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老坦克了,就說說老坦克的另一個故事吧,按年紀老坦克現在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了,或者他壓根


    不屬於俗世,不過當年他護著的那顆樹神,現在還在我們村裏我的小學門口前麵活著,聽說那樹的樹齡至少也有好幾百年了。


    那事兒發生在四兄弟的事情之前沒幾年的樣子,那時我的所謂母校其實就是一個鐵柵欄門和很矮的一圈圍牆圍起來的四間瓦房,據說是政府要求普及教育掃除文盲,所以每個村子都必須有學校,最少要有小學。當時村長就跟政府表示村子實在窮,拿不出錢來用於教育,央求了一段時間政府妥協了,撥款六十萬給我們村蓋學校。村長跟上級政府拍著胸脯說請領導放心,我們一定把教育搞上去,不給祖國丟臉。然後回到村裏跟老百姓說政府很支持我們搞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孩子是社會的未來。為了響應政府號召,現在大家開始捐款,有錢的捐錢沒錢的捐磚頭,一定要把學校蓋起來。村民感動壞了,有些特別感動的村民當時就開始捐磚頭,有的差點捐到村長腦門上,村長也很感動,帶頭拿出二百塊錢用於學校建設。總的來說吧,最後基本沒花錢就蓋起來了


    然後大家腦補吧,那樣蓋起來的房子能好麽?坐在教室裏冬天比外麵冷,夏天比外麵熱,每天孩子們拎著自家板凳上下學,一個個胳膊結實的跟麒麟臂似的,當時要是學校拆了直接改成鉛球培訓基地估計奧運會鉛球比賽前二百名就沒其他國家什麽事兒了。當然了,學校這種東東是一定要建在墳場上麵的,主要是為了讓躺在地下的先人們敦促著孩子們學習,絕對不是因為墳場土地不值錢,這也是村長說的。


    我們那個學校說是墳場其實也不準確,應該說是刑場,據說從有了這個村子開始那裏就是刑場,最早是處決一些犯法的人,後來就是小日本進中國,在刑場那裏沒少殺村民,我記得我的奶奶還在世的時候提起過,鬼子進村以後見人就殺,根本沒商量的餘地。後來刑場那個位置殺得人越來越多,老百姓也不敢收屍,好多被殺的村民最後都就地掩埋了。解放以後一開始那裏被改成了馬場養馬,結果不知怎麽搞得那些馬都挺暴脾氣的,沒事就互相打,往死了咬,沒多久馬場也開不下去了,養牛牛病,養羊羊死,久了地就荒了,然後幾年後就建成了我們學校改養孩子。我們這代孩子也是命大,死的數量明顯比馬要少…我還記得我們時常在雜草叢生的操場玩一個遊戲就是找牙齒,看誰找的牙齒個頭大。現在想想,地上有人牙,羊牙,馬牙啥的,馬牙肯定是最大的,我倒黴,基本沒撿到過大牙,有個小夥伴不以牙的個頭取勝,他就是喜歡數量,越多越好,不過後來他不參與這個遊戲了,據說是有一次他拿著十幾顆人牙回去跟他爹炫耀,爹,你看我撿的這些東西,多像你嘴裏的牙。他爹把他那頓好打,一直打到他媽回家一進門就問他爹,你打的這誰家孩子?我咋沒見過,他爹說這是你兒子,我打的,他媽氣壞了把他爹好一頓打,他奶奶在隔壁院裏聽見動靜就過去了,一進門看見雞飛狗跳的就問兒媳婦,你打的這男人是誰啊?我咋沒見過?他媽就說這是你兒子,我打的,然後老太太就暈過去了…總之呢,我們那個學校選址不太巧妙,記憶裏就沒有晴天的時候,不是陰天就是下雨。


    然後就是過了幾年,上麵政府派人來驗收學校的建設成果,村長帶領著幾位領導參觀我們頭一天剛剛大掃除過的學校,給領導介紹這操場是真正的草場,每一根草都飽含著村長的心血,教室的每一塊磚都代表著村民的期許,學校是村子的希望啊。說歸說,上級可不傻,把村長一頓訓之後又撥了些款讓重新建設學校,首先從大門開始,大門的造型是按首都那個門樓那麽蓋的,從鐵柵欄門到大門樓,原來的地麵肯定是不夠的,一開始村長打算往外擴張,按照設計圖的話,就需要砍掉原來校門口的那顆老槐樹,那顆樹據說比村子的年紀都大,有些老人說大概能追溯到明朝,具體就不可考了。但是這棵樹的古樸大氣真的不是百八十年的年輕槐樹就能有的氣質。那時的農村不缺木頭,更不缺樹,對所謂的古樹的認識也就是樹幹粗一些,是個好木材。所以砍樹是件不會有心理負擔的事。


