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臨近傍晚了,太陽漸漸西垂,陽光不再那麽強烈。


    甚至,在蕭瑟的寒風下,覺得有股逼人的寒意襲來。


    蕭雨隻穿一件薄薄的毛衣,冷得直跺腳。


    “如果冷的話,你先上車去等我,我給你車鑰匙。”林宇燃皺眉道。


    “不用了,我等你。”蕭雨停止了跺腳的動作,表情卻有些悲淒。


    林宇燃突然動了惻隱之心,脫下自己的大衣披在蕭雨身上。


    僅這麽一個細微的動作,卻足以讓蕭雨有種感激涕零的感覺。


    甚至,往後的時光,每當回想起林宇燃的這個動作,蕭雨都覺得仿佛有一股暖流流過自己的心田,感覺是那麽溫暖。


    秋露接到林宇燃的電話時確實感到很意外,他又是打電話到電台,又是打自己手機,這次竟然直接跑到電台來了!難道他還沒有死了那條心嗎?林宇燃,你這麽對我,春妮怎麽辦?


    隻稍稍遲疑了一下,秋露還是決定下樓,總是躲著他也不是辦法。如果上次在學校沒有把話說清楚,這次在電台,倘若他想糾纏不清,便質問他:你這樣做,對得起春妮嗎?


    追隨了她十二年的戀人卻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棄她而去,這樣做算什麽?


    結果,秋露剛走出大廈,就看到林宇燃將自己的大衣脫下來,輕輕披到身旁女子肩上,動作格外輕柔。


    秋露的心中泛起一陣苦澀。


    那個女子身姿綽約,個子高挑。盡管由於她低著頭的緣故,並看不清她的長相,但秋露仍然可以斷定這個女子不是春妮。


    除了春妮還會有誰得到林宇燃的如此照顧呢?難道他對哪個女孩都是這般模樣?難道是自己看走了眼,他並不是那個十二年如一日癡心不改地愛著一個女孩的男生?


    心隱隱作痛。


    她第一次對林宇燃有些失望,也許他並不是她想象中的那個癡情漢,也許他的背後有鮮為人知的情史,誰知道呢?


    秋露一步步走近,林宇燃的麵部表情也越來越清晰。英俊的臉繃得緊緊的,嘴唇微抿,眼睛裏仿佛有兩隻小火球要爆發,微長的短發被風吹起。


    秋露覺得很可笑,發怒的人應該是她!他有什麽理由發怒?


    “怎麽?今天你過來,是想在我麵前炫耀你的新歡?同時在我麵前免費上演甜蜜蜜的戲碼?”秋露冷哼一聲。


    蕭雨聞言,立刻故意挽住林宇燃的手臂,然後裝作不認識秋露一般道:“宇燃,她是誰?”


    “嗬嗬,原來是你!是林宇燃曾經公司的那個上司吧?沒想到你們倆竟然好上了!真是要恭喜你們了。”雖然蕭雨的外貌跟原來比有一些不同,而且又化著很濃的妝,不仔細看,確實看不出是同一個人,但秋露見過她幾次,而每次都對她懷有不好的印象,所以就將她的形象牢牢記在了腦中,此時才能準確無誤地將眼前女子與之前見到的那個成熟嫵媚的女人相重疊。她不知用了什麽方法,使自己看上去比實際年齡小很多,甚至顯得比從前還要年輕迷人。難道就因為她更顯嫵媚,就要拋棄春妮跟她交好嗎?那麽,林宇燃,我確實看錯人了。


    秋露的冷言譏語傳入林宇燃耳裏,讓他覺得分外刺耳。


    林宇燃厭嫌地拿開蕭雨纏著自己胳臂的手,冷喝一句:“你不要這麽無理取鬧。”


    “什麽?男女朋友手挽手不是很正常嗎?這怎麽可以叫無理取鬧。”蕭雨不滿地低聲嗔道。


    “你……”麵對蕭雨的胡攪蠻纏,林宇燃實在是無話可說。


    “林宇燃,你叫我過來如果隻是想在我麵前炫耀你的新感情,那麽,完全沒有必要叫我來看。我對你的任何事情一點都不感興趣!”說著,秋露轉身欲走。


    “秋露,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怎麽可以視我的感情於不顧?”林宇燃疾步上前,抓住了秋露的手臂。


    “嗬嗬,我對你的感情還不夠照顧嗎?至少已經耐著性子看了你和你的新歡上演的一出戲。但是,我要告訴你,我已經看夠了!”秋露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可話語中仍然可以明顯聽出她的氣憤,她接著冷言冷語道,“你這樣對我不太好吧?讓你的新歡看到不會誤會什麽嗎?”


    “秋露,你非要這麽說才覺得痛快嗎?”林宇燃臉上憂鬱的色彩漸濃,“原來,你對我的信任,竟然這麽淺。”後一句已經有了幽幽的歎息。


    “事實勝於雄辯,不是這樣嗎?上次在購物廣場才看到你和春妮相依相偎,宛如一對璧人,現在卻看到你和這個女人在一起上演小兩口打情罵俏的橋段。不得不說,林宇燃,我真的很佩服你!居然可以做到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同時愛上幾個人……”


    “夠了!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林宇燃打斷秋露的話,“我今天隻想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你現在真的可以做到一分一秒都不會想起我?”


