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裏,擺了一張大方桌。


    桌上滿滿當當都是農家菜,有臘肉炒竹筍,紅燒豬蹄,回鍋肉,紅燒肉,地三鮮,現炕的玉米餅等等等等。


    中間最大的一盆是蘑菇燉雞。


    香噴噴,熱乎乎。


    陸非三人頓時口水直流。


    “幾天沒吃過一頓正經飯,大家肯定餓了,別客氣!陸兄弟,虎子,荊兄,大家快坐下吃飯。”


    趙鳳春熱情地招呼三人落坐,拿大碗給小黑狗放了一塊帶肉的大棒子骨在桌子底下。


    小黑狗對他搖了搖尾巴,然後就猛啃起來。


    陸非咽了咽口水,道:“趙老哥,你父親呢?我們到你家來做客,連長輩都沒到就動筷,多不好。”


    “我父親起不來,在床上躺著。沒事,吃完去看是一樣的,大家快吃。”趙鳳春笑著擺手。


    “還是先打招呼吧。”


    陸非強忍著肚子的抗議,站了起來。


    “對啊,不然顯得咱們多沒禮貌,多饞似的......”虎子嘿嘿笑著,拚命讓自己的眼睛從鮮香四溢的飯菜上移開。


    荊劍緊閉著嘴巴不敢開口,他怕自己一說話,口水就流出來了。


    “那也行,咱們打個招呼馬上回來。”


    趙鳳春領著三人走進一間臥房。


    房裏雖然簡陋,但收拾得幹淨立正。


    床上躺著個幹瘦蒼老的老人,頭發花白而稀疏,臉色蠟黃。


    “爸,陸兄弟他們要先看過你再吃飯。”趙鳳春用枕頭把父親上半身支起來。


    “老爺子,您好!”


    陸非三人衝老人微笑點頭。


    “你們都是好人啊!”老人說幾個字就咳嗽幾聲,看著陸非三人蒼老的眼中滿是感激。


    “我家鳳春運氣好,碰上了你們......咳咳咳......我這把老身子骨不打緊,我老趙家就鳳春這一棵獨苗.......”


    “你們,就是我們趙家的恩人......”


    老人艱難地撐著身體,想給陸非三人鞠躬。


    “哎喲,老爺子,您折煞我們了!”陸非趕忙去攙扶,動作輕柔地給他拍了拍背,扶著他躺下。


    “老爺子,您是守山人,是我們值得尊敬的前輩,都是我們該做的。”


    “其實也不是我們的功勞,主要是您有個孝順的好孩子!現在參須拿到了,你什麽都別想,好好保重身體!”


    “你們父子倆團團圓圓的,比什麽都強!”


    老人枯瘦發涼的手緊緊握著陸非的手,眼中含著淚,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鳳春,還愣著幹什麽?快......快帶恩人吃飯啊!”


    “好!好!”


    一旁的趙鳳春擦了擦眼睛,給父親蓋好被子,趕緊領著陸非三人去吃飯。


    回到飯桌上。


    陸非三人重新坐下。


    虎子迫不及待拿起筷子。


    陸非看了看四周,道:“怎麽就我們三個人?做飯的嬸子呢,忙了大半天挺辛苦的,叫嬸子也過來一起吃啊。”


    “沒事,你們先吃,灶房留著飯菜呢,我等會還要給駱九爺送一份過去......”


    “這位是?”


    “就是我們村的那位老郎中,就是他給我爸看的病。今天早上他已經來過了,把參須拿去製藥。”


    “既然如此,不如請這位駱九爺一塊吃飯?”


    能將垂死之人救活,這位老郎中說不定是個隱世高人,陸非挺想認識一下。


    “這......那你們先吃著,我馬上去請。”


    趙鳳春一瘸一拐跑出了院子。


    “我的天哪,這飯到底啥時候能吃到嘴裏?”


    虎子望著滿桌飯菜卻遲遲不能動筷,心裏急得像貓爪似的,都想跟小黑狗搶肉骨頭了。


    荊劍不說話,表情貌似平靜,但肚子打雷般的響動出賣了他。


    “再忍忍吧,再餓也不能失了禮貌啊。”陸非喝了一口茶道。


    虎子咽了咽口水,低頭看了看啃大肉骨頭的小黑狗,用商量的語氣說道:“小黑,跟你商量個事,借我兩口肉吃行不?等回了家,我雙倍還給你。”


    小黑狗直接拿屁股對他,啃得更加起勁了。


    旁邊傳來噗呲一聲偷笑。


    三人轉頭看去。


    灶房門裏站著個五十左右的婦人,應該就是做飯的那位嬸子。


    “嬸子,你也過來一起吃。”陸非微笑招手。


    “不了不了,我已經吃過了。你們餓了就趕緊吃,都是一個村的幹啥那麽見外。”


    嬸子走出來,把筷子塞到三人手裏。


    “那姓駱的老頭子,手腳慢得很,等他要等到啥時候?快吃!”


    剛說完。


    院子外就傳來一道蒼老卻有力的聲音。


    “老三家的,又說我啥壞話呢?下次你家小孫子肚子痛,我可不給治了啊。”


    隨後。


    趙鳳春便和一個滿頭銀發的老者,走進院子。


    老者衣著樸素,但雙目有神,麵帶祥和的笑容。


    “這老頭子,手腳慢,耳朵倒尖得很!”嬸子笑了笑,去灶房拿了一副碗筷過來,“你不給治,我就讓他上你家哭去,看你那耳朵受不受得了!”


    “惹不起惹不起!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老者搖頭。


    “就你會掉書袋子,有空我多教我家二狗認幾個字。你們慢慢吃,我先回家看孩子了。”


    說著,嬸子便快步出了院子。


    老者見陸非三人都站著,趕緊擺手:“都站著幹啥?坐,快坐!老三家別的手藝沒有,做飯那是一絕!今天我也算跟著你們沾光了!”


    “先吃飯,有話吃飽了慢慢說!”


    大家重新坐下。


    終於能動筷子了。


    陸非先盛了一碗雞湯,暖暖胃。


    這湯是用今天現殺的土雞,加上山裏采的蘑菇幹,經過一上午的小火慢慢燉好的。


    出鍋時,灑上一把蔥花。


    香氣四溢。


    陸非不由得感慨,這位嬸子的手藝真不是吹的,比城裏那些大廚強多了。


    喝過湯,陸非開始吃菜。


    虎子左一筷子紅燒肉,右一筷子豬蹄。


    荊劍悶頭苦吃。


    本以為老者和趙鳳春會矜持一點,沒想到兩人吃起來也毫不含糊。


    主要是這些菜太香了。


    眾人不說話,都默默的吃。


    一頓風卷殘雲。


    吃得差不多後,趙鳳春拿起自家釀的玉米酒,給陸非三人滿上。


    “陸兄弟,虎子,荊兄弟,我先敬你們一杯。多的話也也不說了,都在酒裏,你們隨意,我幹了!”


    說完,他仰頭幹了一杯,臉上頓時多了一層紅雲。


    姓駱的老者擦了擦嘴,笑眯眯的看著他們三人,似乎在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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