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戈心中暗自思忖著,他非常了解時茜這個小鬼頭,如果不提前做好防範措施,一旦讓她看到那一大碗冰沙,恐怕就會使出各種手段來爭取多吃幾口。畢竟,麵對心愛的美食,妹妹總是毫無抵抗力。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李戈特意囑咐長歌先製作兩份較小份量的冰沙,並在上頭擺滿了時茜最愛的水果和幹果。接著,李戈將這些精心準備的冰沙放入一個編織精美的藤籃中,親自提起來,帶著時茜來到了天上人間——那個專門用來晾曬糧食的小平台。


    當他們抵達目的地後,時茜滿心歡喜地接過哥哥遞過來的一碗冰沙。時茜小心翼翼地用小勺輕輕舀起一小口,放進嘴裏細細品味著。瞬間,一股清涼甘甜的滋味彌漫開來,不禁發出滿足的讚歎:“嗯,哥,這水果冰沙真是太美味啦!”


    然而,看著時茜開心享用的模樣,李戈忍不住輕聲告誡道:“雖然天氣炎熱,但作為女孩子,還是要盡量少吃這些寒性食物哦。”時茜卻調皮地撅起小嘴反駁道:“現在天真的好熱啊,稍微吃一點也不會有什麽關係的嘛。”


    此時此刻,李戈暗自慶幸自己的未雨綢繆。如果不是把時茜帶到這個相對隱蔽的地方來吃冰沙,而是讓她看到長歌做的那一大碗誘人的冰沙,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到時候,時茜必定會耍無賴央求再多吃一些,而自己又會因為疼愛妹妹而不忍心拒絕。可若是任由她貪食過多冰冷食物,對身體也是不好的。想到這裏,李戈不禁鬆了一口氣,覺得這樣的安排真是再明智不過了。


    時茜吃了兩口後,發現碗裏的冰沙所剩無幾,僅剩一點點,而剩下的都是水果。她意猶未盡,轉頭看看身旁的哥哥,哥哥生怕她再多吃,便裝傻不答話。看來想撒嬌耍賴多吃一點是不可能了,她心想。方才哥哥說要帶自己來天上人間邊看夜景邊吃沙冰,她就知道哥哥是想讓自己遠離長歌做的那一大碗沙冰。不知道夏禾她們會不會給自己再留一份,估計不會,因為隻要是對自己健康不利的東西,夏禾她們絕對不會站在自己這邊。


    還沒吃過癮呢,看到哥碗裏的沙冰還有不少,時茜心想自己挖一勺,哥哥應該不會反對。於是她就把勺子伸了過去,從李戈碗裏挖了一勺冰沙。李戈寵溺地說道:“就一勺哦,哥哥這碗裏也沒多少了。”時茜把冰沙放進嘴裏,眉尾翹起,笑著點頭。嘴裏的沙冰化開咽下後,她說道:“哥,你看那邊,這麽晚了,怎麽還有人在幹活?我不記得有交代讓雇農們夜裏也要加班幹活啊。”


    李戈笑道:“茜兒,你是想聲東擊西,轉移哥哥的注意力,然後搶走哥手裏的沙冰嗎?”時茜急忙擺手道:“不是啦!哥,你看嘛,那邊真的有人。”


    李戈沒有轉頭去看,挖了一勺沙冰吃下後說道:“沒有人吩咐讓雇農們加班。


    他們吃完晚膳後,待在地都房間裏也沒其他事情可做,便想念起自己的媳婦、老娘、女兒。


    在地都裏,男女是分開住的,白天他們幹活時見不著麵,夜裏又分住在不同的樓層、房間裏,也不允許隨意走動見麵,所以就想到到這天上人間的晾曬場見麵,說幾句話。


    那給玉米剝皮等輕省的活不一直都是給女的幹的活計,那些男子們心疼自己的媳婦、老娘、女兒,於是來了就幫著幹一些,那自己的媳婦、老娘、女兒不就少幹一些了。


    因此,就形成現在這種現象了。”


    聽了李戈的話,時茜不禁陷入了沉思。她心中暗自琢磨著:哥哥所描述的情景,確實與自己曾經生活過的那個年代頗為相似。那些來自農村的夫婦們,為了生計不得不離開家鄉,前往工廠打工。那麽,自己是否可以從中汲取靈感,嚐試引入一些現代的模式,比如設立一些專門的夫妻房呢......正當時茜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時,突然聽到李戈喊道:“茜兒,在想什麽呢?”


