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朋友說:懂得愛的人,一定是執著的人。就那麽一點念頭,便被主宰了生死。不是太執迷不悟,而是太刻骨銘心。我竭盡全力掙紮,卻仍然擺脫不了被愛情奴役的命運。】


    "小小……我不行了。你快來公司一趟……一切按原計劃進行,記住,一定要把東西送到張院士手裏……"電話那頭的聲音越來越沉滯緩慢。原本以為,一切總還可以挽回,我們到底逃不過這天,走上了不歸路。


    "小小,一定要小心行事。不要驚動任何人!我不希望明明有任何危險,他是我唯一的骨血!"


    "小小,不要泄漏任何信息。為了明明,為了你的家人,也為了江東市一千六百萬人民的生命安全……"


    心如落花,紅盡香消。


    攔了輛車,我說:"江南大道,江南生化大廈。"


    接著,點了根煙。


    司機訝異地望著我,我明白,那是驚豔的眼神,我習慣了這種眼神。因為,我在男人眼裏,就沒見過第二種眼神。


    和平時一樣,我刷卡開了大廈的玻璃門。


    "hi,娜娜,又回來加班啊?"田誌勇道。


    田誌勇是江南生化保安隊隊長,曾經當過武警,據說槍法還很好。他有一雙閃著精光的綠豆眼,見著女人,便會把那雙綠豆眼瞪得老大。當然,瞪得再大,也隻是綠豆和黃豆的區別。


    我抱之一笑,說:"我上去拿點東西。江總明天開會要用的材料我得整理下。"我隨意找了個借口說。撒謊,應該是女性的強項吧?豐哥常說,我總是一臉認真地說謊,根本沒人分得清我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雖然我總以為,那些故意誇張的假話,白癡都聽得出來。


    走上八樓,我的心開始發抖。我該怎麽麵對這個,我深愛的男人?


    我親密的愛人——鄭長豐此時,已經斷氣了。一把六四式手槍,結果了他的性命。我捧起他的臉,捧起這個在剛才還叫我小小的男人的臉,無語凝噎。


    "你是我的小小,我的小妓女……我一個人的小妓女……"豐哥喜歡這樣說我。是的,至今,你是我唯一的嫖客。我不介意如此惡毒地形容我和他的關係,相反,我認為這讓我和他之間更親密。


    收拾好槍,我離開了江南生化。


    接下來,我要去蘭州。豐哥告訴我,先去蘭州,他的表弟家取出他寄存的一份研究資料,移交給中科院張春江院士。


    我一定會被警方追捕的吧?但這已經不重要了。警方能查出真相吧?似乎也不重要了。豐哥經常勸我:無法控製的結果,不要被它困擾。是的,我隻要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正如我隻需聽豐哥的吩咐,取出東西,交給張院士。


    "小小,隻要你把東西交給張院士,他就一定能救你。"幾天前,豐哥一再重複這個話題。我不是很感興趣,假在我活著的時候能常常看到他,活多久有什麽關係。


    走的時候,我按下了報警器。


    匆匆飛到蘭州,取到東西,連夜訂了回程的機票。至少,在龍應天等懷疑我之前,把東西交出去。


    等待的時間最難熬,入夜三點多了,想借酒醉在機場睡上一覺,卻始終睡不著。原本以為酒精能麻醉那份痛的糾纏,卻不料酒一入愁腸,便化成了相思的淚。吾本情深,奈何緣淺。好不容易得到他的心了,他卻撒手歸去。難道,注定隻能是我一個人的單相思麽?


    一個朋友說:懂得愛的人,一定是執著的人。就那麽一點念頭,便被主宰了生死。不是太執迷不悟,而是太刻骨銘心。我竭盡全力掙紮,卻仍然擺脫不了被愛情奴役的命運。偏偏這愛戀,隻能是隱忍的、曖昧的、中立的,完全不能愛憎分明。身處其境才明白,無論多深情的歌唱,都未免過於輕薄。


    才得君心,便遇死離。豐哥啊豐哥,你叫我,放又如何放,怨又如何怨?


