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常為民,關鍵時刻就見不到人。"撥打常為民的電話,一直無人接聽,秦簫緊緊攥著手機,繼續撥,對方終於接聽了,秦簫如遇到救星一般:"老常,你究竟在忙什麽呀?剛才我又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關於你的報道,西北生物的股改可能會受到影響,股價肯定會下跌,是嗎?"


    常為民此時正在病房陪著楊雪,秦簫在電話裏聲音很大,常為民真想一下子將電話掐斷,可是掐斷了她還會再打來。這個女人進股市才一兩個月,他一直告誡她多看點關於股市方麵的書,在操作的時候要冷靜分析,理性操作,可她每次一遇到問題還是跟火上房一樣,一點頭緒都沒有,就知道瞎嚷嚷。常為民曾經提醒秦簫西北生物不好,自己已經拋售,秦簫於是跟著拋售5萬股,沒想到西北生物這麽快就實施股改,而常為民不僅沒有拋售,相反成為西北生物的第一大股東。秦簫心裏有點不爽,因為常為民這一提醒讓自己錯失了5萬股的股改獲利機會。常為民壓低聲音:"秦簫,問題不是報道的那樣,西北生物的股改能不能通過我現在不關心,但是有一點可以告訴你的是,如果西北生物股改失敗,它的股價不但不會下跌,相反還會上漲。"


    "老常,這個我就不明白了,股改通不過,對於上市公司來說是一個利空,今天報紙上都還在說,如果股改持續不能通過,交易所將對這些公司進行特殊的處理,好像說每天的漲跌幅將下調到5%,一旦西北生物股改失敗,交易所真給西北生物下調了漲跌幅,那不就更慘了?"秦簫有點著急,估計這幾天劉宏要到自己的住處來。如果讓劉宏知道自己拿著他的錢去玩股票,肯定要火冒三丈。秦簫總有一種擔心,那就是西北生物的股改會遭遇大麻煩,"老常,我感覺事情有點不妙。"


    西北生物地處西部,股改在當地是頭等大事,聽說政府專門成立了股改領導小組,督促確保股改順利通過。常為民現在還沒有詳細研究西北生物的股改方案,還不好說西北生物股改能否通過,秦簫的擔心是新股民的恐懼心理,不足為奇。"秦簫,看問題不能隻看一個方麵,如果西北生物通不過,證明大股東支付流通股股東的對價不合理,雙方還有很大的博弈空間,這是好事,股票怎麽可能立即下跌呢?"


    "你的意思是說,無論是通過還是通不過,股價都不一定會下跌是嗎?"秦簫現在可沒有多想西北生物到底怎麽樣,唯一關心的就是自己賬戶中的25萬股西北生物,開盤後到底是上漲還是下跌,如果虧了錢,那個守財奴般的劉宏不鬧得雞犬不寧才怪,尤其最近劉宏又跟新招的秘書好上了,對自己的開銷是越來越吝嗇了。秦簫還是有點不放心常為民的話,主要是前幾天常為民還在勸秦簫拋售所有的西北生物,而在昨天,也就是星期五,他自己卻一下子買入200多萬股,剛才常為民又說下跌的可能性很小,難道常為民真如報紙上所說,有絕對的內幕消息?


    掛斷電話,秦簫懶懶地躺在沙發上,撥通了劉宏的電話:"親愛的,我想你了。"沒想到突然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喲,秦簫,才幾天你就耐不住寂寞了?劉總現在很忙,沒時間搭理你,你自己玩吧。"是劉宏的秘書,秦簫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從前,劉宏每天都要到自己這裏來,而現在幾個月都不來一次,沒想到這個騷狐狸這麽猖狂,秦簫破口就大罵起來:"你這個騷貨,才幾天就把你得意成那樣。趕緊把電話給劉宏!"


    電話那頭似乎並不生氣:"秦簫,你老了,你也知道劉總不喜歡老女人,當初不是你騷,劉總怎麽會包你呢?你以為你是皇後主宰六宮?別搞笑了,你也就是劉總的一件衣服,現在都成了舊衣服破衣服了,你以為你是誰呀,用著劉總的錢,卻往你鄰居男人那裏跑,你還有點廉恥嗎?"說完"砰"的一聲掛斷了電話。


    劉宏在監視自己?這個家夥到底有多少女人?秦簫沒想到現在真成了劉宏的一件舊衣服,難道劉宏真想將自己這件舊衣服給扔掉?秦簫揉了揉眼睛,狠狠地將拖鞋摔到了電視機旁邊的花瓶上,花瓶搖晃了一下倒在地上,枯萎的百合耷拉在電視櫃上,瓶子已經破碎。偌大的房間除了每天有個劉宏請來的保姆打掃清潔、做做飯外,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自己跟住在棺材裏麵沒什麽兩樣。現在除了炒炒股票,生活實在了無情趣。


    不行,西北生物看來這一次要大虧。秦簫突然又從沙發上坐起來,電視上的股評每天都在講股權分置改革的時代尋求賺錢的機會,秦簫老聽常為民叫這些大熱天還穿著西裝,打著領帶坐在電視機前滔滔不絕的股評家為黑嘴。秦簫看過一段時間的股評,這些人的口才是沒得說,如果去搞傳銷肯定能做到鑽石級。他們看一隻股票猶如在顯微鏡下觀察細胞,一個小小的細胞都能帶動一頭大象飛上天,吹牛的功夫了得,股票十推九跌。


    秦簫正準備關電視,突然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了,歐陽飛雪,江陵谘詢的首席分析師,在京都衛視的"證券周末"欄目上出現了。秦簫見過歐陽飛雪,一年四季都是西裝領帶,典型的寫字樓白領形象。秦簫與他同住一個院子,沒有看到過他的妻子兒女,也沒有看到過他的父母親人,他很少跟鄰居往來,倒是偶爾在電視上看到他點評證券信息,常為民見到歐陽飛雪就叫他歐陽大師。


