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何庭長並沒有被遺忘,下午,他同公安局的分管處長也被請到市委小會議室談話。談話結束後,他心裏很不舒暢,很煩躁。談話中,他幾次想對移送一事作些解釋,卻都被省上調查組的人打斷,提醒他隻講事實和過程,不談觀點。公安局把責任一股腦推給法院,並明確表示,這個案子公安機關不該管,經他們審查,原被告之間不存在詐騙嫌疑,因此應該立即返回法院繼續以民事糾紛案件審理。這明擺著是見勢頭不對想金蟬脫殼,把法院推出去擋槍口。看來這個案子壓不住捂不住了,肯定得翻回來。何庭長真有點想不通,就憑程鐵石一個外地小公司的經理,怎麽就能把本地的政法機關攪得稀裏嘩啦?他也不相信,本地的政法機關跟銀行聯合起來還治不服一個外地人。他就像一個輸了錢的賭徒,把仇恨全記在了贏家頭上,卻忘了自己根本就不該去賭,更沒有檢討賭博時自己出錯了牌。


    開完會他想找牛剛強碰碰情況,考慮到牛剛強上午會後並沒有主動找自己匯報情況,而且目前的情勢下還是少說少動,靜觀其變更好一些,就打消了找牛剛強的念頭。他給馬麗芃掛了電話,約她晚七時到海天大酒店共進晚餐,在海天大酒店他可以隨時享用美餐,還可以自由支配一個套間,隻要簽上自己特別約定的化名,一切費用可以全免。


    在貴賓享用的情侶包廂,麵對豐餐美食和楚楚動人的馬麗芃,何庭長的胃口卻難以打開,下午的調查會依然像無形的磨盤壓在他心頭。浪漫的燭光和輕柔的音樂今天也失去了往日的情調,令他煩躁。他命服務員拿走蠟燭,打開頂燈,關掉音響,雖然已是深秋的深夜,卻讓服務員打開了空調。馬力芃見他情緒不佳,舉起酒杯邀他共飲,酒杯裏的“人頭馬”仿佛融化了的琥珀閃閃發光,冰塊輕輕撞擊杯沿,發出清脆悅耳的響聲。何庭長也端起酒杯,向上舉舉,示意馬麗芃共飲。馬麗芃撒嬌:“不麽,要這樣喝!”挪坐到何庭長身邊,用胳膊套住何庭長的胳膊,手腕回勾,把酒杯湊到了自己的唇邊。


    “好,好,好,交杯酒。”何庭長見馬麗芃如此溫柔,情意綿綿,心裏舒暢了許多,跟她飲幹了杯中的酒,又在她有五個小肉渦的膩手上輕齧一口。


    “看見你不開心,我心裏就不好受,有啥大不了的事?是不是誰舉報你了?”馬麗芃為他們兩人剝蝦,剝一隻送到何庭長嘴邊一隻,何庭長每吞進一隻蝦,便在她的手指上吸吮一下。


    “我有啥可舉報的?就算舉報我也不怕,沒憑沒據的事誰沒有幾樁。告訴你也好,你早點有個準備。你們跟程鐵石的案子省上插手了,而且力度很大。”


    馬麗芃停止了剝蝦,有些緊張地問:“會不會出毛病?”


    何庭長用餐巾擦擦嘴:“別的毛病不會出,最大的可能是返回法院繼續審理。”


    “噢,”馬麗芃放心了,“返回就返回唄,有你在我們還怕啥?”


    何庭長不吭聲,低著頭吃紅燒牡蠣,腮幫子鼓得象含了兩個皮球。


    見他不接話茬,馬麗芃用膝蓋頂了頂他的大腿:“別光顧吃,你倒是說,案子真返回去了,該怎麽辦?”


    何庭長咽下嘴裏的食物,說:“這玩意兒是好東西,外國人最愛吃,補腎壯陽,功效奇佳。”


    馬麗芃說:“你已經夠壯了,用不著補。”她講的是實話,何庭長年過半百,上了床卻依然精神百倍,比她丈夫更勝一籌。馬麗芃從中嚐到了在家裏難以嚐到的樂趣,這也是她對何庭長的召喚一向召之即來的原因之一。


    受到馬麗芃的讚許,何庭長沾沾自喜,手在馬麗芃套著絲襪的大腿上揉來揉去,嘴上說:“不是我行,是你太誘人,這就叫愛你沒商量,幹你沒個夠。”


    馬麗芃嘻嘻嬌笑,推開何庭長伸向她兩腿間的肥手,把嘴湊到他耳邊:“老流氓!”然後站起斟酒,卻被何庭長一把攬到懷裏,坐到了他腿上。馬麗芃說:“別胡鬧,讓服務員看見了。說正經的,下一步怎麽辦?”


