往包袱裏塞了些銀兩,夜裏躺在炕上,不禁囑咐了一遍又一遍。


    “道兒上別不舍得吃住,一定要把自己的身子照顧好,你切記著些。”自從結親以來,趙雲竹從未和田文分開過,他心中不舍,話語聲中帶著一絲哽咽。


    田文握緊他身側的手:“沒事兒,我至多半月就回來,以後出去時,我也盡量和大哥走鏢時一起。”


    “早些睡,明兒得早起趕路。”趙雲竹吸著鼻子點頭道。


    翌日清早,趙雲竹先去後山的院子裏開了房門,後又急急的趕回來送了田文一程,直至到了村口的大槐樹處,他才返了回去。


    田昭會在鎮上等著田文,路上結伴總歸省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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