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行第一站,郴縣。


    車隊到達郴縣時剛剛入夜,齊燁在馬車上睡了一上午,以及一下午。


    小二在馬車中睡了一下午,以及一上午。


    倆人都睡了,不是在一起睡的,小二換了輛馬車,給喻斌攆下來了。


    換馬車的時候小二還挺奇怪,問斌斌,你咋來了,斌斌說,伺候我恩師啊。


    小二又問,你爹讓你過年離京嗎。


    斌斌說,不讓啊。


    小二很困惑,你爹不讓,你還離京?


    斌斌答也很困惑,這兩件事也不衝突啊。


    郴縣已經算是出了京城的地界了,官道上積雪難行,換了往常的話騎著快馬也就四五個時辰就能到。


    車隊走出百裏路的時候,與阿卓帶領的一百二十名親軍新卒匯合了。


    齊燁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得知了阿卓帶著人匯合,沒好氣的罵了兩聲。


    就阿卓這群人,不像災民,像山匪,各個膀大腰圓,看那眼神就知道手裏都有著人命。


    人家逃荒帶著鍋碗瓢盆,阿卓這群扮災民的人,穿的比都厚不說,還插著刀背著弩。


    加上阿卓,車隊上上下下二百多人,到達郴縣的時候給縣令嚇夠嗆,得知身份後連忙將整個縣衙都空了出來,深怕伺候不周。


    縣令叫馬雲飛,名起的挺酷,長的不酷,大胖子,少說一百八十斤。


    一百八十斤在後世不算特別胖,在古代都不是胖不胖了,而是肥,加上這位才四十出頭的縣令才一米五七的身高,離遠了看還以為倒立的壺鈴。


    郴縣距離京城不遠,消息不算閉塞,南來北往的商賈、官員也多,換了別人,馬雲飛不用如此殷勤,隻是齊燁不同,這家夥聲名在外,搞人的理由千奇百怪,越傳越離譜,馬雲飛心裏多多少少有點好怕怕。


    不止馬雲飛好怕怕,全衙上下,加上裏正、裏長、村正,得到消息後全來了,年都不敢過。


    都知道京裏的人都變態,玩的也不一樣,普通人過年,殺雞宰羊熱熱鬧鬧,鬼知道京裏這些變態過年喜歡玩什麽,萬一喜歡殺殺人見見紅呢。


    齊燁坐在縣衙正堂中,剛睡醒,眼神也不是什麽好眼神,看著郴縣這些芝麻綠豆般的小官一一施禮。


    別看這些人在齊燁麵前大氣都不敢喘上一聲,平常的時候可以說是跺跺腳都抖三抖的大人物,當然,隻在縣、鄉、裏、保這幾個地界抖三抖,抖的地方有限。


    大康朝的縣下麵就是這幾個基本行政單位,縣、鄉、裏、保,百戶為裏,五裏為鄉。


    城內為坊,城外為鄉,一鄉管轄五裏左右,每裏設一裏正。


    齊燁大手一揮,該過年過年,該回家回家,不用人作陪。


    馬雲飛大呼小叫著令人設宴,見到都安排差不多了才帶著人離開的。


    縣衙就這麽被征用了,除了跑腿的、跟班的、保鏢打手什麽的,有名有姓的齊聚一堂。


    跟著齊燁混的,都認識太子,包括季元思。


    要說不認識太子的人,也有,但是這老家夥不算是跟著齊燁混的,那就是寫實派大畫家龔信龔誠言。


    得知太子身份後,龔信施禮施的那叫一個敷衍,太子挺不樂意的。


    轉頭小二找喻斌一問,斌斌說殿下您別生氣,龔師連我恩師都不搭理。


    一聽這話,康驍心裏平衡了,那就對勁了。


    飯菜算不得精致,勝在盛豐,雞鴨魚都有。


    沒什麽客套話,炫就完了,炫完了,自己找地方睡大覺去。


    齊燁並沒有在不大的縣城中轉一轉,家家戶戶都要過年,怕觸景生情。


    大家倒是睡的很踏實,本地父母官從上到下,心驚膽顫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卯時齊燁離開後,這群人才大大的鬆了口氣。


    離了郴縣,上了官道,車隊開始加快速度。


    官道上沒有任何風景所看,即便有,看的多了也毫無興致了。


    大年初一,就是如此的平淡無奇,在路上,趕著路。


    到了正午,車隊停下,劉旺拎著個幾個大包袱從車上跳了下來,見人就給發紅包,真.紅包,紅色小布包,裏麵塞著銀票,全是百貫麵額的,不管身份,不管地位,不管男老少。


    太子看的直流哈喇子。


    太子帶來的幾個隨從看的直嗦樂手指頭。


    這群人也有紅包,劉旺發給太子的時候,倆東宮禁衛登時怒了,開玩笑呢,一個世子給太子發紅包,規矩呢!