    何庭長說:“你喂我一口酒,我告訴你。”


    馬麗芃含了一口酒,嘴對嘴地喂給他,何庭長順勢吸住她的唇舌,咬咬咂咂一番,對著馬麗芃的耳朵說:“你放心,為了你就是把這破烏紗帽扔了我也得保你們過關。銀行那幫王八蛋可真沾了你的光了。”


    馬麗芃被何庭長擺弄得嬌喘籲籲,滿麵桃花,扭著身子說:“人家對你也夠意思了,你還罵人家。我吃飽了,你還吃不?”


    何庭長說:“你肯定沒吃飽,最多吃了個半飽。”


    馬麗芃說:“我真吃飽了,你要是也吃飽了咱們走吧。”


    何庭長說:“你看,我就知道你才吃了個半飽,上半截飽了,下半截還餓著。”


    馬麗芃從他身上跳下來,在他肩上捅了一杵:“你真是老流氓,嘴裏放不出好屁。”


    何庭長嗬嗬笑著,喚來服務員在單上簽了名,扔下一桌酒菜,領著馬麗芃來到定好的套間。進了屋,馬麗芃甩掉高跟鞋,慵懶地躺到床上,半是挑逗半是讚歎地說:“說實話,何庭長你還真行。”


    何庭長三下五除二剝掉身上的衣服,坐到馬麗芃的身旁,馬麗芃耐心地等待著。何庭長開始為她寬衣解帶,她知道,何庭長不喜歡女人主動脫衣服,他曾說,給女人脫衣裳是男人最大的樂趣,所以她每次都把這份最大的樂趣留給這位在每一方麵都能讓她滿足的男人。


    衣服、裙子、內衣……一件件剝落,何庭長開始亢奮,馬麗芃從他紫脹的麵孔、充血的瞳仁、粗重的喘息上感覺到他的衝動,條件反射般地鉤起了自身的渴望,她忍不住呻吟起來,並向他敞開了自己……


    瘋狂過後,浪潮消退,馬麗芃的腿跟何庭長的腿依然交纏在一起。她用手指勾畫著何庭長身上的汗水,心滿意足地說:“你擺弄女人真有一套,肯定是從黃色錄像上學的。”


    何庭長處於不應期,對她的熱情淡了許多,翻身從衣兜裏掏出香煙點著,又用被單蓋住兩人的下體,深深地吸了幾口煙,才說:“吃飯時你不是問如果案子推回法院該怎麽辦嗎?”


    馬麗芃聽他主動提到這件事,連忙從床上爬起,俯身在他麵前,問:“如果法院繼續審理,會有什麽結果?”


    何庭長朝頭頂懸著的馬麗芃的雙乳噴了一口濃煙,說:“就憑銀行幹的那些損事,判決結果還用問,肯定輸。”


    馬麗芃慌了,說:“輸了可不行,聽說檢察院也想插手這件事,官司一輸就要追究我們行長的瀆職罪,行長急得要死,行長倒台了,我這常年法律顧問還當得成嗎?”


    何庭長哂笑著說:“當不成那xx巴法律顧問有啥了不起,給我當貼身秘書,我養你。”


    馬麗芃說:“跟你說正經的,你老胡扯,再胡扯我走了。”


    何庭長說:“你們那個狗屁行長狗屁不通,現在才一審,已經拖了近兩年了,就算一審輸了,還可以在二審繼續跟他鬥上一陣,怕什麽。”說著掐滅煙頭,“要想真正取勝,這個官司隻能不戰而勝,我告訴你一個字。”


    “什麽字?”


    “拖,我就不相信一個外地人幾千裏路到東北打官司能拖多久,就這麽拖著,耗也把他耗死了。”


    “怎麽個拖法?法律對審理期限有明確規定,你又不是不懂。”


    “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法律要靠人執行。怎麽個拖法你別管,隻要想拖,法院有的是辦法,你就等著瞧瞧這個案子是怎麽拖的,他姓程的是怎麽完的,也算讓你這個漂亮女律師開開眼,長長見識。”


    馬麗芃說:“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說著爬起來準備下床,何庭長按住她:“幹啥去?”


    馬麗芃說:“撒尿去,洗洗去,不讓去咋地?”


    何庭長說:“我以為你要走呢,我今晚不回去了,你也別回去了。”


    馬麗芃說:“我沒給家裏說,不行吧。”


    何庭長把手提電話遞給她:“給家打個電話,就說你在省城,下午有急事來的,晚上趕不回去。”


    馬麗芃在他肚子上狠狠捅了一下:“就你鬼點子多,難怪能當庭長。”


    何庭長得意地哈哈壞笑,看著馬麗芃當他的麵給丈夫打電話撒謊,他心裏格外舒暢滿足,又點著一支煙,身心舒坦地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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