    時茜回過神來,看著李戈,笑著地開口說道:“哥,我還可不可以......”


    然而,話還沒說完,就被李戈打斷了。李戈認真地說道:“不可以哦,咱們可是說好了的,冰沙隻能吃一兩口。剛才哥已經破例給茜兒盛了一小碗啦,這遠遠超過兩口了哦。而且,女孩子家,不能吃太多過於寒涼的東西,對身體不好的。”


    時茜嘟著嘴撒嬌道:“哥,你看這碗這麽小,還有這勺子,也太小了點兒。這麽小的勺子,我得舀三勺才能抵得上我平時的一勺呢......”


    李戈笑著反駁道:“不許耍賴皮哦。盡胡說,你平常喝湯用的勺子,不也是這個大小嗎?怎麽可能三勺才等於你平時的一勺呢?那你的嘴巴得有多大啊,簡直就是血盆大口嘛!”說完,兩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止住笑後,李戈一臉認真地對時茜說道:“茜兒,哥並不是因為舍不得那些好吃的,所以才不讓你吃哦。而是它們真的對身體沒有好處,我們要盡量少吃一點。


    你看,哥也很喜歡吃冰沙呀,尤其是像現在這樣炎熱的天氣,吃上一碗冰涼涼的冰沙,整個人都會覺得涼爽又舒適。


    可是這玩意兒太寒了,對身體不好哦!所以呢,茜兒不能吃,哥也會陪著茜兒一起不吃的,這樣很公平吧?對不對呀?


    不過呢,茜兒要是真的特別想吃,那隔個兩三天,哥就給你準備一小碗嚐嚐鮮。畢竟完全不讓你吃的話,搞不好你會偷偷背著我去吃,那樣反而更糟糕呢。所以適當滿足一下你的小饞嘴也是可以的啦。但是一定要聽話乖乖的哦。”


    李戈心想,還是不能把妹妹管得太緊了,否則一旦出現逆反心理,妹妹可能會背著自己偷吃,到時候情況豈不是更棘手?倒不如偶爾讓妹妹解解饞,這樣或許更好一些。


    時茜輕點頷首,對著李戈嬌聲說道:“哥,你對茜兒真好。有哥在,茜兒什麽都不用怕。”


    李戈溫柔地看著時茜,說道:“傻妹妹,我是你親哥,不對你好,還能對誰好呢?茜兒,過幾日便是祭祖節了(清明節),這可是你恢複身份後的第一個祭祖節,哥想好好操辦一下。”


    時茜乖巧地應道:“好,茜兒都聽哥的,哥說怎麽辦就怎麽辦。”


    李戈想了想,接著說道:“那明日,茜兒就給狗皇帝上個折子吧。”


    時茜麵露難色,撒嬌道:“好哥哥,折子還是你來寫吧,寫完我蓋上私章就好啦。”


    李戈聽了時茜的話,心中暗自思忖:看來讓妹妹罰抄的事情不能減少,她的字還得多加練習才行。若時茜知道因為自己不想動筆寫折子,導致被罰抄的二十遍一遍都沒給減,估計會哭鼻子吧。


    時茜似乎想起了什麽,繼續說道:“哥,祭祖節那日,讓鳳顯霖也參加吧,給他上柱香。”


    李戈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沉默了幾秒之後,李戈緩緩說道:“他確實是個不錯的人,但是這件事情,哥不能答應你。


    茜兒,那件事情關係到祖父和鳳老夫人的聲譽,咱們的祖父已經與世長辭了,可鳳老夫人還健在。


    若是那事走漏了風聲,鳳老夫人恐怕難以活命,鳳顯霖也會完蛋的。還有,哥的身份不能告訴外人,當年為了讓狗皇帝安心,才有意隱瞞蕭家還有男丁的事實。如今,世人都以為蕭家隻有你一個女兒。因此,現在的蕭家軍已經不再像父親在世時那樣團結了。


