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也沒有一隻鸀鳿逃出了上野覺的魔爪。


    鸀鳿們在怨氣的束縛下,並沒有什麽反抗的行為,或許是鸀鳿們也明白,上野覺並不是想殺死它們,隻是想抓住它們。


    它們本來就不屬於小池昌吾,對於更換一個宿主進行寄生這件事,並不會抗拒。


    更何況,反抗可能會死,投降可不會。


    至於小池昌吾,此時也從上野覺全力的一擊中緩了過來,他艱難地爬了起來,麵色上隱隱表現出害怕的神色。


    別說像一個有著千年閱曆、經曆生死的長者,他此刻的表現,連門外看守的那些小嘍嘍都不如。


    那些小嘍嘍即便知道自己遠遠不是上野覺的對手,也和上野覺打到了自己無奈暈倒為止。


    而現在的小池昌吾,僅僅是被上野覺踢了一腳,就趴在了地上,絲毫沒有反抗的心思。


    上野覺用瞧不起的目光瞥了一眼對方。


    如果小池昌吾能知道上野覺在想什麽,估計心裏也會吐血。


    好家夥,你是不知道你一腳力氣有多大,挨了這麽一腳,少說也斷了幾根肋骨。活了這麽多年又有什麽用,自己現在的身體,就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油膩中年人,哪裏經得起這樣折騰。


    雖然自己活得長,但活得長又不等於戰鬥力高和膽子大。


    恰恰相反,他活了越久,就更希望活下去。


    即便鸀鳿是自己輪回的依據,失去了鸀鳿看似是自己失去了重生的機會,但是別忘了,自己的鸀鳿們,可都是依靠羽褪祭祭祀竊取來的啊。


    隻要現在自己不死,作為衣褪會的會長,自然可以從其他的重生者身上搶奪鸀鳿們。


    所以,現在表現得貪生怕死,又有什麽問題呢?


    同理,在一開始就抱頭蹲防的阿全,也是著這麽想的。


    上野覺冷冷地看了一眼地上躺著的小池昌吾,他自然知道對方不反抗的原因。


    欺軟怕硬而已。


    他一隻隻撿起地上的鸀鳿神鳥們,毫不客氣地把它們裝進了神社搬運肥料的麻袋裏麵。


    一開始幾隻鸀鳿還在瘋狂擺動,十分抗拒進入這些還帶著汙穢之物的袋子裏。


    我可是神鳥啊!被人供奉了千年的神鳥,哪裏受過這樣屈辱的待遇。


    我們要寧死不屈!


    然後,上野覺毫不客氣地在它們翅膀上拔了十幾根羽毛過後,這些鸀鳿就乖乖地被放進了麻袋。


    正當上野覺在收拾鸀鳿時,在上野覺身後,又傳來了一陣腳步。


    很快,上野覺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黑色和服少婦。


    “河原麻希!”


    躺在地上的小池昌吾看清楚了來者,表情有些難看。


    自己在上午如此囂張地抓捕對方,現在基本是落在對方手裏,說不定河原麻希就會對自己下什麽狠手段。


    可是,河原麻希根本沒有看小池昌吾一眼,她隻是走到了上野覺麵前,步態優雅。


    “河源會長,鸀鳿的數量夠了嗎?”


    河原麻希微笑著,根本沒有在意尊貴的鸀鳿被上野覺粗暴地塞進了肮髒的麻袋裏。


    “當然夠了,祭祀隨時可以為您舉行。”


    聽到這裏,一旁呆著的小池昌吾沒有忍住:“河原麻希!你要讓外人加入祭祀?”


    現在的小池昌吾有些慌了。


    “他根本不是鸀鳿山的人,不可能成功衣褪,而且他太年輕了,即便重生,也不可能保持自己的意識!”


    河原麻希好似根本沒有聽見小池昌吾的怒號。


    即便對方是和自己地位相同的衣褪會會長,但實際上,河原麻希從來沒有看重過他。


    反倒是看著對方現在的怒態,上野覺才想起來,這個表現不堪入目的家夥,似乎是一個社團的老大。


    “河源會長,在以後,他會來找我麻煩嗎?”


