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麽?”墨北辰看出來薑顏的心不在焉。


    薑顏咬了咬筷子。


    “我能問問你跟霍景深,到底有什麽恩怨?非要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恩怨麽……墨北辰深眸裏掠過一抹極濃烈的情緒,陳舊複雜,卻是一閃而過。


    他斜睨了麵前的小女人一眼:“對霍景深這麽有興趣?”


    “……”這狗男人的關注點永遠能跑偏,薑顏忍不住扶額,“對你有興趣行不行?”


    墨北辰翹了翹嘴角,這個回答他顯然很滿意。


    但他和霍景深之間的事,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


    他沉默良久,就在薑顏以為自己那個問題被敷衍過去的時候,墨北辰開口了。


    “霍景深曾經被墨家收養過,但他不是被選中的,而是自己活下來的……”


    他垂下眼睫,連那些血腥的往事一並蓋去,隻輕描淡寫地道:“他是我們墨家以前收養的義子……墨家的義子,其實是另一種模式培養出來的冷血機器。很多年前,墨家秘密收養了一批孤兒,從中挑選出最好的那個,留在墨家。而霍景深,就是百裏挑一,資質最好的那一個。”


    怕嚇到薑顏,墨北辰沒告訴她,墨家的挑選機製,是把那群孩子像野狗一樣關在籠子裏,讓他們自相殘殺,最終活下來的勝利者,才有資格進入墨家!


    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霍景深隻有九歲。


    墨北辰始終記得,當年隻有九歲的霍景深,有一雙充滿著殺戮欲孽的眼……


    “霍景深從九歲起,就留在墨家,跟我接受同樣的訓練。”


    “為什麽?”薑顏禁不住問,“難道你還不夠出色,不能擔任墨家的家主嗎?”


    墨北辰默了片刻,想起小時候的自己,嘴角溢出一絲冰涼嘲諷的笑意:“我好像從來沒跟你提過我的母親。她是個很美很溫柔也很善良的女人。所以,他們把我從她身邊帶走了。墨家未來的家主,最不需要的,就是善良。”


    薑顏深深地皺起眉,頭一次覺得這個深不可測,高不可攀的墨家,恐怖至極!


    如果墨北辰達不到要求,他們就會用霍景深替換掉他嗎?


    墨北辰神色很淡,眼眸深處透著的涼薄。那些經久不被記起的往事抖落灰塵簌簌而來。


    “小時候,我母親送給我一條狗當玩伴。它陪了我七年。有一天,它不見了。他們告訴我,一公裏外有兩間倉庫,一間倉庫裏鎖著我的狗,另一間倉庫裏,鎖著兩條陌生的狗。這兩間倉庫都裝著炸彈,我隻能選擇一個…”墨北辰舌尖抵過齒關,緩緩道,“我那時候十二歲,我選擇我那條狗,當我把它從倉庫裏牽出來的時候,旁邊的倉庫爆炸了。一顆被炸飛的人頭滾到了我麵前……”


    薑顏倒吸了口涼氣。


    所以,另外那間倉庫裏關著的其實是兩個人……


    墨北辰看了眼她發白的臉色,把話說完:“那兩個人,是霍景深的養父母。而霍景深當時,就站在我麵前,他也拿著開倉庫的鑰匙,不過來遲了一步。”


    於是,霍景深便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做夢都想見的親生父母在眼前被炸碎……


    薑顏隻覺得毛骨悚然:“太過分了!”


    墨北辰麵無表情地繼續說下去。


    “霍景深那天一滴眼淚都沒掉,他扔掉了鑰匙。後來,他十八歲那年,送了我一份大禮……”說到這裏,墨北辰始終冷淡的神色終於起了一絲異樣,聲音發寒,“就是我母親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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