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熊琪的運氣挺好的,今夜來的是喻斌,要換了任何人,她都得倒血黴,恐有性命之虞。


    齊燁身邊就那麽幾個人,先說旺仔。


    如果是旺仔來抓人,知道了熊琪的身份,絕對沒二話,反正都招惹了,帶出城,毀屍滅跡,然後尋個死囚犯現場處死,嫁禍死囚犯。


    小舅子季元思呢,倒是沒那麽狠的心。


    可這小子曆來搞歧視,最不喜歡胸小的女人,能埋汰熊琪一路,以前他的靠山隻是太子少師,他就誰都敢惹,現在他成齊燁小舅子了,除了天字頭康姓的,他想埋汰誰埋汰誰。


    公輸甲要是過來的話更完,老頭是很好說話,但架不住現在身邊跟著一群幹兒子。


    都是脾氣極為暴躁的異族,以前信奉的是山林中不同的神靈,現在隻信奉一個人,老板!


    熊琪自爆身份後肯定會逼逼賴賴,言語間埋汰齊燁,然後,在公輸甲還沒來得及開口前,她被一群異族活活撕成好幾份。


    還有阿卓,阿卓倒是認識熊琪,剛見麵不會說什麽,帶回南野,可路上以熊琪這德行,肯定會辱罵齊燁,阿卓看似脾氣最好,實則最“孝順”,知道熊琪是來找齊燁麻煩甚至以為齊燁要造反,那麽結果可想而知。


    嗬嗬,回南野後阿卓倆手一攤,人兒沒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要找自己找去,反正本統領是找不到。


    所以說,熊琪的運氣真的挺好的,來的是喻斌。


    喻斌最是厭蠢,卻也最是知曉大體。


    不過話說回來,熊琪的運氣好是好,命運不好,因為來的是喻斌。


    是以齊燁為首的暴力團夥中,樣貌最英俊、頭腦最冷靜,做事最霸道、行為最冷酷、學識最出彩的人。


    被譽為喻家最有出息的弟子,曾經中央最高學府國子監學霸,如今以讀書人出身立下軍功,未來國朝將會冊封的勳貴,這就是喻斌。


    要知熊琪雖出身非凡,可熊家不是那種大富世家,比普通人肯定有錢,比真正有錢的世家,那就屬於窮鬼了。


    熊琪自幼受到百般縱容,可花錢這方麵的事,他爹是真做不到,他爹,他爺爺,都是大官,還都是清官。


    所以說喻斌屬於是處處戳到了熊琪的姬點上,沒辦法的事,齊燁身邊這群人,花錢最大手大腳的除了喻斌就是季元思。


    問題是倆人還不一樣,喻斌屬於是那種霸道總裁,季元思也霸道,霸道屌絲。


    試問,喻斌這樣的俊傑,對涉世未深尚在象牙塔中撅著的女人,又是何等的殺傷力。


    喻斌上了馬,熊琪臉依舊紅著,小聲道:“我…我不會騎馬。”


    “你武藝應是不錯,善劍,善劍卻不通馬術嗎。”


    喻斌翻身下馬,伸出手:“你我同乘,將你手中長劍交給我,莫要傷了馬。”


    熊琪猶豫了一下,遞出長劍:“這劍…還從未有過旁人觸碰過。”


    司衛們無語至極,這表情,這語氣,知道的是劍,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劍鞘呢。


    喻斌都懶得搭理熊琪,接過了劍,又是皺眉。


    “三尺有一,竟是單刃,亦刀亦劍,比之劍重,不如重劍,比之刀輕,不如橫刀,難怪你用刀鞘傷人,若是刀刃,非死即傷,此劍不凡。”


    喻斌是愛劍之人,一抖手腕,本就纏繞不緊的粗布散了,劍身突露寒芒。


    “好劍!”


    喻斌情不自禁的再次抖了下手腕,劍花耀眼,還未落在地上的粗布翩翩起舞如同飛揚柳絮,眨眼之間隨著寒芒閃過,十餘個布條落在了地上。


    熊琪雙眼滿是光彩:“你竟是用劍高手,還有如此身手?”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不說熊琪人品怎麽樣,也不說她胸…單說身手,的確出眾,畢竟是自幼習武,一眼就看出喻斌武藝不凡。


    夾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熊琪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喻斌:“這刃劍我自幼研習苦練,方能得心應手,你腰間插的佩劍一看便知是三尺劍,雙刃,可你為何…”


    喻斌將長劍丟給了司衛,麵無表情打斷道:“上馬,莫要耽擱了。”


    “不說就不說嘛。”


    熊琪撅著嘴,本想上馬,又怕笨拙模樣遭人取笑,最終一伸手。


    “你攙扶我。”


    喻斌也不客氣,抓住熊琪手腕,將其托扶到了馬上,隨即自己也翻身下馬。


    二人同乘,感受著身後溫暖的胸膛和平靜的呼吸,熊琪輕輕咬著嘴唇,心中有了從未有過的異樣感受。


    馬兒上下顛簸,喻斌抓著韁繩的雙臂難免起伏。


    本就厭蠢的喻斌,更加鄙夷。


    蠢也就罷了,還沒胸,哼!


