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和時茜有著心靈感應一般,身著隱身鬥篷、緊跟著時茜一同入宮的李戈開口說道:“伯爵府上上下下的仆從們斷無可能做出這等事情。畢竟,這些下人皆深知老夫英靈尚在人世。倘若老夫有心鏟除某人,自會親自出手,絕不會讓茜兒卷入其中,與此類事件扯上半分關聯。


    正因如此,仆人們心知肚明,如果他們膽敢犯下此等行徑,非但無緣獲得任何賞賜,更難以博得茜兒絲毫歡心,反而必將遭受老夫嚴懲。”


    時茜聽聞李戈所言,心中暗自思忖道:哥哥終究還是按捺不住開腔了。


    皇後聽到李戈的聲音,厲色警告道:“鎮國公啊!即便你如今身為鬼魂,亦不得擅闖後宮禁地!”


    李戈心中不禁抱怨,似乎自己極願前來此處似的。若非得知清河郡主入宮狀告之事,擔憂妹妹會遭受委屈,他又豈會披上隱身鬥篷,隨妹妹一同入宮,並假扮成祖父的鬼魂守護於她身旁,以保其周全,不受他人謀害。


    李戈:“皇後娘娘,實在慚愧啊!並非老夫不知禮數,有意前來後宮叨擾皇後娘娘,隻是聽聞貞瑾遭人汙蔑,說是她下毒企圖謀害他人性命,老夫這才迫不得已進宮前來叨擾皇後娘娘,順便來一探究竟。卻未曾料到,誣陷貞瑾之人竟是清河郡主......”


    清河郡主聞得此言,不禁渾身一顫,這就是他人所說的鎮國公鬼魂嗎?隻是,這聲音似乎又有幾分異樣,與自己記憶中的鎮國公略有不同。一時間,清河郡主陷入了迷茫之中,清河郡主努力定了定神,試圖尋找聲音的來源。


    清河郡主環顧四周,仔細打量著每一個角落,卻始終未見鎮國公的身影。這詭異的情形讓清河郡主心生恐懼,莫非真如傳說所言,世間存在鬼魂之說?而剛才那道自稱鎮國公的聲音,難道就是他的冤魂不散?


    越想越是害怕,清河郡主的額頭上漸漸滲出一層細汗。她瞪大眼睛,緊張地注視著周圍的一切,生怕錯過任何蛛絲馬跡。可任憑她如何努力,眼前除了空曠的大殿和寥寥數人外,別無他物。


    “難道真是鎮國公的鬼魂回來尋仇了?”清河郡主暗自思忖道,心中愈發惶恐不安。此刻,清河郡主隻覺得整個鳳儀宮大殿都彌漫著一股陰森恐怖的氣息,仿佛隨時都會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


    清河郡主強作鎮定,鼓起勇氣提高音量,堅稱自己並未冤枉貞瑾伯爵,並表示有毒的點心她仍保留著作為證據。


    時茜聽聞清河郡主所言,回應道:“清河郡主,既然你聲稱那有毒的點心得以留存,不知是否已帶入宮中?可否就是你麵前擺放的那一盒呢?嗯……從外觀包裝來看,的確出自本爵的醉紅塵無誤。”


    清河郡主心中暗自思忖,隻要貞瑾伯爵認可這點心來自醉紅塵即可,於是答道:“沒錯,此點心乃清河三日之前派遣下人前往醉紅塵購置所得。購回之後一直擱置未動,直至今日清河忽然憶起,遂遣貼身丫鬟取出品嚐,豈料剛咬一口,便察覺其中有異味。”


    時茜追問:“清河郡主是否親自嚐過這點心?”


    清河連忙解釋:“這點心分明被下了毒,清河豈敢輕易嚐試。僅僅輕咬一口,發覺異常味道後,清河就立刻把咬的那一口吐出來了,畢竟毒害皇族郡主乃是大罪,故清河特來皇宮懇請皇後娘娘主持公道。”


    李戈聞聽輕笑一聲,皇後問道:“鎮國公因何發笑?”


    李戈答道:“若是真毒,怎會給服下之人機會將毒藥吐出。依老夫之見,這點心壓根沒毒,即便有毒也未必是在醉紅塵被下的,畢竟這點心已放置三日,清河郡主豈能肯定,這三日你府中無人能向點心裏下毒?”