    京都衛視的證券主持人問歐陽飛雪:"歐陽老師,今天中國最西部的上市公司西北生物公布了股改方案,其中江陵市的著名散戶常為民進入西北生物的前十大流通股行列。今天有媒體說常為民可能存在內幕交易,你怎麽評價這一件事件呢?"秦簫一聽這個問題頓時來了精神。歐陽飛雪朝主持人小姐微微一笑說:"今天這個消息很意外,常為民有-常百萬-之稱,是著名的股市散戶,如果媒體的消息準確,這將是股權分置改革以來第一例內幕交易案,情況可能會更複雜,當然也更具有監管意義。"


    秦簫一聽歐陽飛雪的話,腦子"轟"的一聲,什麽監管意義?難道證監會要介入調查常為民買入西北生物?不可能,西北生物位於中國西部邊陲,常為民怎麽可能獲取內部消息呢?但是之前常為民告訴秦簫要拋售西北生物,為什麽現在他的賬戶上有200多萬股西北生物呢?如果常為民真是進行了內幕交易,那麽證監會一調查,可能牽扯出更多的利空消息,股價下跌那是一定的。可是剛才常為民還在電話裏說股價不可能下跌,他為什麽那麽有信心?難道他真的掌握了西北生物的核心機密?


    嘀嘀嘀嘀,秦簫一把抓起手機,是個陌生的號碼。剛被劉宏秘書激怒,怨氣未消的秦簫沒好氣地問道:"有什麽事情,趕緊說,別浪費我電話費。"電話那頭是個低沉的男人聲音:"我們是西北生物的財經公關,今天西北生物公告了股改消息,西北生物公司希望跟你進行溝通,當然也就是希望你能在股改的股東大會投票表決的時候投讚成票,協助西北生物的股改工作。"


    秦簫有點懵了,西北生物的財經公關?這樣明目張膽地要求自己投讚成票,不行,不能就這樣答應了,自己都還沒有研究西北生物的股改對價方案。秦簫應付著在電話裏"嗯嗯"地答應,很快掛斷了電話。接著再次撥通了常為民的電話:"老常,剛才有個自稱西北生物的財經公關的人給我電話,讓我給西北生物的股改投讚成票,你接到這樣的電話沒有?"


    楊雪淚流滿麵地望著天花板,兒子的身影不斷閃現,綁匪凶惡的麵容向自己撲來。醫生剛才給楊雪診斷過,這是腎病引發的精神恍惚,情況已經非常的糟糕。常為民心如刀絞,麵對楊雪的淚水,強打起精神,撫著楊雪的手不斷給她安慰。他這時沒有一點心情去聽秦簫的電話,楊雪體諒地望著常為民,輕輕點了點頭。秦簫的話讓常為民覺得莫明其妙:"你看一下來電顯示的號碼是多少。"秦簫看了看手機,"奇怪,怎麽號碼隻有3個0呢?"常為民此刻也沒心思多想,"楊雪病重需要做大手術,我現在正忙著籌錢,沒有那麽多時間管西北生物的事情。"


    秦簫很驚訝:"老常,你那麽多錢,還要借錢?"


    常為民很無奈地告訴秦簫:"我賬戶的其他股票幾分鍾之內就被賣掉了,全部買入了西北生物,你中午給我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公安局報案,現在西北生物股改,我根本不可能拋售股票提現。"說完,常為民掛斷電話。楊雪眼淚汪汪地望著常為民,"為民,我聽另外一個醫生私下說可以先保守治療,換腎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先將兒子贖回來,我們再手術也不遲的。"


    "老婆,這事看來也瞞不住你了,我很奇怪,我的賬戶怎麽一下子全變成西北生物一隻股了。今天我去公安局報案,現在證監會說我涉嫌內幕交易。"常為民緊緊抓住楊雪的手,"不過,老婆你放心,不管是誰想暗算我,我一定會查清楚的。兒子要贖,你的病也要治。"


    楊雪望著常為民緊鎖的眉頭,結婚二十多年,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當初從工廠辭職到深圳去搗騰股票,這一下就搗騰了十幾年,就是虧損再多的錢,他也從來都不服輸,他從未像現在這麽焦慮過。"你是散戶中的名人,如果真有人要設圈套害你,肯定是想利用你的影響力搞事,我們要是不跟他們鬧,他們也就不能得逞。為民,你說兒子被綁架會不會跟這次股票賬戶的事情有關係呀?"


    常為民一怔,這是一個驚人的巧合,或者說,這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連環陷阱。這幫人到底要幹什麽?常為民沒有接過楊雪的話茬,他太了解楊雪現在的心情,她不能再受什麽刺激了。常為民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發道:"老婆,沒有那麽巧合的事情,就算是操縱我的股票賬戶,也不至於綁架我們的兒子,綁架那可是重罪。我看了一下今天的報紙和營業部打出的交易明細,目前還沒辦法弄清楚他們到底想幹什麽。我聽營業部的經理張靜說,星期一證監會調查組的人要來江陵市調查。公告今天一早才發出來,證監會怎麽行動這麽快?這裏麵肯定有問題。"


    電話驟響,常為民看了看手機,來電隻有"禁止顯示"四個字,這是誰的電話?常為民想起了剛才秦簫說的西北生物的財經公關,可她不是說那財經公關的電話是3個0嗎,難道是綁匪?之前聯係的時候都是有號碼顯示的啊,這一次怎麽了?常為民心裏有些發毛,慢慢接起電話:"你好,我是常為民。"電話那頭有點陰陽怪氣:"我知道你是常為民。常夫人的腎換了嗎?"常為民一驚:"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告訴你,你老婆的身體很重要,你那麽愛你的老婆,為什麽不將你的腎換給你老婆呢?不過男人都是自私的,你肯定舍不得。"對方的聲音很低沉,常為民猜不到是誰,壓著性子繼續問:"你到底是誰?不要裝神弄鬼的。我老婆的事是我的家事,不用你來操心。"


    "常百萬,何必發那麽大火?你有的是錢,給你老婆就是換10個腎都夠了。你這個人做事就是摳摳縮縮,老早為你老婆換了腎,現在也不至於急成這樣吧?"對方頓了頓,"你現在急著為你老婆籌錢,幹嗎不拋售你的股票?都什麽時候了,還那麽摳摳縮縮,真是丟盡男人的臉。"