    太子也怒了,孤是太子,世子就給孤發一個紅包,惡心誰呢,至少給仨。


    旺仔說就一個,愛要不要。


    小二說,那就謝謝噢。


    喻斌、公輸甲、季元思,紛紛上了馬車和齊燁說了幾句吉祥話。


    忙活完了,生火架鍋,野餐。


    全是肉,熏的、凍的、預製的,還有幾壇子酒。


    齊燁舉杯,環敬一圈兒,仨字,新年快樂。


    小二坐在了齊燁的身邊,敬了杯酒,好奇問道:“父皇說,是你提及說昨日啟程,無需在京中迎春慶旦?”


    “算是吧。”


    齊燁露出了苦笑,其實也無所謂,他對過年沒什麽熱情和期望。


    “為何如此辛勞?”


    齊燁沒吭聲,有些事他沒辦法和太子說,甚至沒辦法和旺仔說。


    見到齊燁沒什麽性質,小二還以為前者無法在京中過年導致,沒再多說什麽。


    吃過了,喝過了,紅包也拆了,大家互相道賀,半個時辰後,上路。


    官道,冷冷清清,車隊,趕著急路。


    相比之下的南莊,足可以說京城內外最熱鬧之處了。


    此時的南莊,張燈結彩。


    莊戶紅磚綠瓦居,除舊布新。


    各小院主事,祭神拜祖祈福避邪。


    親朋團圓隨處可見,掃過塵見年紅,熱熱鬧鬧過元日。


    百節年為首,四季春為先,莊裏遊客如織,人頭攢動。


    莊裏的管事們,有一個算一個,都在忙碌著,如往日那般盡著本分。


    齊燁走之前,還以為這些管事會入京與親人們團聚。


    本應是如此的,隻是齊燁走了後,本該與親人團聚的人們都堅守在崗位上。


    往年都會與張瑞山一起過年的段平,派人向張府送去了一封書信,還帶著一些禮物。


    信是昨夜送去的,老張是早上來的,宮宴都不參加,段平不去,他就來,在南莊過年。


    季渃嫣倒是早上回去了,下午回來的時候將季伯昌給帶來了,準老丈人住在了準女婿的小院。


    帶著老爹在莊子裏轉悠了一會,季渃嫣發現老爹總往水雲間那個方向看,會心一笑,讓老爹自己溜達去了。


    留在南莊的還有餘大貴,在莊子裏的一處客棧租了一間甲字房,租七天,房費一文不少。


    季渃嫣得知後讓人叫了餘大貴,當麵詢問租客棧房間幹什麽。


    餘大貴局促不安,解釋說想和家人在莊子裏過年。


    季渃嫣問他為何不回京中,餘大貴嘴笨,說不清楚,意思是殿下離京,不在南莊裏,所以他要在莊子裏守著,說完後,還陪著笑,說他知道自己就是個小管事,莊裏有他沒他無區別。


    季渃嫣哭笑不得,告訴了他兩件事,一,齊燁很看重他,將他當自己人,即便是租客棧的房間也無需花錢,二,因為齊燁很看重他,所以早就讓公輸雲給他騰出了一間小院,小院雖然不大,勝在舒適,既然親族來了,一家子住在小院就好。


    餘大貴哭的稀裏嘩啦的,著實沒想到自己能有一間南莊的小院。


    小院區域居住的全都是齊燁的親信,旺仔、老段、阿卓、王府孫管家、語棠,都有小院。


    感動異常的餘大貴決定了,別說今年年關不休息了,明年,後年,隻要齊燁活著,隻要南莊還在,他一次年都不過了。


    南莊,無處無熱鬧。


    莊戶,無人不忙碌。


    到了夜裏,點燃了一處處篝火,上麵架著烤肉,香氣四溢。


    開動之前,所有管事的齊齊看向季渃嫣。


    季渃嫣微笑著搖了搖頭,看向段平。


    段平死活不起身,滿麵苦笑。


    見到老段這般模樣,季渃嫣隻好率先舉杯,大手一揮豪氣盡顯。


    “新年伊始,喜樂安寧,喝!”


    季伯昌坐在一旁,老臉上滿是笑容,他可以確定了,自己的掌上明珠,終於找到了最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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