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非的手腕好像要被那隻手捏碎了,指甲嵌入肉裏,流下了鮮血。


    他親眼看著自己跌入了鏡子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


    少年身形單薄,麵容消瘦,看著他的眼裏充滿了厭惡。


    “憑什麽!”


    “憑什麽你就有人愛!”


    這句話就像是巨大的錘子敲在了謝非的心上。


    那個布滿了裂痕的罐子終於還是被敲碎了。


    密密麻麻的玻璃碎片沾著鮮血撒落了一地。


    “我為什麽就不能被愛了?”謝非語氣故作輕鬆,緊握成拳的手暴露了他不平靜的內心。


    “我已經還完了那個男人欠下的所有債。”


    “我可以擁有自己的生活,以後會像個正常人一樣,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愛人,我會好好活著好好生活。”


    少年表情狠厲:“如果不是因為突然發生的末日,你會遇到他嗎?謝非,這一切不過是你的一場癡心妄想,如果世界沒有發生變化,你根本不會遇見他。”


    沒有什麽話是比從曾經的自己口中說出來,更痛了。


    像是一把刀子,攪弄著心髒,將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心擊破,雖然瓦解,開始自我懷疑。


    少年見他沉默,就開始得意了起來,充滿了挑釁的說:“被我說中了,對嗎?你看看你自己,你配擁有愛嗎?”


    謝非感覺到了戒指的異樣,抬手看著無名指上的銀戒,想到了周幸,他們在一起的每一幕都清晰的出現在腦海裏。


    刻上所有名就是所有物,戒指的內圈刻著周幸的名字。


    取不下來戒指在無時無刻的告訴他,自己身上不僅刻著周幸的名字,周幸的身上也刻著他的。


    相互擁有,相互纏綿。


    恨不得刻入靈魂,讓人時時刻刻惦記著。


    “真是有點蠢。”謝非聲音不輕不重,指尖輕觸戒指,眼神變得堅定了起來,“就算他不愛我,他也是我的,誰都別想奪走!”


    他直接一拳打在了少年的臉上,拳頭上傳來的不是肉體的觸感,而是類似於玻璃一樣的感覺。


    少年臉上也出現了裂痕,帶著血跡,看起來居然有些妖豔。


    謝非確認了這東西的來曆,也沒有顧忌了,冷笑道:“每個人都有被愛的權利,愛與不愛,從來都不是由他人來決定的。”


    “我怎麽就不配!”他又是一拳打了上去。


    “老子有臉有身材,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追我的人能繞幾條街了,我怎麽就不配被別人愛了?”


    他的拳頭不斷的打在了少年的身上,拳頭上已經變得血肉模糊,但他好像感覺不到疼,等到把少年的腦袋完全打碎,玻璃碎片紮進了他的皮肉裏,鮮血流淌,他才停下了動作。


    “哢……”


    他好像聽到了玻璃碎裂的聲音。


    “滴!”一滴鮮血從上麵落了下來,落在了謝非的臉上,同他臉上的水珠一同滑落。


    “血……”謝非抹了一把臉上,看著指腹上的鮮血,有些發愣。


    這是哪兒來的?從上麵?


    他抬頭看向了上空,黑漆漆的一片,什麽都看不到。


    “滴……”又有鮮血落了下來。


    ……


    在鏡子外麵,陳玄和薑至不忍的看著周幸。


    男人的手掌上是深可見骨的傷口,他麵無表情的將鮮血塗抹在牆麵上,鏡子沾上了血就會露出原樣。


    整個鏡麵都被他塗滿了鮮血。


    血不夠他就換一隻手,兩隻手都血跡橫流,慘不忍睹。


    他薄唇緊抿,挺直的背有些拱起,手掌貼在鏡麵上,垂著頭,黑色的長發貼在了被鮮血染紅的鏡麵上。


    “把他,還給我!”


    “砰!”他一拳打在了鏡麵上,裂痕順著他拳頭落下的地方蔓延。


    一瞬間,周幸也消失在了他們眼前。


    陳玄一愣,連忙去碰鏡子,焦急道:“人呢?”