    看來對方是成心來氣自己的。常為民咧了咧嘴說:"我不明白你到底要幹什麽,你這樣了解我,不如就直接說出你的目的,沒有必要整那些彎彎繞。"


    "常百萬,我相信我們有一天會成為朋友,因為我們是有緣人。今天我給你電話是知道你遇到了麻煩,而我可以幫你。"對方終於很痛快地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不過有一個小小的要求,那就是公開你在西北生物的內幕人。你仔細考慮清楚,這一次你需要的不僅僅是換腎的那20多萬,而是一大筆錢。你沒有選擇。"


    對方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對自己的情況那麽清楚?難道是綁匪?看來這是一個對自己非常了解的綁匪。難道真的跟股票賬戶操縱有關係?常為民強作鎮靜地冷笑一聲:"我有麻煩?你幫我?別開玩笑了。"


    "常百萬,你涉嫌利用內幕消息操縱西北生物股價的異動報告在昨天下午,也就是星期五下午收盤後的半個小時內,已經由上海證券交易所向證監會稽查局提交了,你昨天的每一筆交易非常詳細地記錄在案,拋掉所有的股票,在兩分鍾之內全部買入西北生物,沒有內幕消息的人,不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對方越說聲音越大,"你現在一定很想知道我是誰,還是那句話,我是誰並不重要,我相信我們有一天會成為朋友。"


    常為民一愣:"你怎麽知道我的賬戶交易情況?"


    對方嗬嗬一笑:"別忘了,今天的報紙已經給你定了一個罪名——內幕交易,隻是我比寫新聞報道的記者知道的多一點點,我還知道證監會的調查人員在星期一就將飛到江陵市,對你的異常行為展開全麵的調查。聽說你今天已經報案了,不過你這一招玩得很臭,你這樣隻能說明你的資金有問題,你的股票操作有問題,中國法律對於10萬元以上的案件,在我的印象中好像都是特大案件,量刑那可是法官說了算。"


    常為民一下子火了,破口大罵:"你別給我裝神弄鬼,你嚇唬誰?有種你就正大光明地站出來。報不報案那是我的自由,我相信證監會不是違法犯罪集團他們家開的,公安局也是維護正義的,你以為你一番恐嚇我就害怕了?你以為你是誰,跟我玩這一套?早點收起來吧!"


    "看樣子你現在的火氣很大,等星期一證監會調查組的人到江陵市了,我再聯係你。記住,我們是朋友,在你最關鍵的時候,我會幫助你。"對方的語氣越來越讓常為民暴跳如雷,"別忘記了,這一次你在西北生物上別無選擇。"


    常為民趕緊追問:"什麽別無選擇?"


    對方已將電話掛斷。


    楊雪這時突然開始全身抽搐,常為民慌了手腳,不停地喊:"醫生,醫生,快來呀!"


    謝秘書敲開了徐桐的病房門,徐桐眼前一亮,謝秘書穿著白色的吊帶褶子超短裙,粉白的雙臂,挺拔的雙峰。徐桐的心跳有些加快,醫生告誡最近血壓有點高,要控製自己的情緒,徐桐將已經捏出汗的手縮了回來,將謝秘書讓進了房間,"小謝,張天壽怎麽樣了?"


    "去高登科家裏了,沒有什麽動靜。"謝秘書挨著徐桐坐下來,"徐董,你的腿好些沒有?我給你揉揉。"徐桐將老腿放在謝秘書粉嫩的雙腿上,"就沒有一點動靜?"謝秘書邊捏邊看徐桐的表情,"我問了,張總說可能是莊家在搞怪,就讓他們折騰去。"


    徐桐點了點頭,明白了張天壽的意思,他是在守株待兔,等待莊家出現。徐桐摸出電話:"現在是該你添一把火的時候了。"


    "小謝,今天晚上你的任務很重大。"徐桐長滿褶子的老手輕輕地撫摸著謝秘書的香肩,"張天壽看來是要玩大的,他這樣遲早要將西北生物玩完。你今天如果將情況摸清了,那可是西北生物的功臣。"


    謝秘書的雙頰緋紅,側身瞟了一眼徐桐那火辣辣的雙眼,還有那冒著汗的大手,趕緊轉移話題:"徐董,剛才有一個分析師在電視上說,證監會可能會深入調查,現在西北生物的狀況不容樂觀。你說為什麽高副市長跟張總卻沒事人似的?"


    "小謝,商場上很多東西你都需要學習,高副市長跟張總都是人精,他們看上去毫無動靜,實際上是在等莊家自己出來,這樣他們就可以將莊家以及常為民一網打盡,到時候證監會的調查重點也會轉移到莊家。他們這一招以逸待勞,一箭雙雕。西北生物看來這一次要鬧出大動靜了。"


    謝秘書沒整太明白,想起電視上那個歐陽飛雪,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京都衛視的收視率僅次於中央電視台,歐陽飛雪這個時候在京都衛視上這麽一點評,豈不是將西北生物推向了風口浪尖?


    徐桐的手還在謝秘書的肩膀上遊弋,"小謝,晚上一定要小心,有什麽情況你馬上給我電話,注意保護自己。"


    謝秘書點了點頭。


    張天壽看完歐陽飛雪的節目,立即撥通了高登科的電話:"高市長,剛才京都衛視你看了嗎?歐陽飛雪到底是什麽人?他這一攪和,莊家還會現身嗎?"


