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邵雨晨推來醫院外的一處公園,邵雨涵就看到不遠處的石階上正坐著兩個孩子,小的好像四五歲,大的好像有七八歲的樣子,兩人都穿著醫院的病服。


    其中一個孩子有一隻眼似乎受了很嚴重的傷,而另一個孩子手上纏繞著厚厚的石膏。


    “姐姐,護士姐姐說以後這隻眼睛不能用了,隻能看到一半的世界怎麽辦?”年紀小的孩子對那個年長的孩子哭訴道。


    年紀大的孩子偏著頭,似乎努力的思索了一下她的話,這才用滿是稚氣的聲音道:“要是你隻能看到一半的世界,那我就把另一半世界的樣子講給你聽好了。”


    “那作為回報,以後家裏的重活我幫你幹好不好?”


    “嗯,好。”年長的孩子重重的點了點頭,繼續道,“那我們就這樣說定了,我們以後要一起上學,一起長大,等以後我們都長大了,還要生活在一起,不要分開好不好?”


    “可你們的年齡不一樣,注定要分開上學的,沒有哪一所學校是小學初中大學合並在一起的,隻能分開,等再大些,還要工作,掙錢養家,會很長時間不在一起的。”看著這兩個孩子邵雨涵突然呆呆的問道,“除非不上學,不工作,有足夠的錢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嗯……”兩個孩子看向邵雨涵,似乎陷入了沉默,好像她們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問題。


    邵雨涵輕歎一聲,她為什麽要去關注小孩子的這些話,分明她們什麽都不懂。


    就在邵雨涵準備推著輪椅離開時,那個略大一些的孩子用稚嫩的說語道:“我要上學也要工作,媽媽說過,隻有好好上學才能懂得更多,將來也才能找到更好的工作,我要掙好多好多的錢養妹妹和媽媽。”


    “那你們注定會分開的。”邵雨涵輕聲道。


    “和小孩子講這些做什麽,她們還小。”邵雨晨蹙眉道,他覺得對小孩子說這些有點太早,會讓她們傷心的。


    兩個孩子中的姐姐想了一下開口道:“可我們也不一定要二十四小時都黏在一起,上學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放學回家,就算不能,回家後我們還是可以見麵的,等以後我工作了,妹妹還在上學的話,我就用我的錢供妹妹上學,照顧她。”


    妹妹開口道:“那我以後工作了,就盡量和姐姐在一起工作,然後一起掙錢養媽媽。”


    “就算不能在一起工作,起碼我們在同一個城市,可以隨時見到,這樣就夠了。”


    “那你就不怕你的妹妹長大了,會突然不要你?”邵雨涵繼續問道。


    “不會的,我會一直和姐姐在一起,你不要瞎說!”妹妹有些氣惱的看著邵雨涵。


    姐姐似乎陷入了沉默,沒有開口。


    妹妹見姐姐不說話有些氣惱的拿起地上的石子去砸邵雨涵。


    邵雨涵歎了口氣,所以她也沒辦法保證她的妹妹會一直陪著她。


    “小妹妹,別傷心了,姐姐是在和你們開玩笑,乖,妹妹會一直陪著姐姐,姐姐也會一直陪著妹妹。”邵雨晨連忙上前安撫這兩個孩子。


    邵雨涵搖了搖頭,推動著輪椅就要離開。


    “我不確定以後妹妹會不會離開,但我以前養過一隻鳥,它每天都被關在籠子裏很可憐,有一天我把它放出籠子,它就用腦袋一直砸著窗戶上的玻璃,看上去很可憐……


    “雖然很傷心把它放走了,可我看到它很開心的和其他的鳥一起在藍天飛翔,然後第二年春天有鳥在我家窗戶邊安家,雖然不肯定那就是我養的鳥,但起碼它在安家的時候是開心的,起碼它回來了,它一直都在。”


    “所以我不知道妹妹會不會一直陪著我,但隻要能聯係到她,她就一定會給我回應,這樣就夠了。”那孩子一邊說一邊笑的很開心。


    “嗯。”邵雨涵點了點頭,眼眶竟然有些紅了,連一個孩子都明白的道理,她居然都不明白。


    她記得小的時候第一次在孤兒院見到蘇墨的時候,她時常掛著笑容,可這些年在自己身邊,雖然看得出來她很需要自己,但她好像沒有了快樂,眼眸中不是難過就是害怕的。


    或許真的是她毀了蘇墨吧。


    “邵雨晨,蘇墨現在一個人住會難過害怕嗎?有沒有生病啊,她有沒有怪我把她害成這樣?”邵雨涵聲音有些哽咽。


    “沒有。”邵雨晨搖了搖頭。


    “你上次說有辦法治好她,你帶她去接受治療吧。”邵雨涵低聲道。


    “嗯。”邵雨晨微微點頭。


    “治好她需要多久?”邵雨涵繼續問道。


    “目前醫院那邊給出的消息是她現在恢複的還算不錯,具體需要醫治多久我也不太清楚。”


    “你已經把她送去治療了?”邵雨涵看了他一眼,倒也沒有生氣。


    “嗯。”邵雨晨點了點頭。


    邵雨涵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久這才問道:“她最近狀態怎麽樣?”


    “發病時會有相關人員陪同,不發病的時候會經常發呆,每一次去外麵活動時她很喜歡待在門口看,應該是想見你吧。”


    “她在哪裏有朋友嗎?”邵雨涵繼續道。


    邵雨晨搖了搖頭,繼續道:“那孩子很少跟人說話,我看等你好了多去陪陪她吧,陪著她走出來。”


    “算了吧,我一個人呆在這裏也沒問題,可以照顧好自己,你要是有空多去見見她,多照顧一下她,別凶她,她會怕的。”邵雨涵歎了口氣,目光直直的盯著地麵。


    “我申請了做她的心理醫生,醫院那邊也同意了,答應讓我六天後去給她進行心理疏導,到時候一起去吧。”


    “算了吧,我突然覺得,我好像沒臉見她了。”邵雨涵搖了搖頭,雖然很想見,可一想到她現在這樣都是自己害的,就覺得很難受。


    “你當初為什麽要收養她?”邵雨晨搖了搖頭,知道邵雨涵心裏可能已經有了負罪感,也就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換了一個問題問道,“不會是因為她有嚴重社恐才這樣選擇的吧。”


    “因為她眼裏有光。”邵雨涵微微搖頭,思緒似乎回到了那個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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