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足足睡了九個時辰,第二天天亮才起來的。


    人在長時間睡眠之後,並不會精氣神十足,反而會精神極度萎靡。


    走出帳篷的齊燁眯著眼睛,抬頭迎著刺目的陽光,恍如隔世。


    使勁搖了搖頭,齊燁伸了個大大的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後,這才看到帳外兩側站著數十人,有的穿著官袍,有的穿著儒袍,大氣不敢喘,都小心翼翼的盯著他。


    “鬼嘛!。”齊燁嚇了一跳,頓時精神了:“你們要幹嘛。”


    見到齊燁開口了,一群人連忙圍了上去,該請安請安,該討好討好,一時之間七嘴八舌亂糟糟的。


    都得了信兒了,既然月神部的大薩滿被齊燁帶回來了,就表明山林幾乎沒了威脅,接下來就可以放開手腳在山林中大幹一場了。


    事,是齊燁搞出來的。


    方針,是齊燁定下來的。


    能保證計劃順利和安全的,還是齊燁。


    山林地廣人稀,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座還未開采的金礦。


    官員想要政績,背後的家族想要利益,都得看齊燁的臉色。


    齊燁被吵的腦瓜子嗡嗡疼,卻也不怒,而是似笑非笑,那似乎是笑的麵容,有些揶揄。


    從前的我,你愛理不理,今天老娘,叫你們高攀不起。


    齊燁可是個很記仇的人,為了發展南關,為了開拓山林,經曆了千難萬阻,小夥伴們不說,他也不用派人打聽,心裏和明鏡似的,絕對有人給他穿小鞋了,比如寫信給京中告狀、比如收集一些他“不法”的罪證以備不時之需,也比如私下聯合其他官員或是世家準備找個機會搞他一下等等等等。


    齊燁會笑,艱難的時候會笑,對在最艱難時期雪中送炭的人笑。


    至於摘桃子分蛋糕不出一分力就想要拿成果的人們,齊燁也會笑,隻是笑的有些滲人。


    “明白了。”


    齊燁雙手下壓,周圍陷入了安靜。


    目光望向這些幾乎都極為陌生的麵孔,齊燁笑意更濃。


    在場的,大部分都是官員,世家子很少。


    南地的官員,嗬,齊燁太了解了。


    鐵公雞、瓷仙鶴、玻璃耗子白虎批,全是一毛不拔的貨色,之前齊燁想找這群人幫忙的時候,讓這群官員將百姓叫來,那拒絕話術都快統一了。


    現在,大量異族受齊燁驅使,人手不說足夠,至少現階段不會出現勞動力不足的情況,齊燁哪能讓這群人如願。


    “誒呦,祁城徐大人是吧。”


    齊燁笑眯眯的望著祁城知府徐尉:“本世子若記得不錯,當初建設南野六營需要大量人手,南野甚至承諾將工錢多給出一成,徐大人怎麽說的,我想想。”


    旺仔冷聲道:“治下百姓愚昧,寧守貧土,不勞行千裏,下官愛莫能助。”


    徐尉老臉一紅,事實上當初齊燁找他“借”人時,他根本沒當回事,也沒張貼告示動員百姓過來上工。


    所以說這事就挺逗的,他代表了百姓,百姓卻全然不知。


    “這位…這位大人來自仝縣,仝州仝縣是吧。”


    齊燁笑嗬嗬的說道:“仝縣,本世子可太有印象了,你們怎麽說的來著,對,仝縣附近有五處馬場,本世子想要借馬運貨,押十萬貫銀票,結果你們的知府大人,你們知府大人…”


    旺仔接口:“戰事雖止,隻言轉危為安,算不得高枕無憂,若狼煙再起,馬以戰用,不敢私授,本官恕難從命。”


    齊燁的笑容漸漸淡下去了,音量也漸漸抬高了,也不管誰是誰,直接火力全開。


    “老子頭一次聽說百姓不願意賺錢的,你們當老子是白癡…”


    “你看看你們這一個個的鳥樣,本世子需要你們的時候,各個找理由…”


    “要人不給人,要馬不給馬,買個糧還推三阻四,動不動就拿治下百姓當理由…”


    “現在山林平定,納入我大康版圖,你們這群逼臉不要的地方官員,現在湊過來想要占便宜…”


    “本世子實話告訴你們,別說想要分一杯羹,回了京,本世子還要如實稟報,稟報朝廷,稟報宮中,稟報你們這群王八蛋是如何不配合的…”


    “不怕得罪你們這群傻缺,有本事就搞我,搞了我,不用本世子動手,那些出關的世家第一個弄死你們,想當穩妥的官員,相當白占功勞政績的官員,繼續在你們的衙署中撅著吧,都滾開!”


    齊燁大手一揮,周圍衝出來一群司衛,粗暴的將這群人拉扯到旁邊。


    “看看你們一個個長的那個熊樣,口口聲聲說代表百姓,有幾個真心為了百姓好,有哪個百姓知道他們被代表了,又有哪個百姓被你們代表後日子過好了,一群蠅營狗苟的酒囊飯袋!”


