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功又壓不住火了,低吼道:“他連詩都不會作,你…你為何要拜他為師?”


    “行了。”齊燁不耐煩的說道:“今天是陛下壽宴,徐大人你不要在這無理取鬧了。”


    “老夫無理取鬧,老夫無理取鬧?”


    徐功吹胡子瞪眼:“你奪了老夫的徒兒,還敢說老夫無理取鬧?!”


    “徐卿,朕來說句公道話吧。”


    天子還真挺慣著徐功這種老臣的,換了別的皇帝早就急眼了。


    不得不說,老六其實挺欣賞徐功的,老頭就是學問好,脾氣差歸差,情商也低,可難得的是從不爭權奪利,天子反而喜歡提拔這種人,有點小脾氣就有吧,當個朝廷吉祥物也挺好的。


    老六笑吟吟的說道:“師徒之爭,朕本是不便插手的,不過今天是朕的喜日,朕就做回主,若是齊燁能做出詩,無論好壞,此事就算揭過去了,日後莫要有人在此事上胡攪蠻纏。”


    一聽這話,徐功麵露猶豫之色,其他文臣也聽出來天子什麽意思了。


    天子,看似任由徐功嘰嘰喳喳,實際上反而是幫齊燁遮掩了一番。


    一旦京中士林得知喻斌成了齊燁的徒弟,不知多少人會煽風點火破口大罵,不罵喻斌,而是罵齊燁,八成會說齊燁以某種見不得光的手段強收了喻斌為徒。


    那麽如果今天齊燁做出詩來了,徐功就不能再糾纏了,不但他不能糾纏,其他人也是如此。


    為什麽呢,因為眾所周知,徐功文采斐然,也一直想收喻斌為徒,既然連徐功都“服了”,其他人也就不好造謠了。


    再看老六,康止戈六就六在這了,裝作無意之間說了句“無論好壞”,可以說是毫不掩飾的偏袒齊燁了。


    見到徐功猶猶豫豫,天子笑容一收,沉聲道:“徐侍郎,怎地,覺著朕…多管閑事了?”


    連稱呼都變了,從剛剛的徐卿,變成了徐侍郎。


    一聽這話,徐功就是情商再低也不敢糾纏了,隻能滿嘴苦澀的點了點頭。


    “那便…那便依陛下所言就是,叫他作…作吧。”


    要求,無論好壞。


    這就是說,隻要有嘴,稍微讀點書,都能作出來了,哪怕是打油詩也成。


    由此可見,老六還是愛齊燁的。


    可惜,老六根本不了解齊燁,因為齊燁,連個打油詩都不會作。


    見到所有人都看向了自己,齊燁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一副抓耳撓腮的模樣。


    一看他這德行,天子咧著嘴,連呼日嫩娘,這小子不會一首詩都不會作吧。


    再看徐功和一群文臣,雙眼頓時亮了起來。


    “這…這這這…”


    齊燁滿臉通紅:“什麽詩都行?”


    老六狠狠瞪了齊燁一眼:“快作!”


    不止是齊燁,喻斌也是滿麵愧疚之色。


    別人不知道,喻斌還能不知道嗎,齊燁別說作詩了,他說話都有點費勁,開口也不是雅文雅語,


    一急眼,三句不離人家女性親屬和,怎麽可能會作詩。


    齊燁越是回憶,越是想不起來應情應景的。


    退一步吧,不應情應景的,他還找不到合適的。


    總不能在天子壽宴上來句鵝鵝鵝,或是石人一隻眼挑動黃河天下反吧。


    應景的,他背不了全文,不應景的,南轅北轍,越是想不起來,齊燁臉越是通紅。


    “你…”哪怕是連太子都驚呆了:“一個字都作不出來?”


    齊燁幹笑一聲:“也不是。”


    “那你作啊。”


    “我那個…”齊燁猶豫了一下,問道:“我以前作的算不算。”


    太子無聲歎了口氣,低聲道:“莫要叫父皇出醜,隨意亂說兩句也成。”


    “好,好好好。”


    齊燁趕緊回頭對喻斌說道:“去我臥房床下麵,有個紅色的木箱子,裏麵有個小冊子,封皮寫的是發財大計,隨意撕下來一張,快,快去快去。”


    喻斌不明所以,隻能快步跑了出去。


    齊燁還不忘喊道:“隻能撕下來一張啊,別多撕!”


    太子不由問道:“你說那小冊,是何意?”


    “額,就是以前作過一首詩。”


    太子滿腹狐疑:“那為何叫喻監生隨意撕下來一頁。”


    齊燁心不在焉:“就是…就是有好幾首。”


    徐功樂的和什麽似的:“莫不是詩集。”


    一聽這話,文臣們哄堂大笑,天子和太子都憋不住笑了。


    就你,還弄個詩集?


    徐功臉上那叫一個鄙夷,幽幽說道:“若是你能作出個詩集,這詩集上哪怕佳作一二篇,老夫今日便辭去這禮部侍郎之位!”


    天子歎了口氣,老徐,終究還是不識抬舉,將了他軍。


    這老家夥看出天子偏袒齊燁,想為齊燁遮掩,所以才說出了這麽一番話,以防天子一會見了齊燁的破詩指鹿為馬,睜眼說瞎話。


    真要是齊燁寫了個破打油詩,天子非說這是詩,還是挺不錯的詩,因此朝廷沒了個禮部左侍郎,這事一旦傳出去的話,老六得被淫嘮一輩子。


    由此可以看出,徐功不傻,也並非是情商低,而是搞了大半輩子學問,懶得和其他朝臣那般戰戰兢兢或是虛與委蛇罷了。


    文臣那邊已經樂嗬了起來,迫不及待想要欣賞齊燁的大作了。


    詩集,其實也是書,將一人或是多人的詩詞整理成了書。


    這種事,有人幹過,隻是這些詩集都是集眾多名家的大作,而非某一人。


    一本詩集少說百篇,天下間誰哪個文人敢說自己有一百篇佳作,既不是佳作,為何整理成詩集。


    今天,有人這麽幹了,齊燁,還弄個詩集,怎麽不會被人笑掉大牙。


    天子也是服了,他是發現了,就不應該搭理齊燁,但凡和齊燁沾邊的事,他這天子都得躲的遠遠的。


    以前在宮中他就有這種感覺,齊燁總闖禍,他總是擔心,他總是鬧心。


    就屬於什麽呢,一天沒聽到齊燁的消息就鬧心,聽到齊燁的消息後就鬧心一天,仿佛這小子生來就是為了給別人添堵的。


    君臣等了半天,喻斌終於回來了。


    小喻同學這一進來,臉上,竟有淚痕,極為狼狽的跑進來後,撲通一聲跪倒在齊燁麵前,嚎啕大哭,委屈的不要不要的。


    “恩師,恩師您…您…為何藏拙至此,世人皆是有眼無珠之輩,誤您頗…”


    沒等喻斌說完,齊燁頓時炸毛了,腦瓜子嗡的一聲。


    “你特麽全拿來幹什麽!”


    喻斌不為所動,猛然回頭看向徐功。


    “質疑恩師才學,你…也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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