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之內,墨猴沒有立刻離開,看著他試了兩次之後,重新躍出懸崖,撓了撓毛茸茸的臉道:“壞男人,你留在這裏,爺去找笨女人,吱吱。”


    說完,“刺溜”一聲,又鑽入了陣法之中。


    紫雲宸:“……”


    原來,他是唯一被拒絕的人?


    他長而翹的睫羽垂下來,天邊的明月照在他的臉上,遮住了他眸中的情緒,愈發顯得流雲般的身姿清冷寒冽。


    墨猴進了中峰之後,憑借著神魂的聯係,沒有任何難度地找到了坐在峰頂的洛清吟。


    中峰作為三峰中最高的一座,可以把整個古戰場盡收眼底。


    荒無人煙的坤儀,波濤洶湧的蘭芷,鬱鬱蔥蔥的玉瀝……墨猴的視線一一圍繞在雙泉周圍的八個古遺址上掠過,自言自語道:“八個古遺址加雙泉,八朵伴生火加神火,上古戰場原來是鳳神族的涅槃之地麽?這可是不得了的發現。”


    墨猴興味盎然地拿起一顆固本培元丹扔進嘴裏,嚼吧嚼吧吞了下去。


    作為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墨猴,普通武者也好,十大古族也罷,和它都沒有關係,認識涅槃之地對它唯一的作用,大概就是讓它現任的主人能走得更高更遠吧。


    突然有點想念在娘胎裏時的情景呢。


    那個男人……確切地說,是它娘的主人,一生放蕩不羈。


    在天外天的九重殿頂端尿尿。


    在太和戰神族的問劍峰上撒酒瘋。


    在蟲師的母樹上放了一把火。


    在大衍神朝的朝堂上放聲大笑。


    ……


    十大古族有九族追殺他,除了鳳神族。


    那個男人在成仙之前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能找到鳳神族的涅槃之地,所以沒能在鳳神族最神聖的地方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然後享受被鳳神族追殺的日子。


    “想不到轉眼爺就完成了你的夢想。可惜,爺不是喜歡隨地尿尿的人。”墨猴習慣性地撓了撓屁股,毛茸茸的小臉上難得的出現了感傷的神色,“老男人,你要好好活著,等爺現在的這任主人帶爺成仙去看你……”


    洛清吟這次修煉的時間極長,從朝霞散去一直到晚霞離開,她才慢慢睜開了雙眸。


    武師八階的境界被徹底鞏固,甚至隱隱有突破武師九階的態勢,她輕輕呼了一口氣,目光落在身旁似乎睡著了的墨猴身上,眸中閃過一抹璀璨的光芒:“破猴,紫雲宸呢?”


    墨猴從地上爬起來,人性化地打了一個嗬欠,漫不經心道:“他進不來,吱吱。”


    “為什麽?”洛清吟眨了眨眼,夜幕剛剛降臨,她墨玉般的雙眸中,落滿了璀璨的繁星。


    “他沒有鳳神族血脈。”墨猴在山頂坐了一個白天,雖然看不到中峰的護山大陣,卻看透了本質,舔著爪子淡淡道,“這裏,隻有鳳神血脈的人才能進,爺作為你的契約靈寵,沾了你的光。”


    洛清吟頓時訝然。


    這是獨屬於鳳神族的領地?!


    原來,古戰場屬於鳳神族麽。


    既然如此,她先找到神火再出去和他會合。


    墨猴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他應該是十大古族的人。”


    洛清吟指尖一跳,眸中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光芒:“怎麽說?”


    感覺自己反應過激,她立刻眨了眨眼,“你確定?”


    其實這句話不用問出來。


    墨猴從來不會說出自己不能確定的事情。


    “廢話!”墨猴隨手倒出一顆丹藥,發現是固本培元丹後又扔了回去,轉而倒出一顆清魂丹,“雙泉是古戰場的中心,也是煞氣最強烈的地方,普通的武王也爬不到山上。能上山的,隻有十大古族,因為……”它頓了頓,語氣中帶上了一絲絲讚賞,“十大古族的神魂不同。”


    洛清吟的眼神沉了下去。


    十大古族之中,排除天族、蟲師、鳳神族、鬼族、戰神族,還有多少個?


    不等她得出結論,墨猴就篤定道:“衍族。”


    衍族是十大古族之首,也是最特殊的一個。


    因為,它是數千年前滄雲大陸唯一的統治者,名為大衍神朝。


    洛清吟曾經在《滄雲史》中看過相關的信息,衍族主動放棄了對滄雲大陸的統治之後,滄雲大陸才出現了多個國家,才有下品國、中品國和上品國之分,上品國鵬國所在的位置就是當初大衍神朝的核心。


    回想起那段內容,洛清吟心裏有一股不祥的預感,幹澀著聲音問道:“破猴,大衍神朝和鳳神族的滅絕有沒有關係?”


    墨猴圓溜溜的雙眼望著她,撓了撓屁股,撇嘴道:“至少是個參與者。”


    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就像一桶冰水,朝她蓋頭蓋腦地倒了下來。


    她渾身沁涼。


    原來,是世仇嗎?


    她和紫雲宸之間……


    紫雲宸知道神火是鳳神族的涅槃之火嗎?


    他真的隻是來陪她取神火嗎?


    種種問題在意識中交織。


    若是順著想下去,會得出什麽的結論,她也不知道。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去想!


    墨猴卻在這時候問出了一個相當具有人情味的問題:“如果他是,你會把他甩開嗎?”


    一點兒不留念,一點兒不留情。


    側頭望向墨猴,洛清吟眸中的掙紮一閃而逝,但她很快就恢複了正常,輕輕呼出一口氣:“別討論那種暫時還沒有任何頭緒的問題。現在我們該努力想一想如何拿到神火。”


    “好吧。”沒有聽到答案的墨猴出現了一秒鍾的失落,但也僅此而已。


    它隻是一直無憂無慮的小墨猴,人類感情這種事兒,不在它的考慮範圍內。


    迅速集中精神,墨猴舔了舔爪子,分析道:“神火既然是鳳神族的涅槃之火,那麽,你丹田中的鳳神真意一定可以讓它感覺得到。”


    “所以,現在開始修煉吧。”墨猴如此說著。


    洛清吟:“……”


    好吧,早知道日出時她就該修煉鳳神真意!


    白瞎了一天的時間。


    重新合上雙眼,洛清吟安然坐在巨石上,雙手結印,開始修煉鳳神真意。


    強勢而霸道的鳳神真意在體內流轉,洛清吟展開神識,看到頭頂璀璨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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