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茜輕輕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拉住了李戈的衣袖,輕聲說道:“哥,今日乃是祭祖節呢。昨晚祖父竟托夢於我,言及他老人家欲與爹娘一同歸來,與我們共享這頓團圓之餐。”話畢,時茜稍稍停頓了數秒,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起來。


    隻因時茜擔憂李戈會認為祖父僅托夢給自己而未托夢於他,或許是對他有所不滿或是不夠喜愛。想到此處,時茜趕忙補充解釋道:“其實呀,祖父他也是極想托夢給哥哥您的,但無奈哥哥您是男子,身上陽氣過重,祖父唯恐自身陰氣遭受損傷,如此一來便無法如期而至了。故而隻能選擇將此夢境托付於我,畢竟我身為女子,陽氣自然沒有哥你那般濃烈,可以節省些許力量。”


    然而,隻有時茜自己心中猶如明鏡一般,實際上自己曾有過打算以托夢之法告知李戈此事。隻是當時小歡和小凡皆表示,它們所搜集到的人魂記憶能量宛如風中殘燭,並非十分充足。


    倘若使用托夢這種方式傳遞消息,那麽今晚這場至關重要的團圓飯,鎮國公幾人的影像能量恐怕就如曇花一現,難以持久維持下去。時茜實在不願讓這難得的團圓飯變得太過匆匆忙忙、草草了事,權衡再三後,最終還是決定忍痛割愛,舍棄托夢這個環節。


    李戈轉頭看時茜,突然嘴角上揚,露出了一抹如春花綻放般的笑容,然後拉著時茜的手,如飛鳥歸巢般朝大廳中的三人走去。梅星籮看著朝自己方向而來的李戈與時茜,激動得如風中的樹葉般顫抖著站起身來,眼含熱淚,那熱淚仿佛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珍珠,滿含一個母親對一雙兒女的深深愛意及無盡思念。


    李戈走近三人後,鬆開了時茜的手,雙膝跪地,猶如一棵挺拔的青鬆。時茜見狀,也如弱柳扶風般跟著李戈雙膝跪地。一旁的梅星籮心急如焚,急忙上前,想要扶起李戈、時茜,手伸出去卻又如被定住了一般停住了,因為她自己隻是一個虛幻的影子、一個飄渺的魂,無法觸摸到自己的一雙兒女。


    跪地的李戈聲音洪亮如鍾:“蕭戈攜妹妹給祖父,爹娘請安!”


    梅星籮有些著急地看向蕭遠山及夫君蕭顯宗,眼中的疼惜仿佛是一泓清泉,源源不斷地流淌著,她舍不得李戈和時茜跪著。


    蕭遠山哈哈大笑,那笑聲如同洪鍾一般響亮:“快起來吧!今日在祠堂不是已經上香跪拜過了,再不起來,你娘可要如決堤的洪水般哭個不停了。”


    蕭顯宗也趕忙說道:“快起來,這時候不早了,你們也餓了,趕緊開席吧!”


    梅星籮連連點頭:“對,戈兒、茜兒這麽晚還沒用晚膳,肯定餓壞了,餓急了會生病的,咱們快開席用膳吧!”


    “等等,還有我呢。”隨著一聲宛如黃鶯出穀般稚嫩的聲音響起,蕭煜邁著輕快的步伐走進大廳。梅星籮看到蕭煜,激動得如同一顆被點燃的流星,疾步趨近蕭煜,輕聲呼喚:“煜兒。”


    蕭煜微笑著說道:“娘,弟弟、妹妹在呢。您這樣,弟弟、妹妹可要吃醋啦,覺得您偏心,會不理我這個哥哥的喲。”


    梅星籮莞爾一笑,道:“煜兒,那娘一會兒多偏心你弟弟、妹妹一些,你可別生氣,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回……”


    蕭顯宗趕忙說道:“夫人,莫說那些讓人傷心難過的話。”


    蕭煜朗聲道:“娘,今日咱們是要來與弟弟妹妹吃團圓飯的,應該高興才對。您一會兒多疼弟弟妹妹一些沒關係,煜兒是大哥哥,理應讓著弟弟、妹妹。”言罷,他伸出手,如同牽起一隻珍貴的蝴蝶般,牽住梅星籮的手,走向李戈、時茜。


    李戈、時茜迎上前,同時向蕭煜行禮,齊聲說道:“戈兒(茜兒)見過大哥。”


    蕭煜麵露喜色,眼中滿是喜悅,聲音中帶著一絲激動:“乖,很久很久以前,我總是在心裏描繪著自己的弟弟、妹妹會長什麽模樣,如今總算見到了,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好看、還要漂亮。哥哥給你們都準備了禮物,是很久很久以前就準備好的,可惜不能親手交給你們。一會兒用完晚膳,戈兒、茜兒,哥哥帶你們去拿禮物好不好?”


