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錦芬有沒有浩然正氣不知道,反正膽是真大。


    叫家丁皆拿了長棍,守在大門外,柳錦芬帶著柳源出了府。


    要說膽特別大吧,也不是,之所以不敢帶著那麽多家丁,還是因為不敢聲張,深怕驚動巡街武卒與京衛。


    巷中很暗,一輛馬車靜悄悄的停在深處,前麵站著一個頭戴鬥笠黑巾遮擋麵容之人,正是小舅子季元思。


    柳錦芬與戰戰兢兢的柳源二人,一前一後走了過去。


    “大膽狂徒!”


    柳錦芬回頭見到距離府邸不遠,朗聲道:“既知老夫身份,還敢行如此…”


    “少他娘的廢話。”


    季元思勾了勾手指:“一萬貫拿來,得了銀票,老子命小的們放人。”


    柳錦芬突然向前走了幾步,冷笑道:“若老夫不給你這錢財,你又如何。”


    “你覺著呢。”


    “哈哈哈哈哈。”


    柳錦芬突然大笑出聲:“你若殺,便殺吧!”


    這笑容,帶著幾分猙獰。


    身旁柳源神情大變:“堂兄,這些凶徒當真無法無天,若是不給錢財,怕是…”


    “叫他們殺。”


    柳錦芬滿麵詭異的表情:“有膽,殺了便是,錢財,老夫一文沒有!”


    “不。”


    季元思也笑了:“小爺…老子的意思是,你若不給錢,老子便將你夫人放回來。”


    柳錦芬麵色一滯,傻了。


    季元思催促道:“一萬貫,你給是不給,可莫要怪老子命兄弟們放人了。”


    “慢著!”柳錦芬下意識叫道:“予你一萬兩千四百二十七貫,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如何!”


    季元思深深看了眼柳錦芬。


    當一個男人,當一個男人拿錢的時候,並且還有零有整,那麽代表他下了某種決心!


    柳錦芬緊張的問道:“成是不成,快說。”


    季元思再次笑了,緊接著突然趴在地上。


    下一秒,腳步聲傳來,極為整齊的腳步聲。


    巷子之中,猛地亮如白晝,京兆府衙役、巡街武卒,高舉火把湧了進來。


    趴在地上的季元思大喊道:“小人是被逼的,小人是被逼的,那狗日的圖謀他夫人家產,要小的將他夫人滅口,小的是被逼的啊。”


    客串武卒的喻斌跑過來後,一把拉開了馬車車門。


    根本沒反應過來的柳錦芬,噗通一聲坐在了地上,麵色慘白,如遭雷擊。


    馬車之中,正是被綁得嚴嚴實實堵住嘴的周芸奕。


    周芸奕嬌…肥軀亂顫,雙眼之中滿是滔天的恨意,若不是被綁著,定會衝下來將柳錦芬扒皮抽筋。


    阿卓高吼一聲:“統統帶回京兆府地牢,一一審問!”


    …………


    南莊,齊燁剛泡完澡,裹著長袍在院裏逗弄著滿地打滾的青狼。


    小狼崽子越來越胖了,滿打滿算才回來三天,肉眼可見的肥了一圈。


    齊燁樂嗬嗬的:“長的可挺可愛的。”


    翻著肚皮的小狼崽子極為通人性,見到季渃嫣走了出來,知道這是大姐大,連忙衝過去趴在地上撒著嬌。


    齊燁站起身,一腳給青狼射兩米多遠:“和尼瑪個舔狗似的。”


    季渃嫣咯咯嬌笑:“我去尋小鹿、奴獸她們看戲去。”


    “記得幫小鹿減減肥,還有那個傻比月泉,你離他遠點,聽說他有傳染病,腦子也不好使,見到好看的女人就會上去咬人。”


    季渃嫣笑的花枝亂顫:“我的雙目之中,隻有你,餘者,皆視如無物。”


    齊燁哈哈大笑,很是得意。


    季渃嫣離開了,小院的兩扇門被關好,齊燁臉上的笑容消失的無影無蹤,坐在石凳上,耐心的等候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不知不覺間,已是過了午時。


    正當齊燁猶豫要不要親自出馬的時候,院門被推開了。


    “少爺,回來了,事應是辦成了,那國子監的監丞柳錦芬也被帶來了。”


    “哦?”齊燁頗為意外:“帶過來。”


    “是。”


