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燁醒來時,天還未亮。


    緩緩起身,齊燁在季渃嫣的額頭輕輕啄了一下。


    這種事毫無意義,齊燁以前也不理解,仿佛這是一種秀恩愛的方式,可身旁又沒旁觀者。


    現在齊燁懂了,正是因為沒有意義,所以才顯得很有意義,隻是一種表達方式罷了,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沒有意義,不需要被賦予意義。


    季渃嫣微微睜開眼睛,半夢半醒:“早朝?”


    “嗯,去參加早朝。”


    “哦。”季渃嫣的身體不想醒來,意識卻截然相反:“自己要去?”


    “恩,喻斌昨夜回來後沒找我。”


    季渃嫣是聰明人,齊燁無需說那麽多。


    喻斌三人回來後,並沒有找齊燁,或是找劉旺,這就代表宮中沒有讓齊燁去參加早朝。


    不讓去,卻起的這麽早,那麽明顯是要搞事,或者說是搞人的。


    “做了什麽?”季渃嫣略微提及了些興趣,腦子慢慢開始開機。


    “抓了個瀛賊,燒了明倫坊。”


    “哦。”


    季渃嫣又沒了興趣,繼續保持關機狀態。


    “過幾日給你介紹幾個小夥伴,很有趣的。”


    齊燁微微一笑,離開了床榻開始穿衣服。


    季渃嫣睡覺很不老實,總是如同八爪魚一樣,身旁沒了齊燁,又開始擺了個大字,四仰八叉。


    穿好了衣服,離開了小樓,旺仔已經等候在外,周寶站在旁邊。


    齊燁微微看了眼周寶,沒好氣的說道:“司衛都死光了,就你一個活著的。”


    周寶滿麵討好的笑容,也不尷尬。


    自從加入了司衛,周寶從來沒見齊燁對他露出過笑臉。


    周寶一點都不氣餒,因為阿卓找他談過。


    琥州這群刁民和其他司衛不同,會很快得到齊燁的信任,卻不會得到齊燁的“歡心”。


    因為炸營一事,觸犯了軍中的逆鱗,這件事一直讓齊燁對白修竹懷有愧疚之心。


    用阿卓的話來說,那就是琥州這群親軍新卒需要比其他人付出更多的努力,至少多出五倍的努力,這有機會令齊燁對他們改觀。


    而周寶,則是要比其他人付更多的努力,至少十倍。


    阿卓說這不是為了周寶,不是為了其他司衛,而是為了齊燁,他們愈發的努力,愈發減少齊燁的愧疚之心。


    為了讓齊燁不再那麽愧疚,周寶願意努力,願意付出比旁人多十倍的努力,哪怕付出性命,他的命,很多人的命,本就是齊燁給的。


    事實上周寶也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屈得慌的,這種事就怕對比。


    以前齊燁不待見他,結果出來個山狼族長“賁”,比他還不受待見。


    那時周寶覺得自己和賁同命相連,倆人沒事還交流交流心得體會。


    結果到了快離開南關的時候,這倆人已經不用交流心得體會了,而是一起看熱鬧,看月泉的熱鬧,月泉比他倆還不受待見。


    不過最近一段時間周寶不怎麽願意搭理賁了,覺得自己和賁不是一路人。


    因為在無意中周寶聽老司衛說,有一次齊燁找周寶的時候,說的是“大寶那小子”呢。


    眾所周知,一旦被齊燁取了外號,基本上可以進入t1t0團隊了,就比如旺仔、老公輸、斌斌、小舅子等等。


    雖然齊燁沒當著周寶的麵叫“大寶”,可這代表了無限的可能性,就這一件事,讓周寶興奮的好幾夜睡不著。


    別說他了,一群琥州刁民們都想找個沒人的地方一起祭祖了。


    事後,周寶決定和賁劃清界限,畢竟賁雖然也有外號,可這外號是“傻逼玩意”。


    周寶不算太聰明,可也不傻,私下裏找季元思打聽了一下,明白這四個字是什麽意思後,徹底和賁決裂了。


    即便齊燁起的很早,距離京中尚有一段路程,上了馬後,旺仔拿出了油紙包,裏麵包裹著熱騰騰的肉包子。


    齊燁一邊啃包子一邊問道:“小鹿和奴獸接回來了嗎?”


    “沒,段管事帶著去的,等候了一個時辰後,本想按照您的意思將小鹿和奴獸二位姑娘接回來,二人不離開。”


    “啊?”齊燁一頭霧水:“奴獸是識大體的,她不離開很正常,小鹿怎麽也不回來?”


    “小鹿姑娘說她得聽話,其他人不離開,她也不能離開,說奴獸和他交代了,不能給您惹麻煩。”


    “馬勒戈壁。”


    齊燁自然不是罵小鹿,而是心疼,越心疼,越恨那些所謂的文人,罵的,也自然是那些文人。


    “你吃吧。”


    齊燁將油紙包丟給周寶,一夾馬腹,恨不得插上翅膀馬上到京中,馬上開朝,馬上讓那些所謂的文人們淪為笑柄!


    一路快馬入京,暢通無阻,到了皇宮門前,大部分朝臣已經入宮了。


    此時大殿外,幾家歡喜幾家愁。


    先說最愁的,刑部官員。


    一群刑部官員圍著一個穿著地方官袍的家夥,苦苦哀求。


    被圍著的人,不是什麽大官,連京官都不是,而是柳州知府王魯寧。


    王魯寧組織百姓跟著齊燁一起回京,到地方後休息幾日就可以回去了,不會廣而告之,隻是履曆定會加上濃墨重彩的幾筆。


    事實上驚喜來的十分突然以及意外,昨夜宮中派了個太監去找王魯寧了,讓他今日參加早朝,天子和朝廷會對他嘉獎一番。


    要知道王魯寧在刑部可不是什麽受待見的人物,倒是氣沒少受,和個受氣包似的,若不然也不會被打發到柳州當知府。


    再看現在,王魯寧是徹底抖起來了,別說一群下麵的官員,就是右侍郎都苦苦哀求著。


    “東安啊,就當愚兄求求你了,代咱刑部衙署求求你,你去和世子殿下說說,美言幾句還不成嗎。”


    在場品級最高的就是右侍郎了,左侍郎和尚書根本沒來上朝,稱病了,昨夜稱的病,就挺突然的,既突然,也禿然,頭發都掉光了。


    “這…”王魯寧背著手:“非是下官推辭,可下官…與殿下當真是不熟的。”


    這是實話,一路上齊燁都沒怎麽和王魯寧說上幾句話,有數的幾次還是“求教”,求教一些關於百姓的事,屬於是公事公辦,沒談私人感情。


    不過該裝還是要裝一下的,王魯寧雖說的是實話,可他覺得真要是相比下來的話,反正在刑部之中,他說話肯定比其他官員說話好使,至少他能說上話,齊燁知道有他這麽一號人,好歹算是個臉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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