    “你覺得可能嗎?林宇燃,我發現你真的很可悲。你覺得一個喜歡你的人會一直一直都不跟你聯絡嗎?你覺得一個喜歡你的人可以做到看到你和別的女人做甜蜜狀卻無動於衷嗎?你覺得一個喜歡你的人在你主動示愛時卻把你冷冷推開嗎?林宇燃,你真的很可笑!居然問一個從來沒有喜歡你的人,會不會每分每秒都想你!我現在很鄭重地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請你放手!我要走了。”秋露背對著林宇燃,語言冷得如同這寒冷的季節。


    林宇燃看不見秋露的表情,手上的力度卻不由得放輕了。這些語言那麽冷那麽冷,比寒風還要刺骨。林宇燃的嘴唇已經凍得有些發紫,他不禁打了個冷戰。


    感覺到抓住自己的那隻手緩緩鬆開,秋露得以輕鬆甩開林宇燃,快步向大廈跑去。是的,毫不誇張地說,她是在跑,甚至可以用“逃”這個詞,她是狼狽不堪地逃離這裏。倘若你是真心誠意過來找我,怎麽會與別的女人一同過來?而且還要做出曖昧的動作向自己示威?


    秋露的心情簡直糟透了,甚至覺得自己下樓就是個錯誤。為什麽每次他叫自己她都會像受到蠱惑一般控製不住意誌力?在他麵前,她簡直失去了自尊。她開始痛恨自己的脆弱以及感情上對林宇燃的一種依賴。她在心底發誓:下一次,林宇燃,你再怎麽叫我見你,我都會忽視,絕不再見你,絕不!


    外麵的風漸漸大起來,林宇燃卻猶如雕塑一般仍然站在廣電大廈門口。他就那麽眼睜睜地看著秋露跑進大廈,卻無法挽留。


    她的心思已經不在他身上,他再怎麽挽留也是徒勞。


    冷風襲來,林宇燃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隨後咳嗽了幾聲。


    “宇燃,外麵冷,容易感冒,我們回家吧。”蕭雨建議道。


    林宇燃也不說話,徑自往停車廣場走去。


    車裏的溫度適宜,可是空氣卻仿佛凝固了一般。


    車裏的兩個人都選擇了沉默。


    不多時,林宇燃冷哼一聲:“剛剛,你真會做戲。”


    蕭雨神色微變,隨後頗為不服地說:“如果是許春妮我也就認了,你畢竟喜歡了她那麽多年,但是為什麽偏偏是許秋露?”


    “你是故意的,對吧?”林宇燃並不回答蕭雨的問題,而是反問她。


    “什麽?”蕭雨假作不知。


    “你是故意安排這場戲,你是導演,而我和秋露無意間都成了你的演員,難道不是這樣嗎?你就是想故意讓我看到她和楊帆在一起跳舞,讓我心神不寧。你早就料到我不會善罷甘休,會去找秋露,所以我讓你先走你也借故不走,非要充當電燈泡。你就是故意要讓秋露看到我和你在一起的樣子,是不是這樣?”林宇燃手握方向盤,眼睛直視前方,心情很糟糕,卻能夠條理清楚地說完這段話。


    “……”被林宇燃猜中自己小伎倆的蕭雨有些尷尬,但轉瞬又能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她用有些哀傷的語調說:“我之所以這麽做,不全是因為你嗎?我隻是,想讓你看清楚,秋露是個怎樣的女孩。她如果真的愛你,就不會和別的男人跳那麽親密的舞蹈。也許,她早已經把你忘了。”


    林宇燃在心裏無言地歎息一聲:是啊,或許她真的已經不再在乎自己了。他剛剛親耳聽見她清清楚楚地說“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那句話如同針尖一樣,迅速刺穿他的心髒,他感覺心碎成了一片一片。原來,自作多情的人竟是自己!


    “宇燃,不要難過,即使全世界所有的人都對你背棄,我依然會在你身邊支持你!”蕭雨邊說邊將頭輕輕靠在林宇燃肩上。


    林宇燃恍若未聞,目光有些呆滯。


    有一股悔意湧上他的心頭,為什麽愛情來臨的時候他沒有抓住?為什麽愛情走遠了,他卻想要千方百計挽留?


    那次被預先設計好的邂逅讓林宇燃患了一場久違的重感冒:發燒,嗓子痛,流鼻涕,打噴嚏……幾乎所有的感冒症狀都在他身上出現了。


    吃了藥,掛了點滴,感冒症狀有所緩解,但仍然感到頭輕腳重。


    “愛情就像流感,來的時候悄無聲息,還會讓人痛苦。愛情與流感又有不同,因為流感遲早是會好的,而一旦陷入愛情之海卻不知何時才能被救贖。”


    秋露曾經在節目裏說過這樣的話吧?真正是一針見血地闡釋了愛情的真諦。


    那個時候,他的感情也不如意,還在為得不到春妮的愛而黯然神傷;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收音機的那個聲音來自秋露,但她講述的故事卻打動了他;那個時候,他還不懂得愛與喜歡的區別,以為默默追隨了十二年想要千方百計地討好一個人便是愛了。


    可是,在他明白了什麽是愛,什麽是喜歡的時候,那個人卻不願意給他愛她的機會。


    一場來勢凶猛去得慢悠悠的重感冒讓林宇燃得出了一個感悟:愛情消逝就好像得了一場大病,冷暖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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