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慢,伴隨著幕帳外那些下不停的雨。我單手托著腮,一根手指卷著鬢邊的餘發,心裏出奇的平靜,腦子裏模糊地勾勒自己的將來。


    “嗯。”


    我聽到身後的人醒來時發出的一聲寧吟,在這雨霧中顯得不真切。


    轉身,看見房簷半起身。他整個人憔悴的像是被風雨無情吹打過的白瓷器,透著一種難以言述的涼。我心裏也冒出一絲絲冷煙,半闔著眸子不敢正眼瞧他。


    “現在該怎麽辦?”我見他不說話,也不想讓氣氛再繼續沉默下去。惘然的說道。


    他抬了抬手,寬大的衣袖在我和他之間隔了一道屏障。隨之,他的背顫了幾下,帶著輕不可聞的悶聲:“你想救你的母親麽?”


    他那清淺的話語悄悄落在我心上,我第一個念頭就是“怎麽可以不救?”,但那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我給割裁了,你有那個本事麽?我默默歎息一聲,道:“無所謂了。”


    他壓低了手,露出一雙半眯的眼睛,長長的眼睫覆住了眼睛,教人以為他並未睜眼。我一時未反應過來他這動作,待看清他微鎖的眉目,我的心漏跳了一拍。


    “據我估計,你母親還能堅持一個半月,若你不去救她,……”他一邊說一邊虛弱的喘著氣,神色分外凝重。


    “會…怎樣?”我忍不住問了出來,手不覺得向前探出,想幫他順順氣。


    他揮開我在半空的手,潔白的牙齒咬著泛白的唇,一層層汗珠剪斷了他一如往常的平靜,煞白的臉色比燒化的骨灰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不知他到怎麽了,隻是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他此刻一定很難受,卻什麽也做不了,唯有這樣靜靜的看著,心裏想著房簷知道我是這樣沒心沒肺的人,看不起我了吧。一股淡淡的惆悵失落不知從哪裏冒出來,惹得我鼻子發酸。


    他的手指的指尖溢出了血,一滴一滴黑紅色的血落到衣擺上,浸染出一片紅豔。雙腿緊緊環住樹幹,不讓自己掉下去。並不連貫地吐出:“我…有…辦法…”


    我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如此難受,這種情況看起來像是受到某種禁錮,要掙破時才會有的,心裏不免擔心,卻又好奇。


    他在掙紮一段時間後緩緩平靜了下來,身上跟淋雨沒什麽區別,濕透了。


    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想著終於結束了。雙手交叉墊著頭,翹著二郎腿,一會覺得不舒服又換了個姿勢,迷迷糊糊的睡了,睡前我不知怎麽的還說上了一句:“小孩子的身體就是不行,太弱了。”那話也不知有誰聽見,我估計應該是沒人的。


    再次醒來,雨已經停了,天空透亮,空氣濕潤舒爽,太陽光也正暖和。我躺著伸了個懶腰,眯著眼睛一抬頭就看見個幹巴巴的大餅。


    “早飯。”房簷幹練的說道,顯然恢複的很好。


    我接過早飯,在那之前還有些嬌作的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沒滋沒味的啃了起來。


    起了身,我環顧四周,兼著餅子的嘴含糊不清:“這是哪兒?”說完,一口咽下被咀嚼好的餅。


    他輕輕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


    我隨意地用衣袖抹嘴,問:“你之前好像說過有辦法救我母親,那…”我選擇性的停頓,不願把話說的太死。


    一陣涼風掠過,帶著青草樹木的芳香和一股濃烈的藥味,我下意識的用手捏住鼻子,轉身過去,看見一個背著背簍的小男孩正在采草藥,晶瑩的汗珠順著小臉滑到下巴,滴到地裏。


    他一抬眸子,黝黑純亮的眸子倒影出我們的身影,我發現他有一張極為可愛粉嫩的小臉和萌呼呼的蘑菇頭,儼然就是一個小正太。


    他直起身子,朝我們走過來,一臉嚴肅地問:“你們是誰?怎麽會在這!”清脆而綿軟的聲音實在悅耳。


    房簷也朝他走去,在他麵前微鞠一躬,有禮道:“我們也不知道這是哪,無意間進了來,冒犯了。”


    他見房簷如此有禮,抿了抿唇,收回手上的小鋤頭,一撇在一旁叼著餅子的我:“你們叫什麽?”


    房簷自報了姓名,我也不例外。他歪著頭思考了一會說:“我叫鹿草!”


    說罷,鹿草從懷裏拿出一個漏沙瓶,看著一半的綠色碎屑沙微張嘴巴,有些驚訝緊張,隨即飛快地念咕道:“原來已經這麽晚了,糟了糟了!”


    他快速的收拾好,往身後的方向,森林更深出跑去,兩個小腿蹬蹬地跑得飛快。小小的身影立馬尋覓不見。


    我踮起腳張望著,覺得小萌物殺傷力很大,想再多看上幾眼。


    房簷走到某一處,蹲下來撚起地上的蔫草藥,放在鼻尖聞了聞,道:“原來是個煉藥師。”瞧這語氣,似乎早已料到。


    我對煉藥師也有個大概的印象,這是一個很費錢也很賺錢,很有名頭和地位…的職業,但對職業要求極高,這個大陸最有名的煉藥師恕我無能,隻知道“蘇煉真”這個沒人不知道的大佬頭!她是個美麗而高傲的女子,腳下踩著不少人的財路、修為和命。


    不過我也不怎麽關心這事,剛想說什麽,就聽遠方鹿草喊到:“兩位,不如留下來吃個便飯!”有些急促的語氣,裏麵還帶著絲絲難覺得欣喜。


    我一頓,看見他刷的一下就過來了,那速度可謂是迅雷不及掩耳。


    他來到我們麵前,小臉上露出些許笑意,手裏拿著兩個瓶子。


    我看見瓶子上寫著什麽,但不認得。


    “師傅允許你們倆做我的朋友了,留下來吃飯吧!”他眯著眼睛,笑如盛開的向日葵,明媚不憂傷。“這是見麵禮,無傷丸。”他將瓶子遞到我們手中。


    我把玩著瓶子,斜目看向他,問:“你識得字?”


    他聽我這麽問,小臉有些通紅:“不…不識得。”心裏想著,這個是我第一次交朋友,好…好緊張。這個林子已經好久沒人來了,之前來的人都被師傅打發走了,現在師傅同意了,還給了他們見麵禮,我可不能把事情給搞砸了。


    我不曉得什麽是“無傷丸”,丟著瓶子玩,嘴裏兼著一小點餅子,看起來就像玩咋耍的。問:“那你曉得無傷丸是什麽東西麽?”


    他這才正色,自信道:“這是一種可以讓人很快回恢複痛的藥,很管用。”說完還拍拍自己的胸脯,做保證。


    我見此,小心翼翼地收好它,轉臉看向房簷。他淡淡地收好無傷丸,心裏卻是萬分震驚,沒想到這裏還有高人。對鹿草說:“我們可以跟你一起用午飯,走吧。”


    鹿草眉開眼笑,拍著手道:“好啊,跟我過來!”說罷,小蹦小跳的朝某處走去,還不時回頭叫我們走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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