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露出了真容,左手手持驚堂木,右側放著比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官印。


    季元思表情是這樣的,(●_●)???


    公堂內大約沉默了三四秒,季元思木然的扭頭,看了看衙役,又轉過頭,看了看齊燁。


    季元思使勁揉了揉眼睛,隨即後退了五步,退出到了門檻之外又仰著頭,望著頭上高掛的牌匾。


    天很藍,萬裏無雲,牌匾反射著烈日金光,有些刺眼,令季元思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季元思終於開口了,側目看向旁邊守門衙役。


    “此處…是京兆府吧?”


    衙役目視前方,微微點了點頭。


    季元思聲音有些沙啞:“那為何…坐於堂上是那狗日的?”


    衙役沒吭聲,不敢。


    “季元思!”


    “啪”的一聲,又是驚堂木用力砸下,齊燁叫道:“藐視公堂,還想跑,你好大的膽子。”


    季元思終於回過神了,如同被踩到尾巴的大橘貓,一指齊燁大喊道:“為何是你,為何是你坐在那裏,你…你你你你…”


    一邊“你你你”著,季元思一邊朝前快步走著,指著齊燁一萬個想不通。


    衙役見到季元思靠近,紛紛傾斜水火棍,嚇的季元思隻能站在原地,又怒又懵。


    齊燁哈哈一笑,扭頭看向段平。


    “記一下,藐視公堂,剛剛還要越獄,直接下判決吧,建議死刑,反複執行。”


    段平:“…”


    “想不到吧,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


    齊燁哈哈大笑,看向旁邊的段平:“知不知道這叫什麽?”


    “小人得…小人得想想。”


    差點說禿嚕嘴的段平低著頭,無語至極。


    關於季元思和齊燁那點破事,昨夜他就聽說了,隻是沒想到反轉來的這麽快。


    “重新介紹一下哈。”


    齊燁把玩著驚堂木,得意非常:“本官齊燁,京兆府觀政郎,剛剛任命的,至於你的好基友吳勘,已經拿下大獄了。”


    “什麽?”


    吳勘如何,季元思並不在乎,下意識叫道:“你連功名都沒有,豈能入京兆府擔任觀政郎一職!”


    “你猜。”


    季元思緊皺眉頭,足足半晌,搖了搖頭:“猜不到,你來告訴本公子。”


    “我告訴你個六,你隻需要知道現在我是官員,本官在審你。”


    “姓齊的你莫要得意,就算你入了京兆府擔任個小小觀政郎又能如何,本公子是太子少師府大少爺!”


    “你是不是被南宮問雅給摸頭殺了?”


    齊燁都被氣樂了:“昨天我還不是京兆府的官員就敢帶著人圈踢你,現在我都成官員了,更不可能忌諱你的身份了。”


    季元思愣住了,想了想後悶聲悶氣的說道:“有道理。”


    齊燁凝望著季元思,陷入了沉思。


    從個人角度來看,他和季元思其實就是小打小鬧。


    想要叫他身敗名裂或者說是置於死地的,實為署丞吳勘。


    至於幽王府和太子少師府之間,其實也沒什麽過節,雖說當初的婚約大家都閉口不談算是作罷了,兩家也是互不打擾,沒說誰非要搞死誰。


    思索著,齊燁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沉聲問道:“昨日你帶著個波剛去王府門口撕毀婚約,是你個人意願,還是你父季大人授意的?”


    “與你何幹!”


    “好,以後再問這個問題,先聊案子。”


    齊燁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模樣,朗聲道:“昨天你離開後叫了一群狐朋狗友帶著家丁,足有三十多人圍住了我幽王府,是也不是。”


    “是又如何。”


    “一直圍到了夜裏,你們舉著火把在王府外叫囂不停,到了宵禁的時候也未散去,沒錯吧。”


    “本公子願意圍就圍,你奈我何。”


    “好,之後王府家丁試圖驅趕你們,你們不離去,之後大打出手,沒錯吧。”


    季元思梗著脖子叫道:“是你家狗腿子毆打我們。”


    “可以這麽說,不過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齊燁翹起二郎腿,淡淡的說道:“現在我坐在這裏,成了大康官員,代表什麽。”


    “代表…”季元思不太確定的問道:“代表吏部有哪位大人收了你的錢?”


