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元旦假期,班級上的部分同學便愈發的忙碌起來。


    他們白天要認真學習,到了晚上,也要努力排練著歌舞表演。


    這一切都是為了學校一年一次的元旦晚會,這是他們為數不多可以肆意表現自己的舞台。


    每一個班級都會選出兩個節目,高二六班因為陸尋的存在,可以額外多一個名額。


    這麽多的表演,注定會導致晚會時間大幅度延長,在校長的力排眾議的決定下,元旦晚會的時間選擇所在31號星期三的下午。


    一整個下午不用上課,而且還能光明正大的帶手機來學校,這個消息剛剛傳出,就引起無數學生們的歡呼。


    以至於31號整個上午,班級中的大部分學生都無心學習。


    數學老師站在講台上,無奈的看著課堂上那一群嘰嘰喳喳的學生,聊天的聊天,化妝的化妝,寫小紙條的寫小紙條,還有幾位偷偷摸摸戴耳機在那裏背歌詞的。


    他們誤以為自己的小動作很隱蔽,但是實際上在老師的眼睛裏,這一切都無所遁形。


    這是上午的最後一節課,數學老師本來就沒打算講什麽重要的內容,但是又不能改成自習課,隻能咬著牙硬著頭皮繼續上課。


    不為那些開小差的,但是為了陸尋與那兩個新來的尖子生,他就得認真把課上下去。


    新轉來的男生趙落看了一眼嘈雜的班級,眉頭不由得微微皺起,他不禁開始感慨起兩個學校的差距起來,明明是這裏最好的班級,但是紀律卻連他們二中的普通班都不如。


    真是不知道那個陸尋是怎麽做到在這樣的環境中安然學習的。


    “馮鈺,你這道題算出來了沒有?”


    他扭過頭看向自己的青梅,卻發現對方一直在看著陸尋開小差,他探過頭往她課桌上一看。


    好家夥,一個字沒動。


    他伸出手推了推對方,馮鈺頓時回過神來,臉上的表情有些驚慌失措。


    “馮鈺,你再這樣下去,阿姨肯定不會讓你繼續在這裏讀書的,馬上就是期末考試了,你還不抓緊。”


    趙落一臉嚴肅的說道,作為從小長到大的朋友,他是真的把馮鈺當親妹妹看待,自己妹妹為了個男人墮落至此,這是他難以忍受的。


    馮鈺自然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對於她那個嚴厲到極致的母親,她是相當畏懼的,她點了點頭,努力讓自己集中注意力,看著麵前的那一道道習題。


    看著看著,眼前的那一個個小數字就變成了一個個小音符,在她的腦海中不斷的跳躍著。


    趙落看著那渙散的雙瞳,頓時知道她又走神了,心中的千言萬語都化作了一聲歎息。


    ...


    時間很快來到中午,下課鈴聲一響,如釋重負的不隻是學生,老師也是如此。


    眾人紛紛飛也似的跑向食堂,爭取早點吃完飯享受自由時光。


    許多女生紛紛打開自己的書包,為了下午的表演,她們特地帶了各種各樣的漂亮服裝,就為了在元旦晚會一鳴驚人。


    陸尋和李旎中午的午餐都是由肖琴一手包攬,為了兩人在學校裏有充足的營養上學,午餐的菜譜都是由她親自定製的,以清淡高營養為主。


    午飯一般會在中午十一點做好,然後會讓家裏的阿姨幫忙送過來,等到他們兩個吃的時候,飯菜的溫度依然是溫熱的。


    吃飯的位置就在車上,兩人坐在後排,麵前有一個可以打開的小桌板,上麵擺著四菜一湯。


    今天的主菜是煎得軟嫩的牛排和清蒸大蝦,輔菜是清炒荷蘭豆外加當季時令小菜,例湯是蘑菇瘦肉湯。


    飯菜的份量很足,足夠李旎一個人吃六頓。


    兩人沒有什麽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但是吃飯的時候都會不約而同的保持安靜,除非有什麽要緊的事情要說。


