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墨北辰的默認,薑顏當時不冷不熱地笑了一聲。


    “沈霆驍還真是忙,晚上去薑允曦家裏吃飯,中午就跟倪歡……嗬,真是享盡齊人之福!”


    看來沈霆驍在薑顏心裏的形象已經跌破及格線了。


    墨北辰饒有興味地勾了勾唇,並不打算替兄弟說幾句好話。


    無所謂,薑顏對其他男人的印象自然越差越好。


    他隻開口說了句:“下班我去接你。”


    就在薑顏離開後不久。


    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男人鼻梁上夾著銀色框眼鏡,斯文儒雅,量體裁衣的定製西裝,周身精英氣質展露無疑。


    “九爺,好久不見了。”


    來人正是沈夜,皇城第一大律師,也是墨氏集團的法律顧問。


    墨北辰正翻看著手頭上的文件,眼皮都沒抬一下,薄唇翕動,嗓音微寒:“坐。”


    沈夜自然沒指望這位出了名冷麵閻王還能跟自己寒暄兩句。


    他從善如流地坐下。


    墨北辰合上手裏的文件,指腹壓在桌上,唯一用力,文件往沈夜那邊推過去。


    “三天內,做好公證。”


    沈夜職業素養極高,幹律師這一行,從他手裏經手的大案成千上百,他職業素養極高,早就練就了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沉穩。


    然而,看清墨北辰文件上的內容時,他罕見的變了臉色,有些震驚意外,還有幾分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


    ——這不是別的,居然是墨北辰的遺囑!


    “九爺,你這是什麽意思?”


    墨北辰臉色有些微的白,但目光中鋒銳的壓迫感不減:“字麵意思。”


    沈夜到底是大律師。


    迅速調整狀態,接受現實,他將遺囑飛快地過了一遍,調動了自己全部的麵部肌肉,才克製住,沒有流露出一星半點的難以理解。


    “九爺,遺囑我會去處理好,如果你有想修改的條款,可以隨時……”


    “不必。”墨北辰沒讓他說完就打斷了。


    他口吻明明很淡,卻莫名讓人覺得裏麵藏某種入骨的偏執,不容置喙,不容喚醒……甚至容不得,旁人多說一句。


    這份遺囑裏,除了安排墨家的事,還有最重要的兩條:墨家上下,不得傷薑顏分毫……薑顏位尊為墨家主母,無實名,按禮遇……


    也就是說,薑顏不必嫁給墨北辰,但在墨家,就是無可撼動的主母地位,整個墨家,如果她願意,她甚至可以為所欲為!


    此外,墨北辰留給薑顏的錢財房產……更是不計其數。


    但凡他能給的,他全部都留給了她。


    風自掀動窗台外暗色的簾起起伏伏。


    墨北辰的目光輕淡地落過去,但眼神是空的,仿佛他看的東西,不是在眼前。


    沈夜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再待下去。


    這麽多年,他能坐穩墨氏法律顧問的位置,因為他從不逾越……不會多問一個字。


    他起身往外,帶上門的時候,忍不住多看了那男人一眼。


    墨北辰的臉陷在背光的暗處,看不清神色,一個鋒利清冷到不留餘地的輪廓,明明是那樣尊貴的男人……沈夜卻從他身上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落寞。


    別人看一步,他需看十步,不然,坐不穩如今的位置……


    可誰又會替他多看一步?


    薑顏麽?


    沈夜想起那個女人,有些嘲弄地苦笑了一下。


    那女人,或許……是讓他心甘情願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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