    旺仔轉身離開,等了片刻,喻斌進來了,後麵跟著滿麵灰敗之色的柳錦芬。


    齊燁凝望著柳錦芬,笑道:“又見麵了,柳監丞。”


    “世子殿下好手段。”


    柳錦芬痛苦的閉上了眼睛,也不施禮,隻是呆呆的站在那裏,一副認命的模樣。


    喻斌走了過去,彎腰低聲道:“柳錦芬被京兆府以謀財害命之罪關押,其夫人周芸奕願指認,國子監尚不知曉此事,隻是至多瞞到開朝時,卓統領留在了柳府,季公子在京兆府中看管周芸奕與另一名為柳源的涉案之人,柳錦芬一案鐵證如山,他並無討價還價的餘地。”


    齊燁點了點頭:“問過什麽沒有。”


    “關於幽王爺之事,周芸奕並不知曉,至於柳錦芬,弟子還未開口詢問。”


    喻斌三言兩語將情況說明了一下,一開始抓柳源,之後阿卓製定計劃,最後小舅子臨場發揮收尾,沒有任何破綻可尋,牽連不到幽王府、南莊、齊燁身上,就算有人懷疑,哪怕天下人都知是齊燁嫁禍的,也斷然尋不到半點證據。


    值得一提的是,喻斌還著重說了一嘴阿卓挨揍的事,隱晦的告知齊燁,以後出門最好別帶著這家夥,忒特麽丟人了。


    “沒出岔子就好。”


    齊燁感慨無限,著實沒想到小舅子這麽陰損,當著人家老婆麵和人家老公研究如何滅口,可謂是柳錦芬徹底陷入萬劫不複之地,連國子監都救不了他。


    “錦芬兒,過來坐,別太拘謹。”


    齊燁指了指凳子,笑著說道:“這事,本世子能壓下去,你依舊是名士,可我為何要幫你壓下去呢,因為要你出賣國子監,國子監為什麽讓你當馬前卒呢,因為你有名聲,所以說這事吧你隻有一個選擇,出賣國子監,依舊當你的名士,我為你遮掩,或者,不出賣國子監,你身敗名裂,一文不值,不但要遭受我的報複,還要被國子監視為棄子,就是不知他們敢不敢滅口了,你說呢。”


    柳錦芬睜開了眼睛,失魂落魄的走了過來,緩緩坐在了齊燁的對麵。


    “世子創辦南莊書院,招收百姓之子教授,令尋常小民識文斷字,自不是國子監可…”


    “一次機會。”


    齊燁抱著膀子打斷道:“你隻有一次蒙混本世子的機會,這個機會已經被你白白浪費掉了。”


    “殿下這話是何…”


    “我問的不是南莊書樓。”齊燁眯起了眼睛,輕聲道:“而是我爹,本世子的父王,西關大帥,幽王爺!”


    柳錦芬眼眶暴跳:“誰與你說…是了,定是禮部左侍郎仇潤豐出賣了老夫。”


    “讀書人,不應該參與政治。”


    齊燁搖了搖頭,認真的說道:“至少像你這種沒什麽腦子的讀書人,不應該參與政治,取死之道,若不然你豈會被推出來上朝成為活靶子,本世子可以給你個活路,將你所知道的全部告訴我。”


    “老夫不信!”柳錦芬咬牙道:“凡是得罪過殿下的人,統統被抓進了牢獄之中,從無意外。”


    “你會是第一個意外,周芸奕會與你分家,並且守口如瓶,無人狀告你圖謀家產謀害夫人,你運氣很好,因為事關我爹,我願意為你破一次例。”


    齊燁敲了敲桌麵,青狼跑了過來,跳到了膝蓋之上,衝著柳錦芬呲牙咧嘴。


    柳錦芬望著青狼那雙烏溜溜的雙眼,有些失神。


    “說吧。”齊燁輕聲問道:“到底是誰說的,又是如何判斷的,為何會認為我爹謀反了。”


    “謀…”柳錦芬愣住了,抬起頭,滿麵茫然之色:“謀反?”


    齊燁霍然而起,雙臂隱隱顫抖:“不是謀反!”


    “自然不是謀反。”


    “那…”


    “勾結外敵,喪辱國儀,無恥之尤。”


    “噗通”一聲,齊燁一屁股坐在了石凳上:“還特麽不如謀反呢!”


    “齊懷武所作所為…”柳錦芬幽幽的說道:“連老夫這種人都鄙夷到了骨子裏。”


    齊燁打了個響指,一群司衛衝了進來。


    “老規矩,先圈踢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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