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西婭往牆角靠住,不敢相信,還是顧行舟扶著她坐在凳子上。


    “蘇眠還這麽年輕呢,她還有大把好年華,怎麽能一直沉睡下去。”


    顧行舟拍拍她肩膀,安慰她,“不會的,你忘了,她還有老公孩子,就算不要我們這幫朋友,也不可能舍得了自己的至親。”


    晚上九點,邱長林來了。


    他神情嚴肅,“厲尋跑了,藺季鬆的殘餘勢力把他救走,現在還沒抓到。”


    “他後台都沒了,能跑到哪裏去,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薄明禮說完,看向病房。


    邱長林沉默幾秒,問,“蘇小姐還沒清醒嗎?這裏的醫療水平有限,不如轉回去,說不定有奇跡。”


    “她身上有皮外傷,過兩天就轉回國,洪樓那邊善後的事,就麻煩你們了,”薄明禮抬頭,看到老婆拎著保溫桶過來,他立即迎上去。


    梁東晴朝邱長林點點頭,隨後敲門進了病房。


    “兒子,先吃點東西,”梁東晴實在不忍心看著兒子那副晦暗的表情,既愧疚又難受,“都是我不好,沒有及時把她帶走。”


    薄明禮歎口氣,“怎麽怪你呢,當時的情況,誰也不想讓眠眠落在藺季鬆手裏。”


    無論他們說什麽,薄宴沉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他目光專注地盯著蘇眠。


    握著她的手貼在臉頰,“老婆,你再不醒過來,我就要絕食把自己餓死了。”


    話音剛落,蘇眠的手指動了下。


    他黑眸一頓,直直的盯著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叫她的名字。


    病房裏,死一般的安靜,代西婭和顧行舟進來,看到這幕,兩人激動得說不出話。


    蘇眠睜開眼,混沌的視線漸漸清明。


    看清了眼前有些邋遢的男人,她睡了好幾天,嗓子發幹,“薄宴沉,你怎麽變這麽醜了。”


    眾人如釋重負,還好,是蘇眠,並不是別的誰。


    薄宴沉眼底赤紅,淚水控製不住落下,他握著蘇眠的手,不住地吻她掌心,聲音哽咽。


    “沒事,洗洗刮了胡子還能要,你還要嗎?”


    兩人視線膠著,粘在一起,彼此眼中再也容納不了任何人。


    蘇眠勾唇,“要啊,我又不傻。”


    看他憔悴的樣子就知道好幾天沒睡覺,吃東西也很敷衍,眼底都是烏青。


    “我怕你隨時會暈倒,你趕緊去吃點東西,睡一會兒。”蘇眠聲音低啞。


    薄宴沉小口小口地喂她喝水,“我不餓,也不困。”


    “你又不是鐵打的,”她實在沒勁,說幾句就有些困,但強打起精神,想起來昏迷前,藺季鬆讓醫生給她注射了麻醉劑。


    蘇眠催促他去洗澡,“你身上好臭啊,去洗澡吧。”


    薄宴沉低頭嗅了嗅,襯衫的確三天沒換,這個季節,沒出汗,還不至於發臭。


    他貼著蘇眠的臉頰親吻幾下,軟聲說,“老婆等我。”


    他要把自己洗得幹幹淨淨香噴噴的,再回來好好陪她。


    ……


    蘇眠把代西婭顧行舟打發出去,看向梁東晴,“我昏迷前,藺季鬆已經準備給我做手術,所以現在……”


    她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裏已經有那枚芯片了嗎?”


    剛才醫生來檢查,除了外傷沒有大礙,可她知道,真正的症結,在腦子裏。


    梁東晴實話實說,“是。”


    “能取出來嗎?”她問。


    “暫時不能,藺季鬆老奸巨猾,他讓人做的手術不同於之前任何一次,而是在你最脆弱的地方植入,一旦取出來,會損傷你的神經係統,造成不可逆的傷害。”


    誰能想到,在過去那麽多次的倒賣芯片中,藺季鬆不斷地吸收總結失敗經驗,一次次改進,就是為了完善各項步驟。


    給蘇眠做手術的醫生說了,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因為風險太大。


    蘇眠躺回去,盯著天花板,“薄宴沉知道嗎?”


    梁東晴搖搖頭,“還沒告訴他。”


    “嗯,先別說,我怕他又擔心,您也看到了,他剛才憔悴得像隨時能睡過去,讓他緩一緩,這段時間,他很辛苦。”


    梁東晴走過來,眼角通紅,“別害怕,真到了那一步,我們會想盡辦法讓你想起來。”


    蘇眠甜甜一笑,“我一點都不怕,反而慶幸,有這麽多愛我的人。”


    真忘記所有又怎麽樣,變成另外一個人也不可怕,隻要過去是鮮活的,她還可以找回自己。


    隻是會嚇到薄宴沉吧。


    還有小寶,她都沒有給他足夠的母愛,就要“叛變”了。


    薄宴沉洗了澡,西裝革履,精心打扮後,還在身上噴了香水,想了想,又擔心蘇眠覺得難聞。


    他去找顧行舟,“去幫我買點橘子味道的熏香。”


    看他穿的這麽騷包,顧行舟忍不住樂了,“蘇眠一醒,你又滿血複活了是吧,還要熏香,你怎麽幹脆不讓我順便給你把嗝屁套買幾盒備用。”


    “她現在身體還虛弱,過段時間再說。”


    顧行舟雙手合十,“好嘞,您是老大您說了算,我這就去買。”


    老薄要的這個味道不好買,顧行舟讓保鏢跑了好幾個地方,買回來,就看到他認認真真地將衣服熏上,穿戴整齊,一絲褶皺都沒有。


    風度翩翩地回了病房。


    蘇眠正在吃粥,抬頭,眨眨眼,“媽媽,你看看,是不是好帥啊。”


    薄明禮朝他豎起大拇指,“我的好大兒,真棒。”


    “帥,主要他爸長得湊合,宴沉專挑我們優點遺傳了。”


    薄宴沉身形板正,難得為自己這張臉感到自豪,他走過去接走粥碗,目不轉睛地盯著蘇眠。


    “帥能當飯吃,你看著我,能多吃碗飯。”薄宴沉精心練過的微笑,收斂了鋒銳,隻剩下溫柔,能溺死人。


    門外,顧行舟瞥了眼,渾身冒雞皮疙瘩,他搓著手臂,“老薄為了蘇眠,又是熏香又是打扮,我真怕他一個激動跳起脫衣舞,就為了讓蘇眠看他腹肌。”


    代西婭忍不住回懟他,“你就是嫉妒人家胸肌比你大。”


    “誰說的,你不是見過,我跟他不相上下。”


    “切~”


    兩人對視,忽然想起來,說過彼此不再見麵,就算見也當做陌生人的話。


    但顧行舟臉皮厚,以開玩笑的語氣說,“我這人慷慨大方,你要是想摸腹肌,我可以脫了衣服給你,相識一場……”


    “誰跟你相識一場,t國餐廳裏,我花錢,就能摸一大把。”


    顧行舟脫口而出,“我要你一分錢了嗎?”


    “便宜沒好貨,不要錢的,我不摸。”代西婭嫌棄的看著他。


    兩人鬥嘴,病房裏的薄宴沉湊近蘇眠,“老婆,我給你錢,你摸我,摸哪裏都行。”


    蘇眠被粥嗆到,憋得臉紅,嗔他一眼,“薄總,要點臉好嗎?”


    “臉嗎?也行,你什麽時候喜歡這種癖好了,沒試過,等你恢複了我們試試。”


    蘇眠翻個白眼,不理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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