    "這個意圖很明顯了,莊家是要利用常為民來博弈,爭取更多的籌碼,如果我沒有估計錯的話,常為民這件事可能會鬧得更大,這是莊家需要達到的效果。"高登科嗬嗬一聲冷笑,"莊家想當隱形人,又想免費吃籌碼。現在徐桐在醫院,你一定要挺住,不能隨便答應修改股改提高送股比例的意見。"


    張天壽明白高登科的意思,隻要西北生物上市公司挺住不修改股改方案,常為民再鬧也沒用,真正想利用股改得便宜的莊家也就不得不露出尾巴。看來這個莊家有點技巧,不過這招隔山打牛的手段有點拙劣。張天壽決定先打個電話摸摸徐桐的口氣。


    "徐董,身子好些沒有?現在西北生物可不得了,我剛才接到一個電話,要求我們提高送股比例,這個問題我得先向你匯報。"張天壽靠在椅子上,繼續添油加醋,"我剛才跟證監會的哥們打探了一下,證監會這次可能真的很生氣,要查西北生物的這個內幕人。"


    徐桐一聽就知道張天壽在打探自己的虛實,不過還是接下了他的話頭:"今天剛剛公布消息,就有人來要籌碼,也太明目張膽了吧?這個時候張總你還是直接跟高副市長匯報吧,最終拍板還是高副市長。"徐桐頓了頓,"這家夥膽子也忒大了,這個時候居然敢將電話打到你那裏,這是明目張膽的敲詐。"


    張天壽一愣:"徐董,你什麽意思?"


    "張總,你別誤會,我這個人最痛恨的就是貪婪的人,給你打電話的人肯定是想多要送股,你趕緊報警,這個人可能跟莊家有關,讓證監會好好查查。"徐桐嗬嗬笑著,"你放心,我絕對不相信你跟常為民以及莊家有什麽瓜葛,我是擔心這些人胡攪蠻纏影響西北生物的股改。"


    張天壽心情很不爽地掛斷了電話。徐桐看了看旁邊的謝秘書,笑了笑:"雕蟲小技。這個張天壽坐不住了,西北生物的股改肯定要毀在他手上。"


    經過搶救,楊雪的病情終於得到了控製。


    常為民買了滋補湯,坐在病床邊一勺勺地喂給楊雪喝。突然秦簫推開了病房的門,常為民拿著勺子的手僵在楊雪的嘴邊。秦簫笑眯眯地走上前,"老常,你怎麽啦,別燙著嫂子了,看你笨手笨腳的,來,我來喂嫂子吧!"


    常為民很不自然地將盛滋補湯的碗遞給秦簫,秦簫吹了吹小勺裏的湯,"嫂子,剛才我聽老常在電話裏說,你馬上就要做手術,街坊鄰居的,也不告訴我一聲。"楊雪感激地望著秦簫,"病得突然,昨天下午老常就送我上了醫院,到現在都沒有回家。秦簫,謝謝你來醫院看我。"放下湯碗,秦簫從包裏拿出兩個厚厚的牛皮紙包,"老常,剛才你在電話中說要湊錢給嫂子治療,我知道你現在賬戶裏麵的股票動不了,我手上正好有點閑錢,先給嫂子看病吧。"


    楊雪一把抓住秦簫的手,"小秦,我們不能拿,這個錢可是你的生活費。我這個病是個無底洞,還不知道要花多少錢,等為民的股票能變現了,我再做手術也不遲的。"秦簫壓根兒就不知道常為民兒子被人綁架的事,搖了搖頭,"嫂子,西北生物已經停牌,要股改結束才能複牌,時間至少要一個月,弄不好得更長時間,可治病不能拖的,時間長了引發並發症就麻煩了。"


    秦簫拿來的錢,大約有6萬。常為民將錢遞還給秦簫,這個女人的錢不能要,劉宏派了小保姆一直監視她,萬一知道秦簫借錢給自己,到時候一腳將秦簫踢開,再來找自己的麻煩,自己的家裏可就真的亂了。"秦簫,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錢你拿回去吧。我這邊會有辦法的。"秦簫納悶地看著常為民,"大家都是街坊鄰居,哪家沒有個應急的時候?老常,我一直覺得你是一個重情重義的男人,嫂子現在病得這麽重了,你還這麽婆婆媽媽,趕緊把這些錢拿著給嫂子做手術吧。"


    楊雪不想要秦簫的錢,但是這個女人的熱情讓她有些感動,她朝常為民點了點頭,示意收下秦簫的錢,"秦簫,謝謝你的幫助,我們做完了手術很快就還你的錢,謝謝你了。"秦簫滿臉微笑,拉著楊雪的手說:"嫂子,真的別這麽客氣,老常還經常指導我炒股呢,鄰裏之間相互幫助是應該的嘛。"說完這些,秦簫突然轉身問常為民,"老常,你接到他們公關公司的電話了嗎?看樣子西北生物是希望股改能夠順利通過,不過我看了他們的對價方案,每10股才送1股,跟市場平均對價水平的每10股送3?4股相比少太多了,而且我買進去還跌了這一段時間,隻有昨天停牌前才上拉。"


    "電話我倒是接到了,可不是公關公司的,也沒有談到股改對價的事情,而且這個打電話的人非常邪門,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電話號碼是多少。"常為民無奈地搖了搖頭,"這個人對我好像十分了解,不知道他打電話的目的是什麽。"


    "他在電話中說什麽了?"秦簫很好奇地問。


    常為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翻出剛才的來電顯示,"你看,電話顯示就是四個字-禁止顯示-,我想打回去都不可能,我查詢了電信局,告訴我這是一張機主設置了對方禁止顯示號碼的電話卡,至於具體是誰打的,電信局也查不出來,看來這個人是有什麽目的才這樣費盡心機的。"


    常為民的腦子一直在琢磨,這個打電話的人肯定跟上市公司西北生物有關,而自己也是他們利益鏈條上重要的一個環節,否則他怎麽可能對自己那麽了解,而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操縱自己賬戶的幕後黑手。聽他話中有話,難道他還知道自己的兒子被綁架的事情?不,綁匪不會這麽聲張,他們要的是200萬,既然要錢怎麽可能操縱股票,讓股票凍結起來?再笨的綁匪也不會幹出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


    報警,對,一定要讓飛翟抓住這個神秘的電話人。


    "飛警官,我是常為民,我有一個重要的情況向你舉報……"常為民的話還沒有說完,突然電話就掉在了地上。


    秦簫上前將電話撿起來,"怎麽啦老常?"秦簫扶著兩眼發呆的常為民坐到床邊,"警察說什麽了?"


