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舒昀正孤身一人前往大名鼎鼎的g&n集團總部。


    過去她刻意與周子衡在公開場合劃清界限,所以從沒進過這棟大樓。本以為會遇到些阻礙,結果恰恰相反,這裏的辦公環境開放自由但井然有序。


    她順利找到前台,負責接待的小姐很快便認出了她,驚喜之餘終究沒忘記自己的本分,照例詢問:“舒小姐,請問有預約嗎?”


    沒有。”但她今天一定要見到周子衡才肯罷休,於是橫下心說,“將我的名字報給周總,他應該會見我的。”


    前台小姐猶豫了一下,還是為她破了一回例。放下電話,漂亮可人的小姑娘笑容可掬,“周宗請您直接上去。”


    頂樓自然有人引導她進入周子衡的辦公室。她第一次來,甚至還沒看清這裏的陳設,便徑直走到那個男人麵前質問:“我和我哥的事,是不是你傳出去的?”


    “坐。”周子衡指了指對麵的椅子,頭也不抬地看著手裏的文件說。


    我來不是找你聊天的。這件事除了你之外,沒有別人知道。”


    看來我是你唯一的懷疑對象?”他終於看了她一眼,俊眉微挑,閑適地靠著轉椅,不怒反笑,“就算是我,那又怎麽樣呢?”


    這對你有什麽好處?”


    也沒有壞處。”修長的手指隨意敲擊著座椅扶手,他繼續欣賞著她越來越難看的表情,仿佛以此為樂,“這世上損人不利己的行為,天天都在發生。”


    這算是承認了嗎?


    舒昀的眼神微微黯下來。


    其實從消息傳開直到剛才,她都隻是在推測。除了周子衡,她的確想不出第二個有條件有動機的人選。但她又不太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所以才來求證。


    結果現在……


    她凝視著他,似乎想從那張臉上找到真實答案。可是他太厲害,一向都這麽厲害,無論是眼神抑或是神情,都是那樣滴水不漏。


    他不想讓人知道的東西,永遠都能隱藏得那樣好。


    倘若真是他在背後操縱,那麽現在被揭露出來的就隻是冰山一角了。接踵而來的,極有可能會是舒天臨去世之前的精神病史被公之於眾。


    她不敢想象這種情況的發生!


    事實上,當年舒天的狀態一如不如一日,沒有新鮮作品出爐,合同又恰好到期,他便很自然地退出了演藝圈,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在外人看來,他的離開似乎隻是江郎才盡,除了扼腕歎息之外,並沒有引起過多的猜想。


    他的病,包括後來的割腕去世,都被她與劉阿姨一家用盡方法和手段隱瞞了真相。在公眾心裏,隻是一位曾經輝煌過的詞曲天才驟然隕落了,至於更隱秘的東西,根本無人知曉。


    她這樣做,是為了給哥哥保留最後一點兒尊嚴。她太了解他了,他那麽驕傲,必然不允許被人議論甚或是嘲笑。


    他最後的那段日子並不光鮮,可她必須盡自己最大的能力保護他的聲名,保護那個已經安息的靈魂。


    她看著周子衡,一時有些發愣。倘若事態照現在的速度發展下去,那麽後果將會是她所擔心的。


    她動了動嘴唇,仿佛終於下了決心,“請你放過我哥哥。”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周子衡平靜地回應,稍後停了停,又放緩了腔調,“而且,你現在是在求我嗎?”


    她麵無表情,暗自咬牙道:“就算是吧。”


    他卻仿佛失笑,“我給過你機會的。實話告訴你吧,消息不是我傳出去的,我還不至於那麽無聊。但我知道是誰,是那人挖掘出了一些內幕,恰好那天晚上我們一起吃飯。你忘了


    嗎?我找過你,可惜你沒有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她回想了一下才醒悟,原來那通電話才是關鍵。


    看來,一切惡都是自己活該了?她故意忽略他的要求,他自然也沒有義務替她遮掩。


    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經別無他法,隻好再度求助於他,“那個人是誰?我知道你有辦法讓這件事到此為止,對不對?”


    現在我可以確定你是在求我了。”他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十指交叉與身前,輕鬆地姿態與她形成鮮明對比。


    她在心裏暗罵了一聲“變態”,卻不敢再輕易激怒他。


    ……


    陳敏之處理完幾通工作電話,又去茶水間衝了杯速溶咖啡,回到位置上的時候她發現老板辦公室裏依然沒什麽動靜。


    在周子衡失明靜養的那段時間裏,陳敏之對舒昀頗有些好感。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自家老板的風流史,所以她更加認定舒昀是與眾不同的。可是今天,當舒昀甫一出現時,她就發覺情況不對。察言觀色是她的本能,舒昀的興師問罪之勢自然逃不過她的眼睛。


    所以,當電腦和掌上pda裏設定好的鬧鍾同時響起時,陳敏之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自作主張,沒有進去打擾那二人的談話。


    她準備了一下,然後匆匆下樓,準備迎接按照約定即將抵達的白欣薇。


    上午十一點,g&n與白氏企業就下半年的某項合作案正式簽約。周子衡率先站起來,向合作方代表伸出右手,“祝一切順利。”