    有鑒於這個前提條件,就很隨便的安排民工兄弟準備砍樹,在決定砍掉這棵樹的前一天,村裏有些老人跟村長說這樹不能砍,幾百年的樹砍了太可惜了。村長眼裏隻有為人民服務的熱情,根本沒把樹當回事,也就沒把老人家的話當回事,第二天準備砍樹,因為樹幹太粗,就準備讓四個小夥子從四個方向砍。那時工具也比較匱乏,就是斧子,再沒啥了。然後四個小夥子圍住樹之後,不知道為什麽莫名的恐懼,無論如何就是下不去手。一直愣著,監工催了幾遍幾個人還是沒動靜,這時監工就走近了拍了拍其中一個小夥子,問他咋沒動靜,小夥子回過神來說害怕,不敢砍。這時另外仨也回過神來也說害怕,不敢下手,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什麽。然後村裏有個智商不怎麽夠用的無業遊民正好在看熱鬧,一聽這話就急了,大家可能知道有些智商不太夠用的人他們的世界裏是沒有恐懼二字的。就叫他傻大膽吧,傻大膽走到幾個小夥子身邊一把奪過其中的一把斧子,說了句有什麽好怕的,一幫慫貨!然後轉過身舉起斧子剛要砍…斧子掉到了地上,傻大膽就那麽莫名其妙的暈過去了。


    有人暈倒了,砍樹的事就隻能先放一放了,然後讓人到傻大膽家把傻大膽的媽叫來了。他媽讓人幫忙把傻大膽抬回家後找來大夫給看病,大夫也說不出啥原因,然後傻大膽就一直發燒,每天他媽給他喂粥。


    這事兒一下子就傳遍了村子,有老人就說這樹已經成精了,不能看。就這麽一鬧,就算村長想砍這樹也沒人敢下手了,就這麽拖了兩天,村長不知道咋想的從外地花錢雇了個挖掘機來。那會兒我們村裏是沒有這麽先進的機械的,需要挖掘機的話都是從外地雇。開挖掘機的是個歲數不大的小夥子,大概村長是想把古樹移開吧。那天小夥子把挖掘機開到古樹那裏,因為擔心還會出意外,村長也去了。村民是期待出意外,這樣就有熱鬧可看了,所以去了也不少,加上本來就在等著開工的民工,洋洋灑灑有上百人在圍觀,開挖掘機的小夥子剛到樹下,我們村長就把大拇指豎起來問了一句,挖掘機技術哪家強?然後全體老百姓一起說,山東濟南找藍翔!


    小司機把挖掘機開到樹下,和村長還有幾個領導商量了一會兒後就準備開工,誰知小司機上了挖掘機以後,剛要啟動挖掘機,就毫無預兆的也暈了過去。萬幸挖掘機還沒啟動,我記得那時那個挖掘機好像是在方向盤附近有個鑰匙,需要先擰一下那個鑰匙才能啟動挖掘機,就是在小司機剛把手放在鑰匙上時他暈過去了。這下事情大了,村長趕緊讓人把小司機弄出挖掘機,然後送旅館,找大夫,結果小司機跟傻大膽一樣,一直暈著,一直發燒。


    因為那個時代挖掘機本身就是個稀罕東西,挖掘機司機更是稀有人才,所以村長很緊張,畢竟幾年以後搞拆遷還要用到這些人。然後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所有人都不得不往靈異的方麵想了,這時就有人提起了老坦克。其實說真的我不確定這次請的高人到底和老坦克是不是同一個人,因為我沒親眼見過這個人,但是因為據說他的處事方法和老坦克如出一轍,所以我們就當他是同一個人吧,也省得我還要起名字怪麻煩的。據說老坦克這次也是一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事,老坦克沒主動找來幫忙是因為他知道古


    樹如今已經可以自己保護自己,不需要他多擔心。


    老坦克似乎可以和古樹對話,而他對待古樹也就像對待一個多年老友一般,老坦克那天跟古樹聊了聊,老坦克說古樹的意思是它不能離開這個地方,它也不想被砍,而且它現在也有一定的道行,隻要不動用遠程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般的人傷不了它,而且它還答應隻要它在這裏就可以保證學校地下的冤魂不作祟。經老坦克這麽一說,村長他們也是不得不信,畢竟有倆大活人還在床上躺著生死未卜呢。然後村長就問老坦克最好的處理方法是怎樣,老坦克的意思是把古樹當成佛像來對待。村長挺上道的,就安排人做護欄和簡單的祭台,還安排人給古樹樹碑立傳。然後新校門呢,自然是挪了挪位置,據說古樹是多年前有一次被雷劈了一下才開始有了靈性,閃電俠可能和古樹有血緣關係。老坦克處理完事情就走了,臨走跟村長說別再為了給古樹做護欄而讓村民捐款,古樹跟雷電挺熟的,當心它讓雷神惦記你。至於那倆倒黴蛋,老坦克來的當天就醒了,虛弱了幾天就恢複了。


    老坦克走後村長甚至把給古樹做護欄的工事放到了建校區之前,後來校門也建好了,多少還真有點那座門樓的影子,後來漸漸的幾年過去了,去年過年回老家經過那個校門,竟然看到有幾個年紀不小的人在燒紙拜古樹,不知道是古樹從被保護起來以後就有人參拜還是那之後又發生了別的什麽了不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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