    不得不說,小舅子季元思別的不行,但是“影響”別人的能力一等一的厲害,但凡和他廝混久了,或多或少都會被他“傳染”一些習慣。


    …………


    南野,議帳。


    齊燁給熊思賢倒了杯茶,笑著說道:“大致就是這個意思,世家就是炮灰…不是,世家們就是開拓者,南軍也好,異族也罷,他們擅長攻城掠地,卻不擅長經營,占了地盤,守是能守,卻會白白耗費南軍、耗費朝廷或是耗費我的錢財,不如叫世家先帶著人出關,以點成麵,當朝廷準備好的時候,就可以在關外大興土木了。”


    “好,高瞻遠矚,好的很!”熊思賢聽的心潮澎湃:“開疆拓土之功,正是如此。”


    站起身,熊思賢來到輿圖麵前,重重的點了點頭,原本都到歇息的時候了,這老頭是越聽越精神。


    誇獎的話,說的都膩了,齊燁也不在乎這些,可老頭還是誇讚連連。


    誇了半天,熊思賢話鋒一轉,歎了口氣。


    “齊燁,你是老夫見過最聰慧的年輕人了,不用老夫說你也知曉,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老夫回了京,倒是可讓天下住嘴,可老夫管的了他們的嘴,管不了他們的心,嘴出之言,心中所想,你越是如此,對你心聲不滿者越是怨恨。”


    齊燁聳了聳肩:“無屌所謂。”


    “老夫回了京,會盡力說服朝廷…”


    “盡力?”


    “是啊,盡力。”熊思賢苦笑了一聲:“出關,是大事,開疆拓土不用戰卒,用的是民心,用的是世家與百姓,國朝未有先例,若隻是用兵,無人會提異議,可如你這般,想要獲得朝廷…哎,難,至少,如今難,難如登天。”


    “沒事,我不在乎,想讓朝廷閉嘴也很容易。”


    “計將安出?”


    齊燁微微一笑,從桌子下麵拿出了一個賬本:“這是出關所獲錢財,沒有銀票,多是財貨,粗略估價了一下,您給看看。”


    熊思賢接過賬本,隻看了第一眼,倒吸一口涼氣。


    “這般多?!”


    “是。”


    “為何不早報朝廷。”


    “沒辦法,全送回去會通貨膨脹。”


    “何意?”


    “就是會導致物價上漲,百姓會吃虧的。”


    齊燁攤了攤手:“不過嘛,這賬本和財貨也不急,等我回去了,先收拾了那些不肯閉嘴的人。”


    熊思賢還是望著賬本,咋舌不已,有口無心的說道:“你這性子當真是不饒人,就如老夫那孫女。”


    “您孫女?”


    “是啊,如你這般,聰慧,伶俐,看著乖巧,實則性子極為剛烈,不過還好,老夫管教有方,從小到大,從未招惹過禍患,更知曉百姓疾苦,若是生為男兒身,定會入朝為官為百姓做些好事的。”


    話音剛落,一名司衛走了進來。


    “殿下,賊人…生事者抓到了。”


    司衛麵色古怪,下意識看了眼熊思賢,繼續說道:“喻公子親自抓的人,鬧的大,打了不少百姓與軍伍,城內人人喊打,還好喻公子去的早,若不然,百姓早就將她活活打死了。”


    “臥槽,犯了眾怒了,哪家子弟這麽猖狂?”


    “此人…此人…”司衛看向熊思賢:“說她是當朝侍中孫女,親的。”


    話音落,帳中,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齊燁木然的轉過頭:“老大人您…您帶著孫女來的?”


    熊思賢目瞪口呆:“當真是君兒?”


    司衛搖了搖頭:“君兒不知,隻知她說是侍中親孫女。”


    “不可能,萬萬不可能!”


    旺仔突然開了口,衝著司衛叫道:“怎麽可能,老大人的孫女,那是聰慧、伶俐、乖巧,老大人親自管教,從未惹過禍患,更知曉百姓疾苦,要是男人,肯定是個善待百姓的好官,你他娘的別在這胡咧咧。”


    熊思賢:“…”


    旺仔不耐煩的說道:“一定是冒充的,別帶來了,在城外砍了就是。”


    “別,不可,萬萬不可。”


    熊思賢急了:“若是熊琪,定是老夫孫兒!”


    旺仔:“您孫女不是聰慧、伶俐、乖巧,知曉百姓疾苦…”


    “你他娘的閉嘴!”


    當朝侍中,又爆粗口了。


    旺仔看向齊燁:“急了,少爺您看他,急了。”


    旺仔,日常開懟。


    沒辦法,熊思賢也是自找的。


    誇著齊燁,讚著齊燁,可說起正事,又說朝廷如何,百官如何,人心又如何,他這侍中又如何如何的無奈。


    雖然是實話吧,齊燁也明白老大人挺無奈的,可在旺仔眼裏,就是一嘴炮,辦不了事你擱這裝什麽大爺,不懟你懟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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