    李戈、時茜躬身行禮,他們的臉上洋溢著感激之情,齊聲說道:“多謝,大哥。”


    蕭遠山催促道:“閑話少說,戈兒、茜兒先用膳,一會兒菜要涼了。”


    梅星籮溫柔地說道:“茜兒,來娘身邊坐。”


    蕭遠山微笑著說道:“戈兒,到祖父這兒坐會兒,再去你爹娘那裏。”


    梅星籮又道:“茜兒,你先盛湯喝,這湯看著如同瓊漿玉液一般,喝了暖胃。戈兒,你也喝。”


    李戈應了一聲,便要親自動手給蕭遠山等人盛湯,蕭遠山連忙說道:“戈兒,別忙活了。祖父與你爹娘、你大哥是魂,吃不到也碰不到這些東西,你與茜兒吃,看著你們吃得開心,我們也就高興了。”


    飯桌上擺滿了豐盛的菜肴,熱氣騰騰,香氣四溢。一家人圍坐在一起,歡聲笑語不斷。蕭煜看著弟弟妹妹,眼中滿是關愛;李戈和時茜則乖巧地坐在座位上,時而好奇地看著周圍的親人,時而低頭吃著美味的食物。


    蕭顯宗和梅星籮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看著他們的一雙兒女,心中充滿了欣慰。這一刻,整個房間都充滿了溫暖和幸福的氣息,這頓團圓飯成為了一家人美好回憶的一部分。


    ……


    祭祖節三日後,李戈看著正忙碌收拾東西的夏禾、秋霜等人,眉頭緊蹙,滿臉憂愁,道:“茜兒,是非去不可嗎?”


    時茜眼神堅定,宛如磐石一般,道:“哥,這事之前不是說好了嗎?現在可不能改了,皇帝的旨意都下來了,若是現在改變主意,那就是抗旨啊,為這點事,不值當。”


    李戈無奈地歎息一聲,道:“當初哥同意此事時,可沒聽說監禁的地方由皇帝指定,而且還搞的神神秘秘的,聖旨上也未說明具體的地方。”


    時茜嘴角微揚,輕聲安慰道:“哥,這並非監禁,而是隔離。況且,被隔離的可不隻我一人,還有其他被選中的人,都要一同隔離。


    再者,皇帝對妹妹茜兒還是挺不錯的,準許我攜帶婢女、極光以及書籍等生活用品一同前往。”時茜言罷,見李戈仍是滿臉的憂心忡忡,便又繼續安撫道:“哥,你實在是過於擔心了。徐公公不是透露過,我們隔離的地方寬敞無比,給我準備的是那最大最好最美的院子。而且,這隔離啊,隻是禁止我們與外界的人接觸、傳遞消息罷了,所以,我們雖接觸不到也看不到外麵的人,但在這隔離的院子裏,還是可以自由自在地走動的。


    哥,你就權當我是出去遊玩兩三個月,兩三個月後,我定會平安歸來。”


    冬雪款步而來,福身行禮後說道:“女公子,小主子,長歌、長集前來稟報,護送女公子前往隔離地的禦林軍已經到了。”


    時茜聞聽此言,問道:“冬雪,夏禾、秋霜她們收拾妥當了嗎?”