    "不,這是有預謀的暗算。"常為民顯得有點激動,臉色慘白,自言自語道,"剛才我還沒有說完,飛翟就打斷我的話,告訴我就在一分鍾前,江陵市經偵大隊收到一份音像郵件,郵件的ip顯示是在一個網吧,這份郵件的音像材料就是剛才那個神秘人跟我的通話記錄。飛翟說,通話記錄中,我答應了對方一個條件,但是飛翟沒有告訴我到底是什麽條件。"


    "什麽?你答應了對方的條件?"秦簫條件反射般一下子站起來,盯著常為民,"老常,你到底答應了對方什麽條件?報紙上說你涉嫌內幕交易,是不是跟剛才那個人有關?"


    難道之前的猜測是真的?綁匪真的跟操縱賬戶的人有關?楊雪艱難地撐了撐,想從床上坐起來,"秦簫,剛才為民跟那個人通電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談到具體的事情,也沒有答應對方什麽條件,那份音像郵件肯定有問題,這是一個圈套,他們是在暗算我們家為民,為民沒有進行內幕交易,你不要相信報紙上的胡說八道。"


    "嫂子,剛才我在電視上聽股評分析,他們說證監會可能要來江陵市調查老常購買西北生物的事情,說得有鼻子有眼的。"秦簫越來越迷糊,"對方既然跟你通話了,肯定是將你們的通話進行了錄音。我相信對方不敢提供虛假錄音給公安機關的,那是妨礙司法公正,要坐牢的。"


    "秦簫,誰在電視上說證監會要來查?"常為民越來越感到事態的嚴重,中午有人在西北生物的公司裏給江陵市公安局舉報內幕交易,剛才那個神秘人又將他們的通話製作成音像郵件發給公安局。郵件中自己到底答應了什麽條件?難道是飛翟故意在設局誘導自己,讓自己陷入恐慌,到時候就能以內幕交易給自己戴上犯罪的帽子?不行,絕對不行!


    "是歐陽飛雪。"秦簫望著臉色難看的常為民說,"就是你叫他歐陽大師的那個人,他在京都衛視做證券節目的時候說,一旦內幕交易情況屬實,這將是股權分置改革的首例內幕交易案件,也將是監管機構打擊內幕交易的標本案件。"


    常為民一聽是歐陽飛雪在電視上胡咧,頓時破口大罵:"他媽的胡說,就他那點水平,還在京都衛視扯淡。秦簫,股民炒股少聽那些黑嘴的,聽了他們的十有九虧。你沒有看報紙上說?有個東北的股民根據電視上一個四川黑嘴的瞎扯,買的股票全部虧損,那股民背著炸藥包到成都去要跟那黑嘴同歸於盡。等哪一天遇到歐陽飛雪那個黑嘴,我要問問他為什麽要到電視上胡扯。"


    "老常,現在我就納悶,不就是你的賬戶中其他股票一下子全變成了西北生物了嗎?很簡單的事情怎麽越來越複雜了呢?"秦簫心中還有一個更大的疑團,"那麽多上市公司,為什麽偏偏就是你前幾天說不能持有的西北生物進入了你的賬戶呢?你是不是跟什麽人有過節?"


    常為民不敢將兒子被綁架的事向外人透露,他撓了撓後腦勺,"這也是我想弄清楚的,我常為民整天埋頭炒股,跟外麵的人很少接觸,怎麽可能跟別人有過節呢?對了秦簫,這錢你還是拿回去,我等西北生物複牌就賣出一部分,那時楊雪手術的錢就不存在問題了。天都黑了,你早點回家吧。"


    秦簫將錢塞進常為民的懷裏,"老常,嫂子的手術要緊,股票的事情等星期一再說。無論別人怎麽暗算你,真相總有一天會大白於天下的。你多陪陪嫂子,我先回家了。"


    屋子裏有點悶熱。


    小保姆跑過來為秦簫換好了拖鞋,就自個兒進了房間收拾屋子,秦簫剛到臥室門口,劉宏的電話就來了:"你去哪兒了?我打家裏的電話,保姆說你沒回家,都這麽晚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現在外麵亂得很,我告訴你哈,少到外麵去,出了事我可幫不了你。"


    "楊雪要做手術,我去醫院看她了。她這次是大手術,老常都急得不行了。""嗬嗬,常為民好像犯事了,今天我看到新聞了。股票那個東西惹上就容易出事,你看常為民炒股十幾年,這一次陰溝裏翻船了吧?"劉宏咳嗽了一下繼續說,"你有沒有看前段時間的新聞,一個老頭受不了壓力,在證券營業部的廁所裏用皮帶上吊死了。前車之鑒,你就在家好好待著,做做美容,打打麻將就行了。"


    秦簫一聽劉宏的話,眉毛一下豎起來,但又不好發作,這些有錢的男人就沒有將女人當人的。秦簫孤獨寂寞的時候也很後悔當初沒有經受住劉宏的誘惑,離開了相愛八年的戀人。這個男人整天的三妻四妾,這一次自己遇到了一個厲害角色,馬上就變成了破衣服,幾個月都不來看自己一次。秦簫嬌嗔地噘起嘴,"你讓我在家待著,你是不是天天在外麵快活得很?我是個大活人,天天在家裏不是對著電視機就是牆壁,你讓我守活寡呀?你身邊有了那個騷狐狸,哪還把我放在心裏。你自己說說你有多久沒來看我了。整天就是錢錢錢,你眼裏除了錢,還有什麽?你考慮過我的感受沒有?"說完生氣地將電話掛斷。


    電話剛剛掛斷,又響了起來。秦簫看都沒看,接起來就發火:"劉宏我告訴你,那個騷狐狸才是來騙你錢的,你不要以為她現在年輕漂亮,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簫簫,怎麽啦?是不是他又惹你生氣了?他這種眼裏隻有錢的男人,不值得你生氣。"電話是網友飛雪滿天打過來的,他的聲音富有磁性,"簫簫,你將錢給常為民送去了嗎?老常有你這樣的鄰居真是幸福,我為能認識這麽有胸懷的你而榮幸。對了,西北生物的股改方案我研究了一下,對流通股太不公平了,你不要聽公關公司的,一旦西北生物股改失敗,還將提出更有利於流通股股東的對價方案,股價肯定會上漲的。"


    秦簫一聽飛雪滿天的聲音,剛才的火氣一下就消失了。最近通過網絡認識了這個對證券有一點研究的飛雪滿天,沒想到這個男人非常體貼,兩個人不斷通過電話、短信相互傳情,讓秦簫精神上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寬慰,她甚至有想見見這個男人的衝動。


    "剛才我問老常了,他除了報案,沒有別的想法。你下午說老常肯定會站出來公開反對西北生物的股改方案,僅僅就是因為西北生物的股改對價方案低嗎?"飛雪滿天剛剛分析得很有道理,但秦簫還是有些糊塗:"飛雪,我不明白,老常的股票怎麽會突然全部買入西北生物呢?"


