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為我會很快入睡。慌亂中,我赤足奔出,心中滿是日本人來襲的恐懼,可事實並非如我猜測。


    門口正好碰上許蘭耀,於是,兩人一同下樓詢問小二。


    “店小二外麵怎麽回事,大半夜為何如此吵雜。”許蘭耀對小二抱怨道。


    “神經病,大半夜的誰搞動靜這麽大,想讓大家都睡不了。”我氣憤至極。


    “剛有人私奔,被抓了,按村裏規矩,要沉江處理。”


    小二說的很自然,仿佛這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


    “剛才敲鑼打鼓的人,就是通知大家前去觀望。”他又補充道。


    待我反應過來,我慌張的拉著小二的衣領:


    “你說什麽?要把活人沉江。”


    小二嚇了一跳,顫巍巍的伸出兩根手指---兩個人。


    這時,我才發現真相與預想大相徑庭——是村裏的封建族規,而非外敵的侵擾。


    月光下,人群湧動,喧囂四起,村裏的大地主的小妾與長工的悲劇,被無情地暴露在眾人眼前,成為了一場公開的羞辱與懲罰。


    從圍觀的村民中得知,小妾和長工私奔失敗,被大地主的手下給抓了回來,準備把兩人沉江。


    村民們竊竊私語,有的說他們不知羞恥,活該.....


    有的為他們惋惜,年紀輕輕就要喪命於此.....


    ......


    我見兩人被五花大綁,但是卻沒有一丁點反抗,似乎決心一同赴死。


    就衝他們這個態度,我斷定兩人絕對是真愛。我見那個女子麵容清秀,雖然瘦弱但不嬌弱。那男子瘦高但是目光如炬。


    我心中五味雜陳,沒想到生在和平年的我,還能親眼見證如此荒誕的一幕。


    “他媽的,封建社會的人太惡心了,兩條活生生的年輕生命即將隕落,這些村民竟然毫無同情之心。”


    “這偷情的事,在我那個年代根本不是什麽大事,至少罪不至死。”


    那個大地主突然向前扇了那個男子一巴掌。怒氣的問道:


    “木龍,我待你不薄,你竟然想把水秀給拐走,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對得起我嗎?”


    那叫木龍的年輕人突然笑了,反問道:


    “好一個待我不薄,哼,分明是你對不起我,水秀本來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是你硬拆散我們,強娶了了她。”


    “你娶了她,又不善待她,不是打就是罵,你的良心才是被狗吃了。”


    那大地主聽完,臉色都變綠了,原本還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此時氣的說不出話來,又狠狠的扇了木龍幾巴掌。


    也許是還不解氣,幾巴掌過後,又讓手下對著木龍拳打腳踢,一旁的叫水秀的女子大聲哭泣,向大地主求饒:


    “老爺,快讓他們住手,都是我的錯,不關木龍的事,是我讓木龍帶我走的。”


    ......


    那大地主估計有50多了吧,頭發早白頭,身子骨也不硬朗,一激動就咳嗽不停。


    我拋出嫌棄的目光,對著許蘭耀小聲的說:


    “這小妾我看和小環年紀差不多大,他好惡心,分明是老牛吃嫩草,也難怪那女子要逃跑。”


    許蘭耀似乎見怪不怪,淡定回應道:


    “你瞧他身後那幾個娘們,這妻妾成群,定是個老色鬼。”


    這時碼頭之上,兩個身影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顯眼---白光和宋飛。


    我擠過人群,來到他們身邊,心中既有責備也有釋然。


    責備的是,有熱鬧可看,他們竟不叫我;


    釋然的是,還好這好戲不是日本人帶來的。


    “有熱鬧看,怎麽不叫我?”


    我的抱怨中帶著幾分嗔怪,卻也掩不住心中的驚喜。


    白光微微一笑,調皮的說著:


    “知道你肯定會來,所以先替你占個好位置。”


    “哼,我才不信,哄小孩呢!”


    幸好我沒睡著,不然就錯過這場好戲。“


    我和白光剛聊了幾句,江祖平也靠近了,這時他注意到宋飛的表情不對勁,他碰了下我的胳膊,眼神示意我。


    宋飛眉頭緊鎖,一語不發,在他眼裏看到了火氣。


    宋飛是個好打抱不平的家夥,這種場麵很可能會忍不住出手相救。


    隻是這畢竟是人家的村規,我們這些過路人,總不好出麵阻止和破壞吧。


    他側身對著小六小七嘀咕了一會,定是秘密安排著.....


    我轉身對著白光說:


    “宋飛要出手了,你不幫忙嗎?”


    白光卻一臉淡定自若的回應道:


    “這點小事,何須我出手,你要相信他的智慧。”


    我想了想,又轉身對著許蘭耀說:


    “我困了,送我回客棧,那兩個可憐人,死不了,自有人救。”


    許蘭耀笑了笑,沒說話,但是我知道,他肯定也和我一樣,對宋飛充滿了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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