    冬雪答道:“回女公子,已然收拾妥當。”


    時茜道:“哥,既然已經收拾好了,那我便走了。”


    李戈道:“嗯,茜兒,若是遇到什麽危險,就讓極光速速回家報信。”


    時茜道:“好,哥你放心,不會有任何危險的。極光可是靈獸閃電豹,它英勇無比,能以一敵百萬之兵。而且,極光的速度快如閃電,一旦奔跑起來,誰也無法追趕。若真有危險,我隻需躍上極光的背,讓它馱著我,如疾風般嗖地一下就回家了。”


    ……


    三個時辰後,時茜乘坐的與車緩緩停下,夏禾輕聲道:“女公子,與車停了。”夏禾的話音未落,與車又如離弦之箭般動了起來,三五分鍾後,與車再次戛然而止,與車裏的時茜在棋盤上落下一子後,喃喃道:“嗯,這次應該是到了地方了吧。”時茜的話音剛落,司赫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便傳了過來,“郡主,到地方了。請,郡主下與車。”


    夏禾小心翼翼地把帷帽給時茜戴好後,便如扶柳般扶著時茜的手臂走下與車。


    時茜下了與車後,如一隻輕盈的蝴蝶般環視一周院子的環境,發現徐公公果然沒有欺騙自己,給自己準備的隔離院子,猶如一座美麗的花園,院子中繁花似錦,綠草如茵,還有一泓清澈的小池子和一座精致的涼亭。


    夏禾看到院中涼亭,思索了幾秒便輕聲道:“女公子,夏禾去給你拿個墊子、果子和茶,你去亭子那坐著,等夏禾與秋霜把房間整理好,再扶你回屋。”


    時茜微微頷首,夏禾見此情形,便轉身如飛鳥般回到與車上拿東西。夏禾將墊子輕柔地放在亭子裏的石凳上,再把手中托著的果子及茶如珍寶般放在桌上,做完這些,又急忙去扶時茜到石凳上坐下。


    時茜坐下後柔聲道:“夏禾,不用管我了。你與秋霜把我們帶來的東西妥善地歸置到屋裏吧,與車上的東西拿下來後,就讓浮生拉著乾坤與車回府去吧。”


    ……


    傍晚,時茜像嗬護著稀世珍寶一般,小心翼翼地將極光抱起來,輕輕地放到自己的對麵。然後,時茜如同一位優雅的藝術家,將棋盤穩穩地擺在自己與極光中間。極光則歪著那顆可愛的貓頭,好奇地看著時茜,“嗷~”


    時茜聽到極光的叫聲,猶如聽到了來自天籟的呼喚,就立刻召喚出那與自己神識氣海契合無比的禦獸符籙。隨著禦獸符籙如忠誠的衛士般回應時茜的召喚,時茜清晰地聽到極光在問:“丫頭,你在豹子麵前擺個棋盤,是打算與豹子來一場智慧的博弈嗎?”


    時茜用禦獸符籙溫柔地回道:“啊!極光真是聰明伶俐,一猜就中,沒錯,就是要一起下棋啊!”


    極光聽了時茜的話,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就像一位高貴的王子,抬起自己那如雪花般潔白的貓爪,在時茜麵前晃了晃,“嗷~(你看我的爪子像是能拿得動棋子的人手嗎?)”


    時茜輕聲淺笑,那笑容如同春日裏綻放的花朵:“是拿不動哦!不過沒關係,極光還可以用嘴巴叼……”


    極光:“嗷~(臭丫頭,你竟然敢埋汰豹子,那棋子不知道被多少人的手摸過,簡直髒得像泥潭裏的泥巴,豹子才不會用嘴巴去碰呢。”


    時茜輕笑道:“極光,你的話真是至理名言。確實不好用嘴巴去叼那棋子。這樣好不好,我來幫你落子呀!”說完,時茜就指著那裝棋子的盒子,宛如一位溫柔的使者,輕聲問道:“極光,你是想要執黑子呢,還是想要執白子呢?”


    極光:“嗷~(黑棋)。 ”


    時茜:“好,那白棋先走哦!”