    正在我失聲痛哭的時候,一個工作人員走了過來,說:"小姐,你的包裹中有違禁物品,不能登機。"


    我好不著急地說:"怎麽可能?!"


    "不好意思,我們懷疑你用化妝品盒運送毒品!"


    刹那間,我隻覺天旋地轉。我帶的化妝品,全是妹妹從廣州給我訂的,怎麽可能有毒品?然而我百口莫辯,兩名警察將我帶入了看守所。一個小時後,我出來了。工作人員再三道歉說,誤把麵膜當白粉了。我對這個理由深表懷疑,卻又無可奈何。再訂機票,工作人員說又得等到第三日深夜了。我隻好打了個車,重新回到酒店住下。


    回到酒店不久,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手機早是不用了,竟然有人知道我房間的電話!


    "荊小姐,麻煩你把鄭長豐的東西交出來。"看來,老板已經知道我的行蹤了。我已經習慣了他們對我的無所不知。


    "什麽東西?"我怒不可遏,"人都已經死了,你們還不放過他嗎?"


    "最近,口渴的次數是不是增加了。我在酒店左邊!"


    "如果我不去呢?"豐哥已經死了,我一個人苟延殘喘已經無意義。


    "你沒有選擇,如果老板生氣了,你是知道後果的。你的家人……"罷了,我的家人。


    出得酒店,見一個穿風衣的男人。我想,是他等我吧?他拿著把槍。我有很多疑問,他們怎麽知道豐哥留了東西?


    突然想起,我犯了一個致命錯誤:把槍放在了自己的家裏。


    "東西交出來!我動起手來不好看。"他低沉地命令道。


    "自己動手吧!"我漠然道。


    "媽的,以為我不敢嗎?老子又不是沒有摸過女人。"男子說著走進我,伸了手便在我身上摸索著。他的手在我胸前逗留了好一陣,最終又伸向我的下體。


    幻想著是豐哥的溫存,竟不由自主呻吟起來。


    "你他媽真夠騷的!走吧。"男人一無所獲,我鬆了口氣。不如此,如何引開他的注意力。


    "回來!"男人又沉聲喝道。難不成,他真的發現了什麽?


    我轉身回頭,男人道:"把房卡給我!"


    原來,他又打上了我行李的主意。而我,沒有選擇。


    豐哥到底沒能救得了我,這一切,都是宿命吧?槍管加了消聲器後,瞄準了我。隻覺脖子上一陣兒火燒般地痛,無法呼吸……他褪下我厚厚的冬裝,僅給我留了貼身穿的黃色保暖內衣,算是維護了我作為女人的起碼尊嚴。


    那人正要向酒店大門走去,這時,另一個身著黑色馬甲的年青小夥走來。麵容十分俊秀。他一個掃蹚腿,就把那人打翻在地。


    "警察!不準動。你丫再動我崩了你!"俊秀警察說道,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那人身手亦十分了得,和俊秀警察廝打起來。到底是警察占了上風,那人敵不過,轉身就跑。警察也不含糊,起身就追,不料這家夥抓到一個正在打掃腐敗路的清潔工,用槍指著清潔工的太陽穴道:"轉身,向前走。否則,我就打死她,死也拉個墊背的。"警察沒有辦法,隻得依言轉身。


    那人殘忍地瞄準了警察的頭部,我心一抖:這個警察恐怕會得橫屍街頭了,難為他連夜查案,如此稱職的警察世間少有。


    說時遲,那時快,警察忽地一個華麗的蹲身,他的身子呼的一下轉了180度。一個槍聲響起,那的人子彈朝遠方飛去。接著,又一個槍聲響起,那人腕部中彈,手槍跌落。驚惶轉身欲跑,警察哪肯放手,飛腳踢了一個垃圾桶過去。那人應聲倒地被擒了。


    "小樣兒,還沒有人在我手下逃跑過。你瞎折騰啥呀?老老實實的,還不用吃槍子兒。"警察一邊銬那人一邊說,"竟然敢用人質威脅我,簡直找死,還沒有人能威脅得了我安奕歌。"


    安奕歌推著那人,走到我跟前。低頭察看了一下我的傷口歎道:"又來晚了一步!"看著那張如春日麗陽的麵龐,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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