    飛雪滿天嗬嗬一笑:"簫簫,這個問題就不好說了,那要等證監會跟警察去調查了。"秦簫追問道:"你也覺得老常真的有麻煩?他是我炒股的師傅,他炒股十多年了,我不相信他會進行內幕交易。"


    飛雪滿天又是嗬嗬一笑:"簫簫,人就跟股票的k線圖一樣,我們看到的是人的外表,就如同我們隻能看到k線的上下翻滾,而這些k線翻滾的背後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是哪些人在背後進行博弈,一般的股民是看不到的。老常的事情是很奇怪,但是會有一個結果的,時間不會太長。"


    秦簫越來越覺得飛雪滿天說話有哲理,而劉宏除了錢多,從來不會跟自己講什麽哲理,暴發戶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錢能通神,佛陀的香火錢越多,佛陀的微笑越燦爛。飛雪滿天不一樣,有思想有抱負,炒股都炒潛力股。這個男人應該也是一隻具有增長潛力的白馬股,秦簫的心裏越來越希望見到這個男人。


    常為民按了一下秦簫家的門鈴。


    小保姆笑盈盈地為常為民開門:"常老師,秦姐今天回家好像心情不太好,你多勸勸她,這大熱天的別悶壞了身子。"小保姆說著就衝著臥室喊道,"秦姐,常老師來看你了。"


    秦簫穿著拖鞋走到了客廳,常為民看了看秦簫穿著的低胸睡裙,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她遞過來的冰水,"秦簫,謝謝你的幫助,我特地來感謝你,另外還有一件事情我也想問問你。"


    秦簫很好奇地望著常為民。


    "今天你說你接到公關公司的電話,他們真的讓你投讚成票?他們還有什麽條件?"常為民從秦簫離開醫院後,就一直在琢磨兒子綁架跟賬戶被操縱的關聯,如果綁匪跟操縱者是一起的,那麽操縱者這麽做是為什麽呢?"我仔細分析了西北生物的股東情況,股東人數在一個月內迅速下降。現在的股東人數隻有13126人,比第一季度披露的18000人少了三分之一。流通股籌碼有不斷集中的跡象,而前麵十大流通股股東全部都是自然人,這是莊股的典型特征。我作為第一大流通股股東,為什麽沒接到公關公司的電話呢?"


    "這個問題我也非常奇怪,我的持股數量還沒有進入前十大流通股股東行列。而且今天才是第一天,又是星期六,你說他們怎麽知道我的聯係方式?"秦簫向前挪了挪身子,"我的聯係方式除了少數朋友知道,西北生物更不可能有認識的人,奇怪。"


    常為民一下子明白過來,西北生物請的公關公司能直接找到秦簫,看來營業部在西北生物的股改過程中作用不小,如果沒有張靜的配合,公關公司是不可能聯係到秦簫的,而自己的身份證號碼也在營業部有登記,難道自己的賬戶操縱跟這個張靜有關?明天一定要摸摸張靜的底細。


    "這個問題要問問營業部,那你答應他們沒有?我看這一次西北生物的股改問題很多,不說其他的,就看股改的對價,市場平均對價都是每十股送三、四股,西北生物才送一股,太低了,對於散戶來說不公平。"常為民皺了皺眉頭,"現在有一個難題,投反對票的話,莊家會高興,一旦股改失敗,西北生物第二次股改一定會追加送股比例,那樣莊家會得到更多,但是西北生物的莊家沒有拿住所有的股票,投反對票對於部分散戶來說還是能爭取更大利益的。"


    秦簫點了點頭,"老常,你的意思是我也投反對票?萬一股改失敗,股價下跌,那樣我不就虧了嗎?你說過,莊家都是很貪婪的,一旦失敗他們就借機打壓,那樣造成市場恐慌,他們不是能收集更多廉價的籌碼嗎?這樣一來就為莊家在第二次股改創造了更大的獲利條件。"


    "現在西北生物的股價才4元多,可以說已經跌到了曆史的最低點,再怎麽打壓,也沒有多少打壓的空間了。既然已經進入股改程序了,那就拿著股票不要擔心莊家打壓,堅定持有。莊家總要拉升,那個時候不僅可以獲得更多的送股,還能伴隨著莊家的拉升,股價上漲而獲得更多的利益。"常為民看了看表,突然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對了,這是你的錢,我跟楊雪商量了一下,這錢我們不能借,你看你也不容易,股票也停牌了。你嫂子的手術可不是一天兩天,我們擔心到時候還不了你。"


    秦簫接過錢,一下子放到茶幾上,"老常,你是不是嫌棄我的錢,認為我的錢有問題?哪家沒有個應急的時候,我小時候母親得了闌尾炎,不是鄰居借給我們100元錢,我媽就要活活疼死。那一次之後我媽就一直教育我們要在關鍵的時刻幫助人,雖然我離開了老家的大山,但是我一直沒有忘記那一次鄰居的幫忙。現在你的股票被套了,我不能看著嫂子躺在醫院沒錢醫治。我問過一個醫生朋友,腎病如果出現多種綜合症,就很危險了。"秦簫拿著錢站起來,走到常為民的旁邊坐下,"嫂子在醫院等著你呢,你就別再跟我客套了。"