    薑至揉了揉泛紅的眼睛,低聲道:“可能是去找幸哥了。”


    鏡子世界裏,謝非在四處找離開的辦法,血滴不停地從上方落下,隨著一聲巨大的碎裂聲,上空出現了一絲光亮。


    他還沒來得及去看,就被擁入了懷中。


    “找到了……”男人的聲音沙啞,帶著疲憊感,手臂卻在不斷的收緊,將人禁錮在懷裏,隻有感覺到了謝非的存在,緊繃著的心才能稍微放鬆一點。


    “哥哥,你怎麽進來的?”謝非不用看臉都能認出他來,鼻息間充斥著濃鬱的血腥味。


    這股味道不是從他身上傳來的,而是周幸的身上。


    謝非低頭看了眼懷著他脖子的手,赤紅的一片。


    他終於知道那些血是從何而來的了。


    “周幸,你是傻子嗎!”


    滾燙的淚水落在了他的小臂上。


    謝非抓著他的手,翻開他的手心,看著幾道深可見骨,皮開肉綻的傷口。


    眼淚又要落下了,謝非連忙去擦,生怕落在他傷口上。


    他試過了,在這個空間沒辦法使用遊戲背包,技能卡和道具都拿不出來。


    他連可以包紮的東西都拿不出來。


    就在他心疼周幸的時候,周幸也看到了他手上的傷,心口一緊,“非非,我們先出去。”


    謝非轉身抱住了他的脖子,哭聲再也止不住了。


    “我討厭你!”


    周幸想要去碰他的頭,但手上的傷口卻不適合做這個動作,隻能虛握著,用手背去觸碰他。


    “不是還在生氣嗎?”周幸親了親他的發頂。


    謝非沉浸在悲傷裏,沒有聽出他語氣裏的溫柔。


    他好像從情感逆轉的控製裏掙脫出來了,不再是那個冷漠的周幸了。


    “還在生氣。”謝非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帶著哭腔:“不疼嗎?”


    “疼啊。”周幸輕哄著他,柔聲道:“看到寶寶哭的這麽慘,心可疼了,所以別哭了,好不好?”


    謝非吸了吸鼻子,驕縱的在他肩膀上擦眼淚,委屈地說:“不是不愛我嗎?為什麽會心疼?”


    周幸知道他是在計較昨天他說的那句話,但那並不是他的本意,沒想過會傷了謝非的心,甚至讓謝非說出了分手這種話。


    分手……


    一想到謝非會跟他分手,周幸的手臂收緊了幾分,眼神晦暗不明。


    分手,別想,哪怕是謝非不愛他,也隻能是他的!


    “沒有不愛你。”


    聽到他說出這句話,謝非緊張的抓住了他的衣服,緊緊的捏在手心,好似要將它撕破。


    “我沒有不愛你,謝非,我很愛你。”周幸的吻落在了他的額頭,然後是眼角,吻去他的淚水,拂過泛紅的眼角,落在了鼻尖上。


    “寶寶,我的非非,老婆,是我的錯。”周幸捧著他臉,用襯衫袖子擦去他臉上的血花,聲音裏壓抑著濃鬱的情緒,“早知道你在感情上這麽沒有安全感,我就應該直白點。”


    “非非,我很愛你。”


    周幸從未想過自己是什麽時候對謝非動了心,現在回想起來才發現,他和謝非是一樣的,在人群裏看見了對方,並一見鍾情。


    以為是因欲望生出的愛,早就誕生在五髒六腑之中,它無處不在,無孔不入。


    他的吻如願落在了謝非唇上,不是以前的的那麽強勢,溫柔的像是水,卻讓謝非覺得很不真實。


    他凶狠的回吻著周幸,強勢的撬開了他的唇齒,汲取著他的呼吸,想要完全的占有他。


    “周幸,我愛你,一直就愛你。”


    在心裏想過無數次這人對愛的理解與表達,但真的聽見他說愛這個字眼的時候,一切的想象都化為了泡沫消失了。


    因為謝非看到了周幸眼裏的自己,隻有自己。


    或許真的不重要了。


    謝非心想,沒有什麽是比這個人永遠無理由的站在自己身邊,陪著自己活著更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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