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北辰車開得很穩,車裏暖氣適度。


    薑顏今天的確被折騰得不輕,靠著椅背昏昏沉沉地打瞌睡,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等紅燈的時候,她包裏的手機震了震。


    墨北辰取出來看了眼,來電顯示——霍景深。


    他麵無表情地直接掐斷了,而後刪掉這通電話,將薑顏那電量不足百分之五的手機關機,重新扔回包裏。


    世界清靜。


    另一邊,臥坐在沙發上的霍景深將被掛斷的手機扔到了茶幾上。


    安雅把藥和水推到他跟前。


    霍景深看了眼,沒碰,隻皺著眉問她:“你確定她上了墨北辰的車?”


    “嗯。”安雅垂下眼睫,遮住了眼底的情緒,慣常般平靜地道,“我親眼看見的。”


    安雅看著霍景深臉色陰鬱地把藥吞下去,這才低聲道:“您取子彈的這半個小時裏,墨北辰的人,砸了我們好幾個場子。獨眼龍那夥人從我們手底下逃脫後,也被墨家的人抓走了。”


    這顯然在霍景深的意料之中。


    他唇角笑意冰冷,沒有眼鏡修飾遮擋,丹鳳眼裏透出令人膽寒的陰鷙。


    “他對薑顏倒是很上心。”


    安雅低垂著頭,默了片刻,忽然大膽地出聲問:“那您呢?”


    剛剛在車裏,他豁出去也要抓住薑顏的樣子……甚至做完手術的第一件事,連水都沒喝,立刻就給薑顏打電話……


    這些年霍景深身邊那麽多女人,都是逢場作戲,安雅從沒在意過,甚至會幫著霍景深處理掉那些糾纏不清的女人。


    反正霍先生身邊,從始至終隻有她。


    可這個薑顏……女人的直覺告訴她,霍先生對這個剛認識不久的女人似乎不一樣。


    霍景深表情冷了下去,眼如寒冰:“你在懷疑什麽?”


    安雅自知逾越了,她攥緊了拳,指甲陷入掌心,掐的自己血肉模糊,疼痛讓她清醒。


    知道自己的身份,不該嫉妒,也不該多嘴。


    “對不起霍先生,是我多嘴。”她慢慢鬆開手,也放過了自己。


    霍景深連眼皮都沒抬一下,淡淡道:“我不喜歡手底下的人做不合身份的事,壞了規矩。”


    他口吻平淡,卻無形中透出涼薄冷漠的警告意味。


    安雅垂下眼睫:“……是,霍先生。”


    “出去。”


    腳步聲響過,房間內歸於死寂。


    霍景深看了眼纏在腰上的紗布,手按下去,沒有愈合的傷口裂開,血滲出來,染紅了白紗。


    這樣撕裂的疼痛讓他有種變態的快感。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自己渾身是血的跪在地上,仿佛隻是匍匐他墨北辰腳邊的一隻螻蟻……


    那時候,霍景深就發過誓,總有一天,會讓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跪在他麵前求饒!


    墨北辰從他生命裏奪走的,他要讓他加倍還回來!


    血債,當然要用血償!


    為此……又有什麽是不能利用的呢?


    霍景深探手取過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他嗓音沙啞,冷冷道:“時間差不多了,開始準備吧。”


    薑顏睡得昏昏沉沉,迷糊醒來時,車已經停了。她身上蓋著墨北辰的外套,而墨北辰單穿一件灰色襯衣,站在車門外打電話,指間夾著根煙。


    他大半張臉陷在暗處,語氣是少有的冷而狠,透著濃烈的戾氣:“他敢動,我讓他活著走不出皇城!”


    墨北辰聽見了身後的動靜,回過頭,看見推門下車的薑顏,眉眼間的暴戾散了不少。


    他隨手將煙頭摁熄,掛了電話。


    在墨北辰手機屏幕熄滅的前一刻,她看清來電是厲勳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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