    李旎夾起一塊切成小塊的牛排放進嘴裏細細的咀嚼著,感受著肉汁從嘴裏噴湧而出,奶香與肉香混合帶出迷人的滋味,直到肉被咀嚼成肉糜,她才會咽下去。


    而這個時候,陸尋都已經吃了好幾塊了。


    半個小時後,兩人再次回到教室,空曠的操場上已經搭起了一個碩大的舞台,大紅色的地毯雖然老土,但是卻成為了所有人腦海中都回不去的那一抹亮色。


    教室裏空蕩蕩的,大多數的同學都已經搬著椅子到操場排座位去了,為的就是搶到一個好的位置。


    為了讓每一個同學都能看得到舞台的全貌,所以這次站隊就顯得尤為緊密,操場上鬧哄哄的。


    當那些穿著漂亮的女學生們出場時,更是引來了不少的歡呼與呐喊。


    本就是最美的年華,無需化妝品的遮蓋,她們隻需要穿上短裙絲襪,再加上幾套jk,便能俘獲無數男生的芳心。


    兩人搬著椅子來到操場,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並不刺眼,藍天白雲顯得格外的漂亮,坐在操場上不僅不會冷,反而還有些暖洋洋的。


    李旎的位置在最前排,因為她個子矮,陸尋的位置在最後排,因為他要上台演出,方便走動。


    坐在陸尋不遠處的趙落看著這簡陋的舞台不由得撇撇嘴,比起他們二中能容納全校師生的大禮堂,一中瞬間被秒的渣都不剩。


    他們的元旦晚會不僅有專業的化妝師和後台工作團隊,還會有媒體采訪,有攝像機全程錄像,所有的表演都會被拍攝記錄成光盤,發給那些演出學生們留作紀念。


    參與的也不僅僅是學生,老師與家長們也會上台表演節目,那才叫真正的晚會,這充其量不過是草台班子上台吹吹打打。


    他的表情被坐在身旁的周帥看了個一清二楚,雖然周帥打心底的也覺得自己學校拉胯,但倘若是趙落這個轉校生過來嗶嗶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他扭頭過頭看著天空,歎息一聲後朗聲說道:“哎呀,也不知道這些人怎麽想的,放著好好的二中不讀,來我們這破學校,真不知道這學校有什麽好的,一個個跟蒼蠅似的往裏鑽,趕都趕不走。”


    趙落的表情有些僵硬,他沒有說話,隻是冷著臉看著舞台。


    周帥覺得有些尷尬,他張了張嘴,打算接著嘲諷,一旁的王小強趕忙捂住他的嘴勸道。


    “老周,給我一個麵子,淡定,淡定。”


    周帥挑挑眉,看了一眼周圍,大家的目光都在舞台上,根本就沒有人管他,他咳嗽兩聲,點點頭說道。


    “行叭,給你一個麵子。”


    陸尋坐在操場的最後一排,周圍是陳老師和幾位女老師,這使得不少春心萌動的女學生有些望而卻步。


    她們看著那幾位和自己男神嘻嘻哈哈的女老師,臉上是說不出來的幽怨。


    陳老師曬著太陽,抬手推了推陸尋,好奇的問道:“陸尋,你這次準備了什麽秘密武器。”


    陸尋指著遠處的那一架碩大的鋼琴說道:“彈鋼琴。”


    聞言,周圍的女老師都露出一臉疑惑的表情,陳老師問道:“你不一直都會彈鋼琴嗎?”


    陸尋有些無語,但凡是個專業人士就能看出來,陸尋視頻裏那些彈鋼琴的畫麵根本就是演出來的,彈鋼琴的技巧還是他昨天晚上剛剛抽出來的,雖然隻不過是專業級,但對他而言至少已經夠用了。


    現場的氣氛有些尷尬,好在一群高三學姐的出現打破了全場的沉默。


    她們一個個身穿勁爆的短裙和小背心,大片白花花配合著活力十足軀體,讓全場男士看得挪不開眼睛。


    女老師們都羨慕了,都是十二月的天氣,人家就能短裙小背心,自己褲襪裏頭還得套件秋褲。


    她們開始七嘴八舌的點評起這群女生,從當代社會發展聊到以前讀書的艱苦曆程,最後得出結論,這一代真是幸福啊。


    下午一點半,在校長的長篇大論下,元旦晚會正式拉開序幕。


    表演是從高年級到低年級開始的,第一個上場的就是剛才露麵的熱辣學姐,一場精彩的棒子國女團舞蹈頓時引來了不少餓狼紛紛歡呼,其中c位更是最為吸睛。


    看得一眾男生熱血沸騰,陸尋也有些澎湃起來,雖然他的位置靠後,但是他的眼神好啊。


    調整了下坐姿,陸尋拿出自己放在一旁的小書包,幾位老師圍過來一看,裏麵除了飲料礦泉水,還有各種洗好的水果和零食。


    學校的舞台與其他地方不同,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也沒有那麽多的奇怪規矩,大家上台都是為了展現出自己最美好的一麵。