    張靜窩在軟軟的沙發裏悠閑地看著雜誌。


    房裏的空調有點涼,張靜放下雜誌摸了摸光滑的肩膀,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8點55分,這個家夥怎麽還不來?張靜站起來撩開粉紅色的紗窗,朝外麵看了看,依然沒有人影。又嘟著嘴坐回沙發上,繼續無聊地翻看雜誌。


    叮咚。9點鍾,門鈴響了。


    歐陽飛雪一身潔白的休閑體恤,站在門外。不等張靜說話,歐陽飛雪就一下子將她擁入懷裏,兩片熱唇緊緊地貼到張靜嬌柔的唇上。"想死你了,我的寶貝。"歐陽飛雪的口中喃喃自語。


    張靜一把推開歐陽飛雪,"你一身的汗,先歇息一下吧,每次都是猴急猴急的。"歐陽飛雪仔細打量著張靜,繡著蕾絲花邊的束身黑色連衣短裙,若隱若現的rx房,水蛇一般的細腰,白皙的雙腿……歐陽飛雪一把拉住張靜的手,"親愛的,你真會挑地方,月光從外麵透過這粉紅色的窗簾照進來,整個屋子充滿了柔情蜜意,這樣的夜晚多麽富有詩情畫意。"


    張靜挪了挪身子,離歐陽飛雪有一個人的距離,這個家夥答應自己的事情到現在都還沒有兌現。張靜優雅地端起茶杯,"你答應我的事情呢?"


    歐陽飛雪也挪了挪身子,緊緊地靠在張靜的身邊,"親愛的,昨天下午看到你跟你老公手拉手在外麵散步,我的心都要碎了。"


    "你跟蹤我?"


    歐陽飛雪滿臉笑容,一把攬住張靜的腰,嘴唇又要壓上去,"親愛的,怎麽可能呢?我是路過,遠遠看到的。"說著,歐陽飛雪整個人就壓到了張靜的身上。


    張靜用力推開他,"不要,不要這樣。"歐陽飛雪卻興趣盎然,"親愛的,我真的好想你。"張靜迅速地掙脫了歐陽飛雪的雙手,騰地一下站起來,"不行!"


    "到底怎麽啦?""實話跟你說吧,我昨天跟老公去看了一套房子,我想買下來,你答應給我的錢昨天已經是最後期限,你今天該給我了吧?"張靜突然一臉嚴肅,"我今天約你到這裏來,就是要你兌現你的承諾,如果你真的愛我,那麽你就該將錢給我,那是我應得的。"


    "這不是小數目,你再寬限幾天,錢是一定要給的,我們交往這麽久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歐陽飛雪的為人。"歐陽飛雪來之前就知道張靜可能會向自己要錢,但是沒想到這個女人將之前的情義統統給拋在了一邊。


    "我們交往一年了,你之前一直都說現金兌付,可是現在我一個錢角都沒有看到,你讓我如何相信你的愛是真的?"張靜從坤包裏摸出小鏡子照了照,嘴上的口紅已經全被這個小王八蛋給吃掉了。


    歐陽飛雪喝了一口茶,"親愛的,我現在也是替人做事,你讓我一下子拿出那麽多現金,也很難呀。這樣,你給我一個銀行賬號,過幾天我一定將錢轉到你的賬戶裏,這樣總行了吧?"說著又貼了上去,"親愛的,這麽美好的夜晚,浪費了那可是罪過。"


    "別鬧了,之前說好了現金。"張靜推開歐陽飛雪,"歐陽,無論做人還是做事,一定要信守承諾,你現在的事業才剛剛開始,所以你更應該拿出一點誠意來。看在我們這一年多的情意上,我希望你在這個星期之內能兌現你的承諾。"


    張靜說完便提著包走了。歐陽飛雪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衝著包房外氣衝衝地喊道:"服務員,結賬。"


    燥熱退去,月光泄進病房。


    拎著一大包6萬元人民幣,常為民的心裏翻江倒海。秦簫這個女人跟劉宏有著說不清的關係,她的錢都是劉宏的,這一次秦簫怎麽這麽大方借給自己6萬呢?上午,秦簫還因為之前讓她拋售西北生物而責怪自己,為什麽下午在接到西北生物財經公關公司的電話後就帶著巨款到醫院看望楊雪呢?僅僅因為小時候母親的遭遇?


    秦簫家小保姆的話讓常為民頓生警覺,秦簫的心情不好,但她在醫院卻跟沒事人似的,難道秦簫的一舉一動都是劉宏安排的?秦簫知道自己買過西北生物,難道自己的賬戶是劉宏操縱的?如果是劉宏操縱自己,為什麽這個時候要讓秦簫借錢給自己?還有,劉宏操縱自己的目的是什麽?


    常為民將錢遞給楊雪看了看,坐到了病床前,握住楊雪的手說:"老婆,我將錢給秦簫,秦簫有點不高興,她講,她小時候鄰居在她母親患闌尾炎的時候,借錢幫助她們。她說她母親一直告誡她要在鄰裏有困難的時候幫助別人。也許之前我們都誤會她了,她可能真是一個心地善良的女人。"常為民望著楊雪,"有了秦簫的這6萬,再添一部分,你的手術就可以做了。剛才我跟醫生商量了,這幾天就安排給你手術。"


    "為民,秦簫這個錢我還是覺得我們暫時不要動,我總覺得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你看周五下午兒子被綁架,我這個不爭氣的又突然病重,不是我對秦簫有成見,這6萬元不是一筆小的數目,還有那個陌生人的電話是在秦簫接到公關公司電話之後,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也太蹊蹺了。"在常為民的幫助下,楊雪坐了起來,"這一次股票出現問題,你不要著急,你要相信法律,那些暗算我們的人在暗處,我們更應該冷靜,家裏的錢就不要動了,我這個手術往後拖一拖,贖兒子才是我們現在的頭等大事。"


    楊雪的話有道理,但是常為民聽著楊雪的話總覺得酸酸的。是的,楊雪對秦簫的成見很深,尤其是最近半個月,秦簫大熱天的老是穿著暴露地往家裏跑。"老婆,你不要胡思亂想了。對了,來醫院的路上我又接到了那個陰陽怪氣的人的電話,說了不到一句話我就掛斷了,我想這個人肯定跟西北生物或者莊家有關。"常為民小聲地告訴楊雪,"西北生物每10股送1股,利益人肯定是為了確保股改過關,才來暗算我,我現在就將計就計,打亂他們的計劃。"