    清河郡主一時語塞:“這……”


    時茜建言:“既然點心已帶來,不妨打開看看。皇後娘娘,能否派季嬤嬤去太醫院走一趟,請一位禦醫過來,查驗這點心裏是否有毒。”


    皇後頷首示意,季嬤嬤旋即快步離去。


    李戈言道:“什麽下毒啊!依老夫之見,不過是點心變味罷了。”


    時茜言道:“皇後娘娘,貞瑾對爺爺的觀點深表讚同,清河郡主不經意間咬過那些點心,倘若真被下了毒,清河郡主此刻豈能安然無恙?”


    清河急忙說道:“皇後娘娘,即便這點心並未下毒,但此點心乃清河於醉紅塵所購,而今出了這等事,醉紅塵豈能逃脫罪責?貞瑾伯爵乃醉紅塵之東主,那清河向貞瑾伯爵討個說法,豈不是理所應當?”


    時茜一臉坦然地說道:“清河郡主請放心,本爵定不會推卸責任。”話音未落,季嬤嬤便領著封禦醫走進殿內。封禦醫向皇後行禮後,皇後示意他檢查點心裏是否有毒。


    封禦醫接過宮女呈上的點心,看到點心的外包裝,不禁露出詫異之色,因為這是醉紅塵的點心。


    封禦醫不敢耽擱,立即打開點心,用銀針往點心上一戳,然後拔出銀針。見銀針並未變黑,他稟告道:“回皇後娘娘,微臣已逐一用銀針試過,銀針並未變色,可見這盒點心並無毒性。”


    時茜看著封禦醫的操作,心中暗自吐槽:就這?也太敷衍了吧。本以為禦醫會有更高技術含量的驗毒方法,沒想到也是簡單的銀針試毒。


    清河郡主聽聞封禦醫的話,急忙辯解,懇請封禦醫再次用銀針檢驗她咬過的那塊雞仔餅。


    皇後見狀,點頭示意封禦醫再驗。封禦醫依言再次檢驗那塊有咬痕的雞仔餅,得出的結論依舊是無毒。


    清河郡主聽了這個結論,練練搖頭,口中喃喃道:“這不可能……”


    時茜說道:“皇後娘娘,貞瑾可否到前麵看看那些點心。”


    皇後娘娘:“貞瑾是懷疑清河那些點心被人調換了,那其實不是醉紅塵的點心嗎?”


    時茜:“回皇後娘娘,這雞仔餅還有春卷,都是醉紅塵剛推出來,時間還不長,三號樓那還沒有開始售賣,隻在主樓這邊有,多是朝中的大臣購買,外頭應該還不知道這兩樣東西是什麽?


    因此,目前也隻有醉紅塵有這點心,貞瑾看包裝也沒差錯,所以是醉紅塵的東西無疑。”


    皇後:“既如此,貞瑾你自便吧。”


    時茜:“貞瑾,謝過皇後娘娘。”言罷,時茜起身,徑直走向清河郡主帶來的那盒點心。一眼望去,果然是醉紅塵的雞仔餅,隻是這分量似乎少了些。“


    時茜一邊查看清河郡主帶來的雞仔餅,一邊在神識裏與小蠱交談,詢問小蠱眼前的點心是否有毒。小蠱可是巫蠱,自然能夠分辨東西有毒無毒。僅一分鍾時間,小蠱便查驗完那些點心,給出的答案與封禦醫如出一轍。


    時茜將目光移至雞仔餅一旁的點心盒,問道:“清河郡主,這旁邊一盒可是醉紅塵的另一種點心——春卷?”


    清河郡主:“正是。”


    時茜:“這春卷也有問題?也被下了毒?”


    清河郡主:“清河未曾嚐過春卷,隻是春卷與雞仔餅皆是三日前在爵爺的醉紅塵所購,清河嚐了雞仔餅發現有毒後,便不敢再去嚐試這春卷了。”


    時茜:“皇後娘娘,貞瑾認為這春卷也需驗一驗。兩種點心,清河郡主是一同購買的。若有人蓄意下毒謀害清河郡主,那麽這兩種點心都應該會被下毒。除非下毒之人了解清河郡主的口味,才能確保將毒下到某一種點心裏,便能毒害到清河郡主。”


    身著隱身鬥篷、扮作鎮國公鬼魂的李戈聽了時茜的話後,隨聲附和道:“茜兒所言甚是。倘若春卷查驗無毒,那麽下毒之人定然不是醉紅塵及伯爵府的人。如此,清河郡主就應當還茜兒及醉紅塵一個清白,給茜兒磕頭賠罪。”


    清河郡主聽了李戈的這番話,心裏不禁打起了寒顫,暗自忖度:鎮國公鬼魂所言何意?難道要我向貞瑾伯爵磕頭賠罪?貞瑾伯爵雖說品級高於自己,可她畢竟隻是個小姑娘,豈能承受得起我的磕頭之禮?