    齊燁朝著地上狠狠地吐了一口口水,帶著小夥伴和司衛們揚長而去,徒留一群麵紅耳赤的各地官員既不敢怒也不敢言。


    能夠在齊燁回來後第一時間找來的,都是被各地州府派過來等信的,好多都是六七品的官員,最高也就五品從五品,被齊燁罵了又能怎樣,別說被罵,就是他們的上官過幾天趕來,齊燁掄圓了胳膊大嘴巴子從頭呼到尾,那也是白呼,去京中告狀都沒用,還容易死半道上。


    齊燁不屑和他們談,談是肯定談,不過不在這裏,在議賬。


    早飯顧不得吃,齊燁直接到了議帳之中,裏麵三十多人,都在坐著,等著。


    這就很神奇,齊燁並沒有讓大家過來開會,可是能趕來的人,又都知道要在這等著。


    等著,不是因為齊燁讓他們過來開會,而是如果齊燁會讓他們過來開會的話,他們會開上會。


    熊思賢不在,多是熟麵孔,穿著一身儒袍的董孝通倒是在。


    齊燁進來後,裏麵的人齊齊站起身,都是世家代表。


    知道齊燁的性子,知道議帳內的規矩,沒人噓寒問暖套近乎。


    喻斌將最新繪製的幾張輿圖掛上,眾人望了過去,坐不住了。


    快接近月神部的區域,有著大量的水源和礦產資源。


    從鈴蘭山到月神部,單單是這一路,輿圖被不斷的更新,更新的更加詳細,也更加讓在場眾人心裏愈發火熱。


    “飯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操之過急。”


    齊燁坐下後,目光掃過眾人:“不用我說你們也知道,我快回京了,朝廷會派人過來,開拓山林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兩代就能夠完成的,我需要你們給我一個承諾,一個關於保證你們賺的盆滿缽滿卻不讓朝廷損失利益,以及南地百姓日子過的更好的承諾,單單是承諾還不夠,我還要一個章程,至少是一個初步的章程,三日內,你們給我承諾,給我一個章程…”


    說到這,齊燁看向董孝通:“想到後,讓董大人來和我談吧。”


    說完後,齊燁站起身,留下輿圖,帶著小夥伴們走了。


    再看董孝通,麵色一變再變,呼吸愈發粗重。


    齊燁無疑是表態了,董孝通,從某種程度上有著極大的話語權,從他可以代表其他人與齊燁談這件事就可以看出。


    既然將董孝通的名字點了出來,這就是讓大家以董孝通為核心討論這件事,既然是核心,那麽就有很大的決定權。


    而這也是在熊思賢來到南關之前,董孝通一直夢寐以求之事,甚至冒著和齊燁翻臉也要聯絡其他世家爭奪更多的話語權。


    議帳內的眾人麵色各異,有的人,看向董孝通,各種羨慕嫉妒恨,有的人,看向輿圖,各種眼紅心饞手哆嗦。


    董孝通霍然而起,快步追了出去,他想和齊燁說點什麽,可追出去後,都跑到齊燁麵前了,又一時不知該說點什麽。


    信任,來的太過突兀,就連董孝通都不知道齊燁為什麽突然對自己如此信任。


    “殿下…”


    董孝通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側目看著齊燁:“殿下此舉,為何…”


    “因為那八個字。”


    齊燁露出了笑容,就仿佛當初熊思賢忽悠董孝通時的那般笑容:“因你當時科考時寫的那八個字,那一表心誌的八字,我記憶尤深,並深深折服。”


    董孝通極為動容:“亦是因那八字?”


    “不錯。”齊燁重重的點了點頭,拍了拍董孝通的肩膀:“你我二人,可謂誌同道合,那八字,何嚐不是我齊燁心中大誌,上報朝廷,下效百姓這八字,與我齊燁大誌可謂是…”


    董孝通破口大罵:“本官當初的寫的是他娘的上敬蒼天,下安黎民!”


    “額…”齊燁滿麵尷尬之色:“都差不多。”


    董孝通:“…”


    “你咋不感動呢?”齊燁還不樂意了:“快,狠狠的給我哭!”


    董孝通鼻子都氣歪了,一時都不知該說點什麽了。


    “難道是我的表情沒拿捏到位嗎。”


    齊燁看向身邊旺仔:“當時老熊說的時候,這家夥都快哭出來了。”


    旺仔都不好意思開口,那是表情的事嗎。


    “哎呀都一樣。”齊燁再次拍了拍董孝通的胳膊:“善良啊,總之,本世子的意思是…”


    “少爺。”旺仔提醒道:“他的字是善行。”


    這一次,董孝通倒是沒怒,一點都不怒,畢竟他是知道的,這狗日的連他自己的字都不記得。


    “哦。”齊燁一點都不尷尬:“善刑啊,本世子…”


    “行!”董孝通到底還是怒了:“非刑罰之刑,而是善行千裏之路之行!”


    齊燁震驚了,臥槽,同音字,這家夥是怎麽聽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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