    “你特麽才行賄了,代表我依舊是世子,如果朝廷和宮中真的要奪了我的世子身份,為什麽我會成為官員。”


    一聽這話,季元思臉上神情一變再變。


    話說的沒錯,他敢帶著人上門又是撕毀婚約又是和暴力催收似的堵著門,不就是因為齊燁即將不是世子了嗎。


    “那麽現在我既是王府世子,又是官員…”


    齊燁敲了敲公案,似笑非笑道:“你還有得罪我的必要嗎,或者說,你一個沒功名,沒官身,隻靠出身的玩胯兒子弟,有必要得罪我嗎?”


    季元思張了張嘴,愣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季元思!”齊燁突然抬高音量:“本官問你,事到如今,你季元思還有必要招惹我幽王府嗎!”


    “沒…沒…”季元思嚇了一跳,既屈辱又無奈的搖了搖頭:“沒必要。”


    “那就好。”


    齊燁滿意了,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微微頷首:“知錯就改煽你大爺。”


    季元思麵色複雜,深深看了眼齊燁,試探性的問道:“那你我之間…就此揭過?”


    “就此揭過…”


    齊燁先是一笑,緊接著狠狠拍在了公案上:“日尼瑪退錢,不是,賠錢!”


    “賠錢?”


    “廢話,我家下人打你們,手不疼嗎,疼了不治傷嗎,圍了一天,下人們不害怕嗎,晚上能睡著嗎,日後想起來,不後怕嗎!”


    季元思要急眼了,王府下人想起昨夜之事會不會後怕他不知道,他光知道昨夜回去後想起當時的場麵,渾身直哆嗦,那他娘的哪是王府下人啊,完全就是一群凶悍山匪,他甚至懷疑就那群女眷手裏都可能帶著人命,而且不止一條。


    “兩個選擇,公事公辦,你帶人深夜圍住王府又大打出手,王府,是王府,不是民宅,按律是要嚴懲的,要麽,咱倆和解,你給我點錢,這事就算過去了,日後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奈何橋。”


    季元思滿麵狐疑:“給你錢財,就此揭過?”


    齊燁無聲的歎了口氣,揭不揭過又能如何,主要是趕緊弄點錢將那群下人的工錢發了,這哪是養了一群下人,完全是養了一群悍匪,拖欠悍匪的工資,後果僅次於欠銀行貸款不還。


    “不錯,賠錢,私了。”


    “也…也成。”季元思深吸了一口氣:“好,你說,要多少。”


    齊燁低著頭開始擺弄手指頭了。


    一貫錢也就是一千文,要是按照後世的購買力,相當於兩千塊錢左右。


    “他媽的王府到底欠那些家夥多少錢,一次工錢都沒發。”


    齊燁也沒算明白,不過想來五十貫差不多夠了,就是不知道季元思這小子能不能接受。


    清了清嗓子,齊燁豎起五根手指:“這個數,怎麽樣?”


    “你…”季元思勃然大怒:“五千貫,你他娘的怎麽不去夜襲錢莊?!”


    齊燁:“…”


    “一千貫,至多一千貫。”


    季元思猛地一甩袖子:“要就要,不要…不要你…你就將本公子押入大牢吧,哼。”


    齊燁滿麵呆滯,隨即一拍桌子:“兩千貫,一口價,不行就關押大牢。”


    季元思突然笑了,嗬嗬一樂:“成交。”


    齊燁閉上了眼睛,馬勒戈壁,到底還是訛少了。


    “慢著。”


    齊燁又突然睜開了雙眼,急吼吼的叫道:“昨夜圍王府的不止你一人,還有其他府邸的公子哥,一人再給五百貫?”


    季元思一秒猶豫都沒有:“好,叫他們出錢,此事一筆勾銷。”


    齊燁霍然而起:“思思,你喝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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