    時茜通過小凡聽到了清河郡主的這些心聲,不禁冷笑一聲,心中暗想:自己當然承受得起。


    清河郡主強詞奪理道:“皇後娘娘,還請封禦醫仔細檢驗那春卷。清河聽聞有些毒藥單用銀針是無法驗出的,還有些毒藥,單獨食用並不會致人死亡,唯有兩者一同食用,方會取人性命。所以,清河鬥膽請求皇後娘娘宣太醫院張提點來為清河診脈。清河確實食用了那有異味的點心,此刻尚未身亡,隻不過是中毒不深,畢竟清河沒有咽下那些點心,及時吐了出來。”


    李戈突然道:“不對……”


    清河郡主急忙說道:“鎮國公,您這是何意?您不能因為您的長孫蕭煜死在肖家人手上,就將怒火遷移到清河身上啊!畢竟那時清河尚未嫁入肖家,與肖天祿也無甚關聯呀!”


    李戈怒斥道:“老夫若是要遷怒於你,你又能怎樣?而且,這豈是遷怒?


    你當時確實未嫁入肖家成為肖天祿的妻子,卻與肖天祿曖昧不清。隻不過那時的肖天祿已有正妻,且育有一子,你不願委身為妾,才與肖天祿勾勾搭搭,遲遲不肯過門。


    肖天祿的正房妻子所生之子,前腳謀害老夫的長孫蕭煜,被肖天祿就地正法,你清河郡主後腳就迫不及待地鑽進肖家的大門。理由竟是肖天祿的正妻教導無方,還損了身體無法再生育。


    郡主嫁入肖家,不過半年有餘,便生下如今的都亭侯,老夫豈能不心生疑慮?你與肖天祿珠胎暗結,必須要盡快嫁入肖家,否則肚子大了就會丟人現眼,因此為了鏟除肖天祿正妻的孩子,布下如此陰險之局,利用那孩子謀害老夫的孫兒蕭煜,一箭雙雕。”


    李戈咬牙切齒地說完這番話,心中悲憤難平。若不是她們害死了大哥蕭煜,爹娘怎會不敢將自己養在身邊,生怕自己重蹈覆轍,隻能忍痛將自己偷藏於外,飽受骨肉分離之苦。


    若是大哥蕭煜還在世,自己又何須扮作鎮國公的鬼魂守護妹妹?有哥哥的庇護,妹妹必然不會受苦。


    清河聽到李戈這番話,如遭雷擊,身體顫抖不止。果真是鎮國公的鬼魂!不是假的,因為他方才所言,唯有鎮國公知曉。蕭煜死後,鎮國公不相信是那女人的孩子殺了蕭煜,曾派人調查此事。


    而當時自己心中有鬼,於是與肖天祿匆忙促成親事,嫁入肖家。那女人似乎握有肖天祿的把柄,肖天祿不敢將她趕走休棄,以至於自己隻能做個平妻,與一個商人之女平起平坐,此乃奇恥大辱。


    而這一切,皆是那鎮國公老賊的罪過!他為何當時不死?蕭煜可是他唯一的孫子,蕭家已然香火斷絕!他怎能不當場氣死呢。若他當場氣死,說不定,聖上還會有所獎賞。


    聽到清河郡主心聲的時茜,不禁眉頭緊皺,心中暗道:爺爺鎮國公當時雖未被當場氣死,但身體和精神也已瀕臨崩潰。大哥已逝,娘傷心過度回了外婆家休養,家已臨近分崩離析。


    可爺爺他明白不能死,也不敢死,他必須為父親苦苦支撐。爺爺深知,若他離世,多疑且欲除掉蕭家的皇帝,必定會將父親困在京城,而母親孤身一人在外婆家,那家就真的散了。


    爺爺清楚,隻要他尚存人世,皇帝就不敢對蕭家、對爹爹下狠手,皇帝畏懼爺爺身後的蕭家軍及軍中眾將士,而爹爹在蕭家軍和軍中的地位尚未穩固。


    因此,爺爺必須活著,隻要他活著,爹就能夠離開上京,去探望娘,守護娘。娘的身體康複了,爹才能重獲生機。


    時茜憶起蕭管家向她講述的那段往事後,心中滿是酸楚。爺爺曾偷偷為大哥蕭煜的死而痛哭,卻在父親麵前佯裝若無其事,勸父親去陪伴娘。娘的身體好了,或許還能再生一個。父親知曉爺爺背著自己哭泣,擔憂爺爺的身體,執意不肯離京,留下爺爺一人在上京。