    極光:“嗷~(不對,應該是黑棋先走。臭丫頭,你別以為豹子沒與人下過棋,就想騙豹子,這一點豹子還是知道的。)”


    時茜:“什麽嘛!我沒有騙豹子啦!在中國古代,都是白棋先走,黑棋隨後。是現代以後才改為黑棋先走,白棋隨後的。”


    極光聽了時茜的話,歪著頭,那模樣仿佛在思考著什麽,過了一會兒,它把頭擺正,心想:應該是這樣沒錯,丫頭應該不會為這樣的小事騙豹子。於是,極光“嗷~(好吧,既然你這麽說,那就讓你白棋先走吧。”


    時茜聽了極光的話,便開始下起棋來,時間如白駒過隙,轉眼十分鍾過去了,時茜落下最後一子後,高興得像一隻歡快的小鳥,跳起來道:“好耶!我贏了。”


    極光瞄了一眼棋盤上的棋子,嚷道:“嗷~(什麽呀!豹子明明說不要把棋子落在哪裏,你就偏把棋子落那裏,豹子不輸才怪呢。)”極光嚷完,揚起爪子,將棋盤上的棋子攪得亂七八糟,然後縱身跳下桌子,“嗷~(不玩了,一點也不好玩)”


    時茜見此情形,趕忙伸手去抓極光,喊道:“不要嘛!好極光,你再陪我玩一局嘛!”


    極光靈巧地避開時茜抓來的手,叫道:“嗷~(不要,豹子的爪子拿不了棋子,不陪你玩。)”言罷,撒腿就跑。


    時茜起身去追極光,極光猶如一隻敏捷的小鹿,左躲右閃,避開時茜的手,道:“嗷~(臭丫頭,你若能抓到極光,豹子就再陪你玩一局。)”於是,時茜與極光在院子中展開了一場你追我趕的遊戲。


    二十分鍾後,時茜將極光高高舉起,“嗬嗬~我終於抓住極光你了。”


    極光:“嗷~(極光變成貓樣,你才能抓住極光了啦!若極光是豹子真身,你絕對不可能抓得住極光的。)”


    時茜:“我不管哦!反正,現在我抓住極光了,極光你就要陪我下棋。”


    “誰在那?”突然傳來夏禾的一聲怒喝,時茜嚇得連忙把手放下,將極光緊緊抱在懷中,靜待一分鍾後,輕聲喚道:“夏禾。”


    幾十秒後,夏禾緩緩走近時茜,問道:“女公子,你喚夏禾何事?”


    時茜:“方才是怎麽了?”


    夏禾:“夏禾方才看到牆頭上有個人影,猶如鬼魅一般……”夏禾的話還沒說完,聽到夏禾的喊聲,前去查看的秋霜匆匆返回,夏禾見狀便止住了話語。


    秋霜道:“女公子,咱們隔壁院子有人住進來了。”


    夏禾:“什麽?如此看來,方才定然不是夏禾眼花,而是真有人趴在牆頭偷看。


    可惡,徐公公究竟是如何安排的,女公子住的院子隔壁怎能安排他人呢?這豈不是如鯁在喉,讓人難以忍受!”


    時茜思索了幾秒,緩聲道:“無妨,此次來隔離的人並非我一人,或許是別處並無空置的房間或院子,故而才安排人住了隔壁的院子。”


    夏禾:“女公子……”


    時茜:“夏禾,此非伯爵府。此地你家女公子可做不了主。”


    夏禾忽地高聲嚷道:“下次若再讓我瞧見那不知規矩、趴在牆頭偷窺的,本姑娘定讓他嚐嚐滾水的厲害!”言罷,方才放柔聲調道:“女公子,晚膳已備好。”


    飯桌上,夏禾給時茜盛湯布菜後,便退至一旁,言道:“適才大廚房遣了個婆子前來傳話,詢問女公子的膳食是否需大廚房操辦。”


    時茜:“無需大廚房準備我的膳食,我慣吃夏禾你做的飯菜,還是勞煩夏禾你在院裏的小廚房為我準備吧。”


    夏禾喜笑顏開道:“不辛苦,夏禾所做膳食能得女公子青睞,乃是夏禾的榮幸。女公子既如此說,那夏禾稍後便回大廚房的婆子,讓她將女公子那份的食材送來即可,無需他們動手了。”


    時茜一邊頷首,一邊喝湯,喝完湯放下碗與湯匙後道:“夏禾,我適才似乎瞥見了雞子。瞧那毛色,莫不是天上人間的野山雞?”


    夏禾:“小……李統領唯恐此處的食材不夠鮮美,便命我捉了幾隻雞子帶來,如此女公子想吃時,現宰便是。除卻雞子,還攜了鹿肉、牛肉、羊肉、魚、豬肉,皆用藤藍裝著,不懼變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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