    雖然服裝簡陋,但是每一個節目都能看出她們的用心。


    在所有的節目中,高三的要比高一的來得有觀賞性,在這個年齡,他們的思維逐漸成熟,審美也變得趨向於成人,屬於是智力的巔峰。


    其中一位學長的一首英文民謠更是讓不少喜歡唱歌學生心生羨慕,那標準的發音與唱腔,完全不是他們這種半吊子能挑戰的。


    陸尋根據老師們的聊天得知,這位學長是他們班主任的兒子,從小到大都是培養得相當全麵,妥妥的清北苗子。


    除了歌舞表演,其他的就是各種樂器,古箏琵琶葫蘆絲,吉他鋼琴架子鼓,還有一位學二胡的,險些將在場的諸位送走。


    一個小時後,終於來到了高二六班,首先上場的是班級中的那位老嫂子,他帶著六位女生來了一場頗為生澀的唱跳,不能說差勁,隻能說平平無奇。


    但依然收獲了不少善意的掌聲。


    陸尋也起身來到舞台下方準備,第二位上場的是轉校過來的馮鈺,其實她本來是打算穿長裙來表演的,但是在聽說陸尋打算穿校服表演的時候,她也趕忙改變了主意。


    清純的臉蛋,簡單的校服,以及常年參加各種培訓班養成的獨有氣質。


    僅僅隻是往台下一站,便讓不少學生紛紛發出了哇的讚歎聲。


    她扭頭看了一眼台下,陸尋正坐在一個紅色的塑料凳上,和遠處的李旎眉來眼去。


    看著那如同天仙般絕美的少女,馮鈺不免有些心灰意冷,但她很快就振作起來。


    伴奏響起,全校師生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陸尋,這麽多的歌舞節目,敢唱陸尋唱過歌曲的隻有她一個。


    仙劍的受眾到底有多廣,這個問題陸尋不知道,但有一個問題他知道,那就是學校裏擁有的仙劍套書比全校師生的人數加起來還要多。


    林月如也成為了所有人心中的意難平。


    馮鈺微微的眯起雙眼,眼底閃過這幾個月來的點點滴滴,從未談過戀愛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心酸與無力。


    “空蕩的街景 想找個人放感情


    做這種決定 是寂寞與我為鄰


    我們的愛情 像你路過的風景


    一直在進行 腳步卻從來不會為我而停”


    輕柔的聲音飄揚,三分技巧,七分感情,隻是瞬間就打動了在場的同學。


    許多男生坐在台下,呆呆的看著那道站在舞台中央的身影,心中的情愫在那一刻得到了醞釀。


    從那天起,馮鈺便成為了他們的風景。


    縱然眼前的人很多,但是在馮鈺心中,真正想看的人隻有一個,她把自己所有的情感都唱入了這首歌,她努力的讓自己看著台下,而不是去看著坐在舞台邊陸尋。


    她也有一套仙劍,倘若不是陸尋的緣故,她恐怕一輩子也不會看這樣的書籍,不是不想,隻是她媽媽不會允許。


    這是她第一次背著自己母親偷偷看小說,她很快就被書裏的人給吸引了,其中最喜歡的,便是林月如。


    她們兩個很像,都很缺愛,一個缺少母愛,一個缺少父愛,最關鍵的是,她們喜歡的男生都不喜歡她。


    她很喜歡這首歌,無論聽多少次,都能讓她感覺到那種無聲的愛意,像風,像雲,像默默陪伴的自己。


    歌曲來到高潮部分,她伸出手搖晃著手臂,厚重的棉襖讓她看起來有些笨拙,但大家都選擇支持她,不僅揮舞著手臂,還小聲的跟著唱了起來。


    “給你的愛一直很安靜


    來交換你偶爾給的關心


    明明是三個人的電影


    我卻始終不能有姓名”


    歌曲變成了合唱,少女清麗的嗓音飄蕩在操場,歌聲飛到天空消散,它們會在多年後的某一天再次出現,感動他們的心靈。


    年少的他們並不知道這一刻時間的價值,隻能讓他隨著時間慢慢褪色成為回憶。


    一曲終了,不少感性的學生都默默流出了眼淚。


    馮鈺朝著眾人鞠了一躬,微微顫抖著走下台。


    陸尋看著眼前走過的少女,輕聲的說了句:“唱得很好。”


    馮鈺匆忙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個高大的背影,近在咫尺,卻咫尺天涯。


    她的臉上露出一抹釋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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