    爺爺為了將爹爹趕到娘的身邊,佯裝自己身體無恙,逞強耍起多年未動的大刀,不慎傷了腰,卻咬牙硬撐,謊稱無事。爹爹為了避免倔強的爺爺再使其他法子傷身,隻得兩頭奔波,在娘處陪伴數日,再趕回上京陪伴爺爺數日……


    皇後聽了李戈的話,如驚弓之鳥般,心跳驟然加速起來。害死蕭煜那件事,皇帝也難脫幹係。皇後必須趕緊轉移話題,決不能讓鎮國公的鬼魂繼續糾纏那個話題,否則恐怕最終會牽連到皇帝身上。


    畢竟,自從那件事發生後,皇帝與蕭家便徹底決裂。皇帝不敢再信任蕭家,而蕭家也對皇帝充滿戒心。皇帝派去的禦醫都被鎮國公拒之門外,鎮國公蕭遠山寧願找赤腳大夫,也不願看禦醫。


    皇後輕咳一聲,說道:“鎮國公,你所說的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與今日之事毫無瓜葛。還是言歸正傳,談談今日之事吧。


    封禦醫,你快去檢查一下那春卷是否有問題?”


    李戈高聲喊道:“且慢!清河郡主,這春卷的分量明顯不對,至少少了一半。依老夫之見,這雞仔餅的量也有問題。


    清河郡主,你連咬了一口的雞仔餅都帶來作證據了,想必其他的你都沒扔掉吧。這春卷你可曾吃過?”


    時茜說道:“皇後娘娘,貞瑾記得清河剛才說,這點心買回去後,一直原封未動,直到今日才拿出來。清河郡主是這樣說的吧。”


    李戈聽後,嘴角泛起一絲諷刺的笑容,說道:“那少的那些難道是被老鼠偷吃了不成?”


    清河郡主自然不可能承認有人偷吃了點心,連忙用手絹擦拭著那根本不存在的眼淚,反駁道:“醉紅塵的人真是狗眼看人低,看人下菜碟,賣給本郡主的時候竟然克扣分量。”


    李戈聽了,說道:“既然清河郡主如此說,那老夫立刻前往聖上麵前稟報此事,讓聖上為郡主做主,好好查查這件事。清河郡主,那天是誰去醉紅塵買的點心,讓她好好說說是怎麽被克扣的。”


    皇後輕咳一聲,緩聲道:“克扣點心之事,純屬子虛烏有。醉紅塵的所有點心,皆是在眾人麵前封裝好的。並且,點心盒上清楚寫明了每盒的數量。”言罷,皇後轉頭吩咐宮女查看盒子上的標注,並數一數盒內點心的數量。


    宮女數過之後,回話道:“啟稟皇後娘娘,雞仔餅少了三個,春卷少了七八個。”


    皇後聽後,微微頷首,輕聲說道:“清河,你且向貞瑾敬杯茶,權當賠個不是。本宮在此做主,為你二人調解一番,這場誤會也就此了結吧。”說罷,皇後暗自思忖道,這清河郡主對於蕭煜之死的真相到底了解多少呢?她心中實在沒底。此時此刻,也唯有采取這種和稀泥的方式,暫且平息事端。


    清河郡主聽聞皇後這番言語,心中頓時升起一絲不悅。清河郡主心知肚明,自己的品階固然不如貞瑾這位年輕的伯爵高,但論起年齡來,自己可是比那個貞瑾足足年長了一輪有餘!如今竟要她屈尊向一個小姑娘敬茶賠罪,這叫她的顏麵往何處安放?


    盡管清河郡主心中有千萬般的不甘願,但麵對皇後的旨意以及那仿佛無處不在的鎮國公鬼魂帶來的壓力,終究還是不敢有所違抗。於是,清河郡主開始暗暗謀劃,如何能從貞瑾伯爵這個看似不好對付的小姑娘身上找到解決問題的突破口。然而,經過方才一番觀察與思量,清河郡主知道貞瑾伯爵絕非那種容易被愚弄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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