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沒人開口說話,氣氛莫名尷尬。


    薑顏低頭看著她跟裴時瑾的影子被月色拉長,漫過腳底的石子路。她目光追著影子走,沒留心腳下,被不知什麽東西絆了個趔趄。


    裴時瑾迅速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神色微凝。


    “看路。”


    薑顏有些訕訕,下意識的道歉:“不好意思。”


    話一出口,她覺得自己是真慫。


    要摔的是她,她跟裴時瑾倒什麽歉?


    裴時瑾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剛剛口氣有點重,他克製地鬆開握住薑顏的手,溫聲解釋:“你之前動過手術,還在恢複期。仔細不要磕碰到。”


    薑顏心有戚戚:“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裴時瑾送她到房門口。


    薑顏道了聲“晚安”,準備進房間。


    “顏顏。”裴時瑾低聲叫住她。


    “嗯?”薑顏回頭。


    房門前的燈光很溫柔,映襯著裴時瑾的眉眼像一副幹淨的山水畫。


    他說:“安心當我未婚妻好不好?”


    薑顏抿了抿唇,看著他:“我不喜歡你。”


    “我知道,但你能不能給我點時間……別那麽快退婚好不好?”他姿態放得很低,看著她的眼睛,靜靜地說,“我已經認識你很多年,也等了你很多年。顏顏,給我一次機會?”


    他太了解薑顏。


    示弱的感情牌在她這裏,永遠都是一張王牌……


    “裴時瑾……”


    “我不是逼你喜歡我,但在你喜歡上別人之前,別阻止我追求你行嗎?”


    薑顏頭一次碰到這樣的男人,她有些招架不住:“隨便你,我去休息了。晚安。”


    說完薑顏轉身回房間關上了門。


    這間臥房的陽台正對著裴時瑾替她種的那片玫瑰園。


    月色下的玫瑰海格外美麗。


    這樣好看的玫瑰,是凝聚了主人的心血。


    她不得不承認,裴時瑾是個有心人。


    感動是有的。


    但薑顏很清楚,自己對他,的確沒有動心。


    從防備到互相利用……他們大概可以當朋友,但做情人……薑顏的確沒這個打算。


    她站在陽台吹了會風,困意襲來,洗漱完就準備睡下。


    剛躺上床,突然手機響了。


    這還是自從她動完手術以來,第一次有人給她打電話。


    薑顏取過手機一看,很奇怪,對方的號碼並沒有顯示。


    她猶疑了片刻,接起。


    “喂,哪位?”


    那頭卻沒有聲音。


    薑顏狐疑地看了眼手機,的確接通了。


    “喂?”


    依然沒有聲音,但她聽見了很淺的呼吸聲。


    這說明電話那頭是有人在的。


    薑顏皺了皺眉。


    “你到底是誰?”


    那頭始終沉默。


    薑顏耐心耗盡,隻覺得莫名其妙,便掛斷了,把手機扔在一邊。


    越過夜色的另一邊,十三洲,特署醫院vip病房內。


    墨北辰一身病服,麵色蒼白如紙。


    他沒有站的力氣,坐臥在床上,神色很淡,整個人好像一團抓不住的霧,手機仍然停在耳邊,隻剩下被掛斷的忙音。


    他終於敢出聲,沙啞地低喚著;“阿顏……”


    那一刻,他神色溫柔得不成樣子。


    其實這通電話也不該打的。


    他不能讓薑顏知道他還活著,因為他也許會死在下一場手術裏。


    更不能讓她看見,他如今這副模樣……一點點枯萎的樣子。


    墨北辰心裏很清楚。


    可有時候,想念是很要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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