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尊元老,都是從那個望古時代中走出的至高者。


    即便在真武陽的帝君道場中,他們都有各自的一方小天地。


    眾星拱月,星月纏繞。


    在這整個恢弘的道場正中央,端坐著一道淨白常服的中年身形。


    他靜閉雙目,周身衣袂飄然,億萬氣運相互結連,不可直視。


    已經上過數次天庭的劍無雙,自然再清楚不過,那道身形便是整個大司域的帝君——真武陽。


    隨著漫天巨佬入座各自的小天地中,劍無雙也在虞昌的邀請下,坐在了他的小天地中。


    虞昌的小天地是離真武陽帝君最近的一席,且幾乎是並列而坐,其他望古元老都如星辰一般位列四周。


    看著幾乎並列而坐的真武陽帝君,劍無雙如坐針氈。


    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真武陽,不適感撲麵而來,尤其是麵對著如此眾多望古元老的注視,不適感愈發強烈。


    但劍無雙曾是宇宙之主,神念堅定,很快便恢複如常,開始眼觀鼻鼻觀心起來。


    而在同時,一直閉目靜思的真武陽,悄然睜開雙目。


    並且第一眼並沒有看向諸天元老,而是看向了劍無雙。


    四目相對,一種無法言說的氣運,仿佛橫跨萬古,撲麵而來。


    那是一種縱橫捭闔,睥睨歲月長河的目光,擁有絕對壓製。


    這是來自於神念的不自主的威壓。


    劍無雙目光平靜,無波無瀾,但在衣袍下的手掌已經凝握。


    縱使他神念已經圓融,卻還是有了暈眩感。


    但這種威壓隻存在了數息時間,伴隨著真武陽意味不明的目光而緩緩收回。


    隨之他開口了,聲音柔和而又沉穩,“我見過你,那個在六天境域前攪動滄瀾的小小衍仙。”


    劍無雙啞然,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


    真武陽又道,“隻是你不和衍兒在一起,跑到無沿之海做什麽?”


    他知道這是明知故問,但也隻能硬著頭皮道,“去救一位衍仙。”


    真武陽聞言,大笑,“倒也誠實。”


    ……


    劍無雙倒也想找個借口隨意蒙混過關,但這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要知道無沿之海最後一戰,甚至驚動了虞昌。


    虞昌被驚動,真武陽自然也不可能沒有察覺,所以這是一場明知故問。


    “衍兒為你開的門?”


    “……是。”


    “倒真是膽大,你們兩個不僅敢想,而且敢做,一個小小衍仙便貿然闖入那放逐之地,就不怕隕滅在其中?”


    “怕,但是身不由己。”


    真武陽看著他,並沒有再說話。


    片刻後,他才又道,“你能活著從無沿之海中走出,已是不可想象之事,但既然一切已經發生,又已經結束,我就不再追責了。”


    “你繼續在衍兒身邊當一位大天官,好好的保護他吧。”


    劍無雙默然不語,最終帶有微微歉意道,“抱歉,恐怕我無法做到,我之所以在他身邊臨時赴任天官一職,其實是因為我們之間的一個約定。”


    “一旦七十年已過,我就會離開。”


    話音落下,帝君道場寂靜無聲。


    所有元老都看向他,眼中都有詫異閃過。


    因為對於一位衍仙來說,能夠成為帝君一脈的天官,基本未來的修行之路會順暢千倍萬倍。


    天官一職,遠遠不隻是一個職位那麽簡單,這代表的,是能夠享有帝君一脈的氣運!


    那等氣運,足以讓一位衍仙輕易邁入大衍仙之境,並且隨著歲月的推移,突破六轉也不是難事!


    對於壽元近乎無盡的衍仙而言,這幾乎是不可仰視的條件。


    甚至於元老們而言,都是相當豐厚的條件。


    要知道,帝君氣運實在太過重要了,重要到連九轉大衍仙都垂涎至極。


    然而眼下,卻被一個衍仙給拒絕了。


    這時,虞昌開口,“小友,那你可知,進去無沿之海後,外界已經過去了多少年呢?”


    劍無雙一怔,然後搖頭,“不知。”


    “一萬年。”


    “什麽……一,一萬年?”


    他刹那間恍惚,連神念都有所波動了。


    從神力宇宙來到大衍寰,竟然已經過了一萬年歲月了。


    他甚至什麽都沒有來得及做,便一晃萬年。


    虞昌點頭,“自你進入無沿之海,至今的確已經一萬年整。”


    按捺住恍惚神情,劍無雙點頭,“多謝告知。”


    真武陽開口道,“你說那個約定過了之後,準備去往什麽地方?”


    他搖頭,“不知,我想應該會四處遊曆吧。”


    真武陽聞言,大笑,“那你認為我會讓你離開嗎?”


    “不會。”劍無雙很幹脆的說道。


    “你說的沒錯,我可不會放任一個,能夠撼動大衍仙的小小衍仙離開大司域,更何況這個衍仙是,唯一一個從無沿之海中全身而退的。”


    劍無雙默然不語,真武陽不想讓他離開,有一萬種方法,而他隻能被動接受。


    真武陽看著他道,“但萬事皆有例外,你如果想離開,還有一個辦法。”


    “什麽辦法?”


    “擊潰我為衍兒挑選的天官,屆時你可自行離開。”


    “好,我應下了。”


    深吸一口氣,劍無雙堅定道。


    他已經能夠想到,接下來真武陽會隨意指定一位身邊元老,為小弟君的天官了。


    一旦那樣,他絕無獲勝的可能。


    但接下來出乎意料的是,真武陽並沒有隨意指定一位元老,而是看向了虞昌。


    虞昌點頭,而後起身拂袖一揮,廣開道場天門。


    緊接著,數十位接引童子魚貫而入,在他們的環繞中,一道背負長劍,眉眼皆鋒利無比的青年,踏入道場之中。


    劍無雙目光一凝,有些驚詫。


    因為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初來小界山時,刁難他的那個青年男子。


    被常綾稱之為青山。


    這實在是太巧,劍無雙明白,青山應該就就是真武陽為小帝君挑選的天官。


    也正如他所想,真武陽隨後宣稱,青山正是小帝君的備選天官。


    四目相對,這一刻,站在道場正中央的青山,都是震驚到了極點。


    他根本不曾想過,他們再見麵時,竟然會是在帝君的道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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