    蕭家軍裏隻有少數人還在擁護蕭家,這也是狗皇帝同意你嫁入皇家的原因之一,蕭家已經沒有能夠領兵的人了,而你隻是一個女孩子,不可能再將蕭家軍的軍心聚攏起來了。


    若此事傳揚出去,鳳顯霖的身份敗露,那狗皇帝必然會再生疑心,那麽蕭家軍裏那為數不多,仍然支持擁護蕭家的人恐怕也在劫難逃,難逃一死。”


    時茜說道:“狗皇帝真是門縫裏看人,把人看扁了,誰說女子不能當將軍……”


    李戈臉色緊繃說道:“哥知道茜兒你學了玄術,本事高強,甚至比哥還厲害,但哥不讚同你當什麽將軍。”


    時茜看到李戈緊繃的神情,忙說道:“不當不當,哥你別急。我就是隨口一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疼怕得要命,上戰場肯定會受傷,所以我才不可能去當什麽女將軍呢。”


    李戈聽到時茜如此說,便不再談論這個話題,隻是對時茜說道:“茜兒現在可是正一品郡主貞瑾伯爵,上折子祭祖,按常理,狗皇帝會委派一兩個官員,代表自己過來祭拜上香,以示恩寵。


    若是鳳顯霖在禮部任職,或是妹妹你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倒還有運作的餘地,可讓鳳顯霖名正言順地過來祭拜上香。


    可惜,鳳顯霖在刑部,而非禮部,所以沒有可操作的空間。


    隻能等沒人的時候,讓他自己去祠堂祭拜了。”


    時茜:“我知道了,哥。剛才我那樣提議,還以為你會生氣呢。”


    李戈:“傻丫頭,哥與鳳顯霖雖不相交,見麵時我們兩個也總是橫眉冷對,但那是因為我們都在為對方著想。


    你難道沒發現,哥和鳳顯霖還是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時茜:“是眼睛,哥,蕭家的人都有一雙美麗的眼睛。”


    李戈道:“是啊!鳳老夫人與娘一樣會生啊!


    娘將我生得和自己一樣,把妹妹生得像爹爹,而鳳顯霖被鳳老夫人生的更像鳳老夫人自己一些。


    茜兒,你可知道,江湖中有一種神奇的易容術,乃是用金針刺穴來改變容貌。”


    時茜:“知道,玉師兄他就會。”


    李戈:“以前鳳顯霖的容貌與鳳老夫人也就四五分相像,可如今,鳳顯霖至少與鳳老夫人有七八分相像,你可知為何?”


    時茜:“難道是……我所想的那樣嗎?”


    李戈微微點頭,道:“用那方法改變容貌,其疼痛猶如妹妹所講三國演義故事裏的關公刮骨療傷一般。


    鳳顯霖,他四歲時便開始用此方法改變容貌,保護了許多人,其中就有蕭家和父親。


    娘親去世後,父親身邊再無親人,那時父親度日如年,是鳳顯霖在那段難熬的日子裏陪伴了咱們的父親。


    他當時年紀尚小,卻深知感恩。他明白,若不是父親他暗中相助,他和他娘恐怕早已命喪黃泉,更無法在上京過上安穩的生活。在肖家族人與清河郡主狼狽為奸,如狼似虎的逼迫下,他們很難活命,更別提衣食無憂了。


    所以,他從鳳老夫人那裏,得知我們父親經曆娘親去世,妹妹被送走的事情,就在夜深人靜時,悄悄從狗洞裏鑽進國公府,為父親端藥、喂水,規勸父親進食,保重身體。


    他還對父親說:讓父親一定要好好活著,不為別的,就為了還在繈褓中的妹妹你。’他還說:‘若父親不在了,妹妹會很慘,不是死就是被人賣掉,淪為奴婢,受盡淩辱……’”


    時茜:“哥,這些事是陸叔告訴你的吧。”


    李戈點頭道:“是的。後來父親告訴他,以後可以不用鑽狗洞,從角門進來就行。


    但他卻堅持說不行,因為他隻是個孩子,不知道是否有人跟蹤。


    他若走角門,別人就會知道,肯定得英國公父親允許的。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他與父親的事情,他寧願繼續鑽狗洞。


    他要求父親讓國公府的侍從府兵,每一天都把他從國公府扔出去,還咒罵他幾句,而他會掐自己,把自己弄傷,一副被打的樣子。


    所以,哥知道他是個好的,但是哥還是不能同意祭祖節那日,他與我們一起祭祖上香。”


    ……


    次日巳時,陽光透過窗子灑在桌上,時茜正心不在焉地用著早膳。這時,映日快步走進屋子,行禮後說道:“女公子,禦前近侍李公公來了,傳聖上口諭宣女公子進宮麵聖。”


    時茜聞言,手中的筷子一頓,有些驚訝地抬起頭。時茜思忖,狗皇帝宣自己進宮究竟所為何事?此刻這個時辰,狗皇帝應該還未散朝吧。


    映日見時茜沒有反應,輕聲喚道:“女公子......”


