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西婭像是要看透她靈魂,“對,我記得遠遠看到他被擔架抬著,一身的血,臉都腫的看不清,嘴裏還咬著一塊肉,聽說是咬的那歹徒的胳膊。”


    “但我也很感謝他,要不是他,我也活不到現在。”


    蘇眠震撼的說不出話,那時候他還是個孩子,遭遇這樣的事,難怪養成這麽怪的脾氣。


    心裏有個地方,一點點鬆軟,甚至泛著酸意。


    代西婭笑笑,“心疼他了?”


    蘇眠掩飾情緒,“隻是沒想到他會遇到這種事。”


    “沒有就好,喜歡一個男人,從心疼他開始,他雖然遭遇挺慘的,但這種人如果愛你還好,不愛的話,他就跟茅坑裏的臭石頭一樣,感化不了。”


    蘇眠抿唇沒說話。


    午休的時候,蘇眠把設計好的場地圖紙和畫展方案發給藺老。


    那邊很快回應,聯係她,“設計的很好,但我的作品很多,最大的一幅有兩米,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到現場看看。”


    蘇眠本就打算這麽操作,當即應下,到了下班時間,她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莫名想起代西婭的話。


    她給薄宴沉泡了杯咖啡,送過去,他正在處理公事,麵前仍舊是一摞文件,修長的手指在黑白鍵盤上飛快敲擊。


    聞到熟悉的香味,那香氣,讓他上頭,薄宴沉抬頭,目光定在她臉上。


    “上次你說,孕檢的時候跟你講一下,我下周六預約了做檢查,你沒時間就算了。”都說孕期要增加父親的參與感,以後帶孩子會更有耐心。


    薄宴沉幼年的經曆,不知會對他產生多大的影響,父親的責任感還是盡早培養比較好。


    “有時間,需要我帶什麽資料?”他不太知道流程。


    蘇眠,“帶個人帶上錢就行,前期不需要做太多檢查,就是去看看孩子發育情況。”


    “你現在要去哪裏?”他目光跟磁石一樣,手裏的工作也停下來。


    蘇眠把咖啡放下,“接了個單子,準備去現場看看。”


    “什麽單子,跟誰見麵,什麽時候回來?”他怎麽跟老父親一樣嚴厲。


    蘇眠對他的那點同情瞬間消散,“下了班是我自己的時間,我有權利支配,再見薄總。”


    轉身就走,多一句話都不說。


    但她沒拒絕保鏢跟著。


    畢竟最近發生太多事,跟藺老約在臨市最大的美術館見麵,他的作品暫時有這裏的員工保管。


    接待她的是美術館的一位領導,對她客氣有禮,帶著蘇眠去樓上保管室。


    蘇眠第一次見到這麽多色彩搭配衝突又和諧的畫作,有些如同孩童塗鴉,毫無章法。


    “蘇小姐要到裏麵細看嗎?”


    蘇眠已經了解了藺老的風格,指著最顯眼的地方掛著的畫,問道,“這也是藺老的手作嗎?”


    “這個不是,這是藺老的女兒畫的,他女兒得了重病,一直在治療,作為父親,孩子的東西哪怕隻是件胡亂塗鴉也會當成寶貝,”領導解釋後,提醒蘇眠,“藺老很在意這些,也看重畫展,希望蘇小姐可以設計出讓他滿意的東西,這樣咱們臨市也能留下這尊大佛,對以後的經濟發展都有裨益。”


    她就是接個單子,還上升到gdp了。


    原本藺老也要來,但臨時讓人通知她,有事耽擱了。


    蘇眠心裏已經有了修改計劃,準備打車回去,出門就看到停在路口的黑色豪車。


    她裝著沒看到,但車子不緊不慢跟著她。


    “上來,”薄宴沉讓趙苛在路口停下,打開車門。


    蘇眠本能的抗拒,但路邊都是人,這男人長得這麽出挑,路過的行人都要行注目禮。


    她很快屈服,貓著腰上了車。


    “從今天開始,上下班會有人接送你,出去見陌生人,需要跟我提前匯報。”


    蘇眠看著他,意識到什麽,“是不是陳江那邊出事了?”


    她那麽敏銳已經察覺了。


    薄宴沉濃眉微皺,“誰告訴你是陳江,周景毅的人?”他在臨市調查的事,沒有跟蘇眠提過,而這事兒,周景毅也知道。


    “你別管是誰,陳江想對付我,那天要把我推下樓,我看眼睛很熟悉,後來才對上這號人,所以薄總,你幹脆跟我說實話,也好讓我在麵對危險的時候提前有個心理準備。”


    她沒有害怕,神情淡定。


    薄宴沉挑眉,對她露出欣賞,“不錯,膽量大了就是好,你隻要照我說的做就行。”


    “如果到了你也抉擇不了的地步,請你如實相告,我會帶著我媽媽和外婆,離你們遠遠地,”她有預感,和舒家有關。


    他目光瞬間冰冷,隱透著幾分狠意,“不會有那一天。”


    車子在公寓處停下,蘇眠打開車門,頓住,看著對她笑眯眯的營養師。


    她轉頭看向薄宴沉,“你把人請來的?”


