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嗎!”


    事關親兒子的安危,饒是蘇立國再沉穩也坐不住了,立刻起身,大步朝佛堂趕去。


    管家慌慌張張,一路小跑。


    陸非和劉富貴對視一眼,立刻跟上。


    一行人步伐急促,才剛到偏廳,佛堂厚重的大門就呯的一聲打開。


    有兩個人跌跌撞撞地滾了出來。


    正是蘇明軒和楊大師,兩人麵無血色,渾身冷汗,好像受到莫大的驚嚇,顯得狼狽不堪。


    “大少爺,你沒事吧?”管家連忙扶蘇明軒起身。


    蘇立國壓著火氣問:“怎麽回事?”


    “剛,剛才楊大師與佛母鬥法......”蘇明軒站都站不穩,像麵條一樣掛在管家身上,嘴唇哆嗦地道。


    “結果如何?”


    “大師一劍刺出......把佛母壓製住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睜大眼睛。


    劉富貴更是不願相信。


    那姓楊的真有那麽厲害?


    蘇立國當即望了佛堂一眼,見那佛母像好生生的端坐在供桌上,紅布依然籠蓋全身,哪有半點被壓製的模樣?


    不禁狐疑問道:“楊大師,究竟如何?”


    楊大師從地上爬起,理了理狼狽的衣衫,才道:“不敢欺瞞蘇董,這南洋佛母確實厲害!楊某人拚盡全力才略勝一籌,堪堪將它鎮壓。”


    “不過楊總放心,從今以後這佛母無法再作亂,隻要不掀開紅布,它就會誠心誠意保佑蘇家。不但讓蘇董生意蒸蒸日上,更讓蘇家子孫興旺!”


    蘇立國微微蹙眉。


    隻是鎮壓,沒有徹底根除嗎?


    這結果他並不滿意,但見楊大師的狼狽模樣,似乎隻能做到這種地步。


    “我生病的家人呢?”


    “他們的病情不會再加重了,隻要好生將養治療,定有康複回家的那一天。”


    楊大師回答得模棱兩可,無法令蘇立國信服,他轉頭看著陸非。


    “小陸掌櫃,你覺得呢?”


    陸非看了看楊大師,他的脖頸有好長一條淤青,似乎被什麽東西勒過。金錢劍散了一半,穗子也變黑了。唐裝沾上香灰,衣擺有幾處撕裂。


    還真像搏鬥過的樣子。


    陸非再望向裏麵的佛母像,感覺之前那股冰冷的威壓消失了。佛母不再給人一種陰森詭異之感,仿佛變成一尊普通神像。


    難道,這楊大師真把佛母給壓製住了?


    他想了想,問:“楊大師,你與佛母鬥法,想必見過它的真容了吧?它到底長什麽樣子?”


    “我與他隔空鬥法,並未見過真容。”楊大師瞟了陸非一眼,輕蔑地道:“玄門鬥法,玄之又玄,可不是混混鬥毆,拿著刀斧近身亂拚!”


    陸非並不在意他的態度,反而豎起大拇指誇讚道:“楊大師不愧是高人!我有一個最大的疑問,想請楊大師解惑。”


    “說。”楊大師不由得抬頭挺胸。


    “既然是神佛,那佛母為何不能以真麵目示人,一定要躲在紅布後麵?”陸非定定地看著他。


    不管是送佛母給蘇董的“高人”,還是這位和佛母交過手的楊大師,都在強調同一點:不能掀開紅布。


    為什麽?


    那佛母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楊大師一愣,道:“南洋神靈禁忌頗多,每個都有自己的講究,這有何奇怪的?”


    “既然楊大師已經將佛母鎮壓,還講究那麽多幹啥?”陸非微笑道,“不如請楊大師掀開紅布,讓我們一睹佛母真容,也好叫蘇董心裏踏實。”


    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楊大師身上。


    方才隻有楊大師和蘇明軒二人在佛堂,到底發生了什麽,其他人無從得知。蘇明軒隻不過看到他出了一劍而已,鬥法結果如何還不是他一家之言。


    劉富貴心中大喜。


    陸非這一招妙啊!


    給楊大師丟了一道難題。


    如果楊大師不敢掀開紅布,就說明他根本沒鎮壓住佛母。如果他掀開紅布,陸非則有機會看出佛母到底是何邪物,從而尋找辦法,將其徹底收服。


    “楊大師,你怎麽還不動?不會是不敢吧?”劉富貴陰陽怪氣地催促。


    陸非則道:“怎麽會?我聽說大師在江城玄門赫赫有名,不光能力高深,還品德高尚,怎會做出江湖神棍那樣的行騙之舉?”


    兩人一唱一和,把楊大師架了起來。


    楊大師臉皮抽搐。


    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蘇明軒掛在管家身上,恢複了些許力氣,不滿嚷道:“沒聽楊大師說嗎?紅布是禁忌,不能掀開!你們自己沒沒本事,就和楊大師過不去,真是無恥!”


    “爸,快讓他們滾!這種人在我們蘇家,都髒了我們家的地板......”


    “明軒,不得無禮!”蘇立國厲聲嗬斥,“這是我教你的待客之道嗎?他們兩位是我請來的客人!”


    蘇明軒被嚇得一哆嗦,還想說些什麽,被父親冰冷的眼神瞪了回去。


    蘇立國對陸非兩人微微欠首,然後,對楊大師做了個手勢,態度不容拒絕。


    “楊大師,請。”


    他可不會被楊大師三言兩語就糊弄過去,要讓他相信佛母不再作亂,必須拿出能讓他信服的東西來。


    檢驗一個人,不要聽他說了什麽,而要看他做了什麽。


    “既然蘇董都發話了,那我就試試吧。”楊大師咽了咽唾沫,扯出一個難看的笑容,重新走進佛堂。


    其他人則跟在他的身後。


    劉富貴悄悄給陸非比了個大拇指,陸非隻是不動聲色,看著楊大師的背影。


    楊大師站在供桌前,額頭已冒出冷汗,身後是數道逼視的目光,他顫顫巍巍伸出手,抓住紅布。


    先試探性地輕輕一扯,紅布滑落些許,佛母底座露了出來。


    那是一雙盤坐在蓮花台上的雙腿,由青石雕刻而成。


    等待片刻,見無事發生,楊大師悄悄吐了口氣,這才放心拉扯紅布。


    紅布緩緩滑落。


    佛母即將露出真容。


    這一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連眼睛也不敢眨。


    紅布徹底落下。


    一股奇異的香味飄散出來,佛母真容展示在眾人眼前。


    所有人抬頭仰視著佛母,眼中皆是難以置信之色,一時間全都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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