    時茜回過神來,放下手中碗筷,對映日吩咐道:“淨月去準備朝服,女公子要更衣。”映日領命後退出屋外等候。


    半炷香過後,時茜緩緩從屋內走出。她身著華麗的朝服,步伐優雅,在夏禾和春杏的攙扶下,宛如一朵盛開的鮮花般美麗動人。走到屋外,時茜坐上早已等候在此的肩輿,向著伯爵府二門進發。


    一路行至二門花廳,李公公遠遠便瞧見了時茜的身影。他急忙主動迎上前去,滿臉堆笑地說道:“伯爵大人安好!宮裏的馬車此時就在伯爵府大門處候著呢,這可是聖上體恤,特意下令讓咱家前來接您入宮呐……”


    時茜言簡意賅:“既如此,煩請李公公前方引路。”李公公旋即挺直身軀,扶著時茜的手搭上自己的臂膊,將時茜扶上輿車並放下門簾,而後急忙催促趕輿車的公公回宮。


    在輿車上,時茜隨著車子搖晃了一炷香的時間,輿車在宮門處停留了兩三分鍾之久,隨後又開始顛簸起來。十幾分鍾後,輿車終於停了下來,這時傳來李公公的聲音:“爵爺,勤政殿到了,前麵的路,還請爵爺……”


    時茜伸手,李公公心領神會,趕忙彎曲手臂扶時茜下輿車。


    時茜下輿車後,就看到了徐福。徐福看到時茜後,扯著嗓子高喊:“貞瑾伯爵覲見!”


    緊接著,殿內傳來幾聲高呼:“聖上,宣貞瑾伯爵覲見!”


    徐福快步走到時茜身旁,輕聲說道:“爵爺,聖上正在等候,隨老奴進殿吧。”


    時茜走進勤政殿,隻見文武百官整齊地分站在兩側,心中不禁感歎:這些大臣可真不容易啊!寅時就已至此,一站就是幾個時辰,腰板卻依然挺得筆直,著實令人欽佩。


    時茜穩步走到大殿中央,時茜腰間佩戴著皇帝賞賜的見皇不跪金牌,因此並未跪地行那繁瑣的跪拜之禮,而是微微彎下腰,雙手交疊於胸前,向皇帝福身行禮道:“微臣貞瑾拜見聖上。”


    皇帝輕輕抬起手,一旁的徐福高聲喊道:“免禮。”


    皇帝看著眼前身著朝服的時茜,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笑著說道:“貞瑾啊,你今日這身裝扮,倒是增添了不少英氣,乍一看,朕還以為是你父親英國公重生回來了呢。”


    貞瑾聞言,趕忙低頭謙遜地回答:“陛下謬讚了,貞瑾不過是一介女子,如何能與父親相提並論?況且,父親他在世時威震天下,乃是我西周的英雄豪傑,貞瑾自愧不如。敢問聖上此次召見貞瑾,所為何事?”


    皇帝聽了時茜的話,忍不住開懷大笑起來,說道:“哈哈哈哈哈,貞瑾啊,你雖是女兒身,這容貌與你父親相似。不過說起性格嘛,倒是更像你的祖父鎮國公,都是那麽直率坦誠。也不知此刻鎮國公的英靈是否就在這大殿之中啊……”


    站在殿內角落、身披隱身鬥篷的李戈聽到皇帝的話語,略微思考了片刻,然後沉聲說道:“老夫在此。聖上請勿怪罪,此番隨貞瑾前來,並無他意。


    隻因蕭家僅剩孫女貞瑾這點血脈了,若貞瑾有什麽不測,就沒人給老夫燒紙上香上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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