    “我相信這將會是一次愉快的合作。”白欣薇微笑道。


    周子衡親自送她下樓,兩人單獨乘了專用電梯,一行隨行人員緊隨其後。關在密閉的空間裏,白欣薇突然問:“周總和舒昀認識?”似乎是覺得唐突,便笑著補充道,“剛才來的時候在樓下遇見,舒昀是我的中學同學。”


    “哦?這麽巧。”周子衡同樣麵帶笑容回應道,然而全部內容也僅限於這樣輕飄飄的一句話。


    白欣薇是聰明人,立刻察覺到他無意多談,於是也就閉口不再言語。


    其實方才在樓下,她與舒昀擦肩而過,連招呼都沒打。她覺得舒昀應該沒有注意到她,抑或這麽多年沒見了,即使看見她也未必能夠立刻認出來。


    就像她,倘若不是因為裴成雲的關係,又哪裏會去關注一個交情淺薄的女同學呢?


    當天晚上,周子衡從公司回到別墅,很滿意自己眼前的情景。


    寬大的沙發上躺著一個女人,電視還開著,或許是她等得太無聊,抑或是終於累了,居然手握著遙控器就這麽睡著了。


    對於她以這樣的姿態迎接自己,周子衡絲毫不以為意,相反,他下意識地放輕了腳步,在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半蹲在了沙發邊。


    其實並沒有什麽特別,她睡覺的樣子他早已看過無數遍。


    柔和的燈光如水般傾瀉在這張漂亮幹淨的臉上,幾綹劉海垂在眼前,也被光線暈染成淺黃色,使她看起來更像是個未長大的孩子。她睡得那麽沉,眉目平靜得近乎美好,漂亮的嘴角微微翹著,仿佛正在做著什麽美夢,就連手中的遙控器被抽走都不知道。


    周子衡摁下開關,將電視關掉。這一刻,他看著她,別的聲音似乎都是吵鬧多餘的。他從沒有這般奇異微妙的感覺,她這樣半蜷在沙發裏的睡姿,竟讓他頭一次以為這套房子終於像是一個真正的家。


    所以他猶豫了,猶豫著要不要立刻把她叫醒。


    不過,很快舒昀便自行醒了過來。


    之前那麽吵,她都能睡著。如今電視聲音沒有了,她反倒像是被驚醒了一般。


    她睜開眼睛,冷不防對上一雙狹長深黑的眼眸,幾乎嚇了一跳,然後才坐起來緩了緩神,說:“你回來了。”


    嗯。”周子衡不動聲色地站起來,開始脫外套、摘手表、鬆開襯衫的袖扣和領口,並在她對麵坐下來。


    你要我做的事我已經做到了,你也要遵守自己的諾言。”她將雙手抱在胸前,直勾勾地盯著他說。


    這個動作代表的潛意識是防衛嗎?他看在眼裏,麵上卻隻是輕鬆一笑,“你隻是按時來赴約了,接下來呢?別忘了,我們約定的可是三個月呢。”


    她咬了咬唇,霍地站起來,“洗澡嗎?我去放水。”


    她還是那個習慣,赤腳踩在地上,今天穿了條及膝裙,露出光潔的小腿和瑩潤的腳踝,從他麵前晃過去。


    “等一等。”他在她快要走到樓梯口的時候突然出聲。


    “還有什麽吩咐?”


    “你似乎是在鬧情緒。”


    “沒有。”她否認,卻扶著樓梯扶手,並不回頭。


    他沉默了半晌,終於特赦,“那你去放水吧,好了叫我。”


    兩人洗過澡,上床。


    她帶著一身熱氣騰騰的水汽,連頭發都還在滴著水。


    “不吹幹?”


    “不了。”


    這樣子能睡覺?”


    難道你打算現在睡覺嗎?”她坐在床頭望向他,嘴角帶著一抹嘲諷的笑容。


    周子衡隻當沒看見,赤裸著上半身站在床邊,突然曲起一條腿跪在床上,向她伸出手,“過來。”


    兩人靠得近了,他才稍一用力,將她徹底拉近自己懷裏。


    他的胸膛精壯結實,再往下還有標準的六塊腹肌,曾經這些都是她所迷戀的,可是今夜,她卻有點兒抗拒觸碰。


    你一向知道我的喜好。這樣欲拒還迎,是為了挑逗我嗎?”他刻意問得邪惡而又露骨,抓住她的一隻手,微微用力捏下去。


    其實並不痛,可她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抬起黑亮的眼睛提醒他,“別忘了白天答應我的事。”


    “這個時候談條件,真是大煞風景。”


    “可是……”


    她還想再說下去,但是顯然他已經沒了耐心,抑或真的被她固執的不解風情給惹惱了,接下來的這個吻,帶著強烈的掠奪和侵略意味,成功地將她的聲音封在喉間。


    他一邊與她唇舌糾纏,一邊把她壓在身下。身體陷在柔軟的床裏,她幾乎動彈不得,仿佛一隻困獸,隻能任人宰割。


    他心想,隨便吧,又不是沒做過。雖然今天的性質有些變味,但隻要讓她達到目的就好。


    保住哥哥的名聲,保護珊珊和劉阿姨一家不被打擾,才是她現在最應該關注和在乎的事。


    至於其他的,隨便吧。


    包括心底深處的那一抹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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