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自己的臉頰滾燙滾燙的,頭暈目眩,肚子一陣反酸,壓製不住的嘔吐感越來越強。


    不行了,我得去吐會兒,太難受了。


    水龍嘩嘩流著的水流將酸臭難聞的嘔吐物衝刷個幹淨,她才一手拿著手帕紙擦著臉上順著輪廓流下來的水珠串,一手扶著腰佝僂地走向路邊的休息椅。


    她突然覺得好累好累,好想有個寬闊的肩膀可以依靠。


    這一想法剛出現在腦海裏,殷常晨奇跡般地出現在她麵前。


    “常晨……”她的聲音虛弱無力,說出來的話恐怕隻有她自己能聽得清。


    “你都這樣了,在電話裏為何不說。要不是我聽到你有氣無力的聲音,這才按照你的手機定位找到這裏的,你打算就暈在街頭嗎?”殷常晨的語氣裏責備中多半是疼惜。


    “出門時還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就這樣了。”她的蒼白臉色裏還能露出一個堅毅的笑容。


    殷常晨不等她有說第二句堅強地為自己的不健康辯解的理由,攔腰橫抱起她,就想往綠化帶外的臨時停靠處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她意識到接下來他會帶她去哪裏,慌忙地想掙紮著離開他的懷抱。


    “醫院啊,生病得這麽厲害,該去醫院了。”殷常晨義正言辭地說道。


    “我不去了,行不行?我怕……針頭,打針點滴什麽的。”她驚惶地說道。


    殷常晨禁不住失笑:“這麽大的人還怕這些,那你說怎麽做能比打針點滴能更快讓你擺脫難受。”


    她開始耍賴著:“那我不管,我不打針,不打點滴。除了吃藥。”


    “好,好,隻吃藥。”她看到殷常晨的臉上掛起怪異的笑。


    “耶,你理解到哪去了?”她突然發現他鑽了她話裏的空子。


    殷常晨將她放坐在副駕駛座上,繞走到駕駛座裏:“你需要休息,你向公司請假一段時間吧。”


    “我有兩個星期的假期。”她凝著眉頭說道。


    殷常晨手握方向盤,側目看著單手扶著腰,額頭沁出細細汗珠:“你撐著點,不然我們去醫院,好嗎?”


    “我……”她還未說出口的話被腹中的絞痛給吞回去了。


    殷常晨在路邊迅速躲過過往車輛,掉了個頭,直奔醫院而去。


    “你忍著點。”他自責:剛才不該任由著她決定吃點藥就能解決。


    刺鼻的蘇水味充斥著整個病房,她靠在被墊高的白色枕頭上,看著周圍白色的牆麵,白色的病床,白色的被褥,還是自己手上紮著的針頭以上部分白色的塑,頓時她的心情也是一片慘白。


    殷常晨提著一兜東西進來時,她半睜半閉著眼睛想著一些瑣碎零散的小事,越發覺得心裏堵得慌。


    “我找醫生了解過你的病情,沒有什麽大礙,就是勞累過度,體質太虛。”殷常晨一邊將那一兜的東西一一拿了出來,一邊殷切地說著。


    一張不大的桌子上放滿了補品,有即食燕窩,有洋參口服液,有補血口服液等等應有盡有的補品。


    “你買這些做什麽?”她惶然地問道。


    “醫生說你需要補,我去買了這些,就在醫院裏拿的。效果會不錯。”他認真地回答著。


    她表示無力辯解,這些都讓她喝到肚子裏,那她應該會大補過剩吧!


    “常晨,這麽多,我喝完了,會不會身體壯得跟牛似的?”她嗬笑著。


    “何止,那就是一頭牛了。”殷常晨側頭看了她一眼,繼續拆著手中的包裝盒。


    “變相說我呢。”她撇了下嘴。


    他拿起一支口服液,用勁地撬起密封蓋:“拚著命工作像頭牛,現在在這裏了。接下來就該把自己養得像頭牛,才能繼續你的牛勁。”


    她忍不住哈哈笑著,不雅地噴出唾沫星子,濺到正走到床邊的他的手上。


    “惡心了。”他做出一個很嫌棄的表情。


    她快速地騰出打著點滴之外的另一隻手,搶過他手中的口服液,將吸管處塞進嘴裏,品嚐著甜滋滋的味道,一邊抬著睜大的眼睛瞧著他。


    “活蹦亂跳啦,剛才臉色慘白,我看到都恐懼了。”他滿臉笑意地看著她的得意忘形。


    “這會兒就恐懼啦!”她的嘴裏含著吸管,口齒含糊著。


    他抬手撓著腦袋,一邊念念有詞:“糟了,解釋不清了。”


    “你幹嘛!幾天沒有洗頭,癢成這樣。看來是皮癢癢了。”她想笑,卻憋著。


    殷常晨就更來勁了:“你該幫我看看有沒有起疹子。”


    “我是病人,拒絕髒亂差。”她空出手來抵擋,任由著他將她抱得緊緊的。


    他的體溫暖暖的,溫暖著她,她竟然下意識地往他的胸膛躲了躲。


    “你躲不開了吧。”他得意著。


    “我壓根沒有打算躲。”她反倒比他更得意。


    殷常晨沒有接著她的話,突然柔聲說道:“不懂得要好好照顧自己的人,病成這樣,還打算靠幾顆藥片就想治愈。”


    “我……”她的心裏暖暖的,滿是感動。


    “你好點之後,我們去散散心,如何?”他征求著她的的意見。


    “去哪裏?”她好奇地問道。


    他將唇貼近她的耳畔,輕聲說道:“到時告訴你。”


    “可……每個月月供的錢怎麽辦?你又不從我這裏先挪一點去用。你壓力很大。”她的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聲說道。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曉萱,我說過給你幸福的,你就不能讓我放棄。愛你就要我來保護你。”


    喝幹口服液的空瓶不知何時遺落在何處了,她的五指扣上他的五指,掌心貼著掌心,牢牢地握著,希望能感知到彼此同一頻率的心跳。


    他的另一隻手撥動她額前散亂的發絲,一縷縷地梳理著。


    君為我畫眉,君為我梳發,君為我貼花黃,君為我上胭脂,……


    小時候戲裏的場景,她依稀記得一個小板凳連著另一個小板凳,台上銅鏡反光,映出化得黑一塊紫一塊的生旦淨末醜的臉龐。


    “他們為什麽化得這麽醜?”


    “他們在唱戲!”


    “為什麽唱戲要化得這樣?”


    “不知道。媽媽沒說。”


    “你笨,因為在古代他們要化妝才能見麵,上麵牽手的那兩個,看到了嗎?”


    “那我要牽手,我要化妝嗎?”


    “要……”


    兩個孩童稚嫩的聲音仿若在耳畔回蕩。


    她帶著滿滿的期許,眯著看窗外微涼的風裏,被吹光了樹葉的枝丫,枝丫之外是一棟白色的樓,樓道裏走來走去的人就像在唱著一出戲,而那裏就像一處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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