    趙苛接話,“可不是,老板花了大價錢,以後蘇秘書就隻管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咳……”


    車後座被人踢了下,薄宴沉的皮鞋抵著座位。


    趙苛就連吭都不敢吭。


    “她熟悉你的飲食習慣,你的手藝,不敢恭維。”


    蘇眠,“我手藝怎麽了,硬菜做不了,家常菜還不是手到擒來。”


    他眼底露出笑意,“蘇家的大小姐,這麽些年,還是沒分清糖罐子和鹽罐子,貼了標簽也會弄錯,所以說,我接手後,你依舊在蜜罐子裏,拿什麽自立謀生。”


    怎麽說不到幾句又開始人身攻擊了。


    蘇眠沒搭話,轉頭走了,給他留個纖瘦窈窕的背影。


    “老板,你有沒有發現,你總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可以換成豆腐嘴豆腐心,這樣蘇秘書還不得被你吃的死死的。”


    趙苛說完,遭了記刀子眼風。


    “閉嘴。”


    “哎,好嘞。”


    兩天後,顧行舟那邊有了結果。


    顧老給的檢測單上明確寫著未知毒素,殺傷力驚人,對人體免疫係統有著極強的破壞力,屬於違禁藥。


    顧行舟說,“十年前,在t國曾經用於處罰殺人犯,後來犯人過於痛苦,有違人道主義就被廢了。”


    “這個還是改良的,所以國內不好檢測。”


    薄宴沉默然不語,沉默好大會才低聲道,“我知道了,剩下的血,留著。”


    “幹嘛,留著發酵啊,我告訴你那玩意很髒,而且你要小心,對方手段挺黑的,擺明了是用新型手段殺人滅口,找不到一點證據。”


    顧行舟心裏不安,這種不安在數年前,薄宴沉被綁走時有過。


    “老薄,你可千萬不能有事。”


    薄宴沉冷聲道,“你一天不烏鴉嘴,能死?”


    “不能,但我希望你健康長壽,活過我家的老烏龜。”


    薄宴沉掛了電話,準備去醫院,路上接到了保鏢的來電,說是抓到個可疑的男人,偽裝成醫護人員進了病房。


    早前警察局放出的消息,讓躲在暗處的人有了反應。


    趙苛把車開成飛車,但到了醫院,保鏢指著窗戶,“對不起薄總,那人就跟瘋了一樣,從三樓跳下去了……但是摔殘了……”


    急轉彎,趙苛的巴掌差點落在他腦袋上。


    保鏢帶薄宴沉進了病房,床上的男人渾身纏著繃帶,隻露出一雙眼,僵硬地轉動著。


    “誰讓你來的,目的是什麽,說清楚留你一條命。”


    薄宴沉這閻王樣,至今為止還沒有嚇唬不到的人。


    男人挺有骨氣,不說話。


    趙苛有一千種法子讓他開口,於是拉上簾子,幾秒鍾後簾子後傳出悶哼,十分鍾不到,對方就招了。


    “老板,我把滿清十大酷刑給他用上了,這人說是舒明鋒讓他來看看陳江死了沒。”


    薄宴沉聞言,神情驟冷,嘴角勾出冷冽笑容,“拿著錄音筆,讓他一字一句說個清楚。”


    ……


    舒明鋒左右等不來對方的消息,實在沒憋住,罵了舒瀾幾句。


    “這就是你辦的事,不是說人會器官衰竭死亡?怎麽還活得好好的?”


    舒瀾也疑惑,“對方說了,一針下去,保管他活不成,再世華佗也救不了。”


    “一個個都是蠢貨,這麽點事都辦不好,”舒明鋒最擔心的問題是,薄宴沉知道後,會不會查到舒家頭上。


    如果查到,他得提前做應對。


    舒家和薄家的關係,連著舒瀾這個紐帶,他薄宴沉也不會做得太絕。


    但他明顯高估了薄宴沉的忍耐力。


    晚上八點,舒家宅子的大門在一聲巨響裏,撞開了。


    薄宴沉大大方方進來,坐在客廳沙發,讓趙苛泡了壺茶,擺在水晶桌上。


    舒明鋒被驚得差點掉下床,起身察看,見到男人冷麵英俊的臉,帶著涼薄的笑。


    “宴沉呐,大晚上的你怎麽來了?有事嗎?”


    還把他家門撞壞了,真是猖狂。


    薄宴沉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舒董,特意為你泡的茶,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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