    聽到這裏,河原麻希搖了搖頭,絲毫不給小池昌吾留一點情麵:“不會的,在這之後,衣褪會會和羽褪會合並。”


    看了看小池昌吾鐵青的麵色,上野覺暗自搖頭。


    說到底,不過是一個活了太久,頭腦已經徹底鈍化的廢物而已。


    他和河原麻希這種神秘的姿態,根本不是一個級別。


    “那就好。”


    “那麽接下來,還請上野先生先跟著我,我馬上為您舉行衣褪祭。”


    “等等!!”躺在地上的小池昌吾突然吼道:“河原麻希這個老東西在騙你!”


    上野覺停下腳步。


    河原麻希也頓住了,隻是仍舊保持著微笑,靜靜地看著地上小池昌吾的表演。


    “衣褪祭根本不可以隨時舉辦!”


    “鸀鳿隻有在六月才會引導人們輪回,隻有那個時候,我們才可以跟隨鸀鳿往生。”


    “現在才一月,鸀鳿根本不會理會你,你參與衣褪祭,隻有死路一條!”


    上野覺看了看身邊麵色如常的河原麻希,輕輕開口:“走吧。”


    無論是不是欺騙,上野覺都不會和河原麻希撕破臉皮,他無論如何都要進入往生之路。


    河原麻希則是微微點頭:“感謝您的信任。”


    “不,你不要信她!”小池昌吾還想繼續說話,


    可是,二人已經走出了房間,河原麻希順手也關上了門。


    門口,恩田神主正指揮著巫女,把暈倒的看門人抬到一起。


    “拜托你了,恩田。”


    河原麻希對著恩田和也說道。


    恩田神主則是低著頭表示謙恭。


    “沒問題,會長。”


    果然,即便是神社神主,在地位上,也不過羽褪會的會長。


    上野覺背著麻袋,走在河原麻希的身後。


    二人繞開了沸騰歡樂的人群。


    在神社裏舉辦的羽褪祭,僅僅是一個慶典,真實的祭祀,實際上還是在鸀鳿山的深處舉行的。


    由於下過雪,鸀鳿山的山路不免有些泥濘。


    冬天的晚上八點,天已經完全暗了,山路上沒有照明,稀薄的月光並不皎潔,起不到照明前路的作用。


    在狹隘的小路兩旁,張牙舞爪的樹木在夜色下顯得格外恐怖,本應白雪皚皚的草叢,不時也在發出細微的聲響,就好似有什麽東西潛伏其中。


    上野覺憑借著自身超出常人的身體素質,能夠勉強在夜晚看清楚道路。而令上野覺有些驚奇的是,看似普通人的河原麻希竟然可以輕車熟路般的穿過複雜的山路上。


    而且,河原麻希穿的,還是那一身根本不適合爬山的黑色和服。


    即便是穿過黑暗樹林,她也沒有失去那種與生俱來的高貴和優雅。


    二人就這麽慢慢朝著鸀鳿山的深處走去。


    逐漸靠近山頂,樹木也就越發稀少,而在耳邊,也傳來了噪雜的流水聲。


    “到了。”


    一個凸出的平地出現在了上野覺的麵前。


    這是一個懸崖。


    懸崖呈現了一個規整的圓弧平台,而在平地上,一些石頭堆砌著,形成了一種鳥類的輪廓。


    懸崖對麵的山頭,赫然是一個瀑布,浩蕩的水流,正滾滾傾瀉而下。


    而在懸崖中央,一個身影出乎了上野覺的意料。


    被警方帶走的,倉持泉的屍體,正雙手緊握著,橫躺在懸崖之上。


    “祭祀,可以開始了。”


    旁邊的河原麻希好似在自言自語。


    突然,上野覺背著的麻袋裏,鸀鳿們開始劇烈的抖動。


    它們想要飛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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