    楊雪沒有聽明白,一把抓住常為民的手,"為民,不管你怎麽說秦簫好,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秦簫的錢是劉宏的,劉宏到底是個什麽人你我都不知道,秦簫這兩個月頻繁去我們家,對我們家非常了解。還有,這一次能破譯你密碼又能操縱你賬戶的人肯定不是一般智商的人,跟他們對著幹一定要小心,你要千萬注意,如果兒子綁架跟操縱你賬戶的人有關,你一旦跟他們對著幹,可能就會危及我們兒子的安全。"


    兒子可是常家四代單傳,不能有任何差池。父親在臨走時,曾緊緊拽著孫子的手,對常為民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將小家夥培養成才。沒想到父親去世不到半年,兒子就被人綁架了,綁架的時間又是那麽蹊蹺。如果綁架真跟賬戶操縱有關,明天的這一招應該有反應。常為民微微一笑,臉上露出很有信心的樣子,"老婆,你的擔心非常有道理,你好好休息,我今晚要連夜寫一個東西,星期一我們的局勢就會扭轉。如果綁匪真跟股票賬戶有關,兒子就不會有什麽差池。"說著常為民站起來,"老婆,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先休息。"接著走出了病房。


    半個小時後,常為民回到病房,趴在病床前在一張草稿紙上寫寫畫畫,楊雪盯著常為民,"為民,你在寫什麽?"常為民笑了笑,"老婆,我想寫一個聲明,第一聲明有人操縱我的賬戶,企圖通過暗算迫使我在西北生物的股改中被操縱。看到我這個聲明之後,公安機關會凍結我的賬戶,綁匪如果跟賬戶操縱有關係,他們希望通過賬戶達到他們的目的就不可能了。如果綁匪跟賬戶操縱沒有關係,他們也會知道短時間內我是不可能拿出200萬的。雖然他們都是亡命之徒,但是他們的宗旨是錢,不是人命。如果他們知道我暫時沒有那麽多錢,可能給我們多一點的時間,那樣我們就有更多的時間去想辦法救兒子。另外,我還將公開反對西北生物的股改方案,這樣一來既可以回擊關於我內幕交易的謠言,也可以為流通股爭取更多的利益。這是我一箭四雕的全力反擊。"


    "為民,萬一綁匪覺得沒有希望了,撕票了怎麽辦?"楊雪的聲音沙啞而緊張,聲明一公開,也許就會有更大的麻煩惹上身來。楊雪非常擔心常為民一個人勢單力薄,"還有,你一個人的反擊,能阻止西北生物的股改嗎?前幾天你不還說現在政府為了完成當地公司的股權分置改革,專門成立了工作小組,西北生物在西部邊陲,上市公司對當地政府來說是大企業,股改是頭等大事,隻怕你的反擊阻止不了西北生物的股改。"


    常為民點了點頭,"老婆,我今天晚上寫這個聲明,明天就去籌錢,綁匪真跟賬戶操縱者沒有關係的話,我們用現金贖兒子回來。其他的你說的很有道理,我這個聲明還包括征集跟我一樣反對西北生物股改方案的反對票支持者,有可能的話他們可以授權我到時候在股東大會上投反對票。對了,現在秦簫手上就有幾十萬股,到時候秦簫肯定會站在我這一邊呀。"


    楊雪點了點頭。


    星期一早上10點,楊雪被護士推進了手術室。


    長長的走廊上,不斷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在來回穿行。常為民不斷抬起手腕看表,時間漫長得讓人難熬。醫生說江陵市人民醫院是第二次進行腎移植手術,存在一定的風險。常為民不斷在心裏為楊雪祈禱。


    手機響了,常為民從褲兜裏抓出來一看,屏幕上又是"禁止顯示"四個字。電話接通,對方傳來粗暴的吼聲:"我說常為民,你還真行,看來你是不想要你的兒子了,你的聲明是跟我攤牌了是吧?就讓你們四代單傳的兒子死吧!"綁匪的聲音很大,"今天下午3點之前如果你還不能準備200萬,就等著為你兒子收屍吧!"


    走廊上靜悄悄的,常為民走到走廊盡頭的窗口,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氣,看看表,楊雪進手術室已經兩個小時了,常為民的手心開始出汗,後脊背也不斷冒著冷汗。


    嘀嘀,手機又響起來了。


    "常為民,你果然是個爽快人,都說你是炒股十多年的行家,看來你這個人很衝動嘛。今天的聲明我看了,我說過我們是朋友,希望幫助你,現在好了,你肯定遇到了更大的麻煩,按照警察或者證監會的推理邏輯,你至少有跟內幕人撕破臉皮的嫌疑,被莊家收買成為莊家的棋子,這一次莊家不一定會買你的賬,你的股票停牌了,你那一大筆錢到哪裏去籌呢?"又是那個陌生人的電話,但是這一次是一個座機號碼,"我聽說你們家是四代單傳。你老婆現在應該在手術室吧?換腎可是大手術。"


    "你究竟是什麽人,藏頭露尾的算什麽男人?你他媽的到底要幹什麽?"常為民已經忍無可忍,"有本事你們就動手,老子奉陪到底,別給老子裝神弄鬼的。"


    飛翟遠遠地朝常為民走過來,"火氣那麽大?這裏可是醫院。常為民,證監會調查組的人員已經到江陵市了,現在就在我的辦公室,他們希望跟我們聯合調查你內幕交易以及變相操縱股權的事情。"飛翟頓了頓,"還有關於你要挾股東,企圖達到操縱股東大會的事情。"


    常為民頓時懵了:"飛警官,你說什麽?是不是搞錯了,怎成了我操縱股價,還操縱股東大會?西北生物的股東大會還沒有開,這一切從何說起?到底是怎麽回事,這是你們經偵大隊的意思還是證監會調查組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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