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故事說起來很奇葩。首先我並不是人,我是一個星係。沒錯,星係也是有意識的,二十一世紀初就有一些人類的科學家有這種猜想,真是了不起的小東西。不過這和我們的故事聯係不大。


    剛發現那個藍色小星球上的“人類”是有意識的,並且已經形成文明的時候,我是相當的驚訝的,甚至有點難以置信,就像他們猜想星係會有另外一種形態的意識一樣。不過我很快接受了這一點,開始去觀察他們的世界。他們管我叫“銀河係”,管我的朋友叫做“室女星係”,真好,我們有名字了,之前我們都不知道這種東西。


    人類是一種脆弱的不穩定係統,按他們的時間算,一個人隻能存在幾十個地球年,這隻是一顆恒星的幾千萬倍之一。他們愚昧而自大,不過,他們很擅長編故事,整個星球都盛行一種叫做小說的東西。


    我看了一些小說之後,開始向往小說裏描寫的奇幻而瑰麗的世界,很想自己能夠以一個“人”的身份去體驗一番。有一天我忽然想到,我可以自己建造一個世界,然後自己去經曆一次啊!


    說幹就幹。我在那個名為地球的星球上,挑選了一個人類。他叫語墨,是個專門編造故事的人,隻不過很少有人喜歡。他也為此喪氣過低迷過,不過一直在堅持。他為自己的新的一個故事設計了一個十分有趣的世界,正和我的口味,我打算以他的設計建造一個世界,然後想辦法把自己變成一個人,去生活一段時間。


    此時距離我第一次接觸人類,已經過去了十年的時間。


    我選擇了身上的一個星域,著手改造他。這很輕鬆,改造一些星球,改一改物理定律,就可以了。後來在室女的幫助下,我又找到了把我龐大的意識轉移到人類身上的辦法。一晃眼,這就過去了一億年。


    語墨被我放在星域邊上,我保護他不死亡,不過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呆了這麽久,應該很不好受,我決定帶他也一起去,讓他在自己設計的世界裏好好享受一下。


    我在星域裏挑選了一個人,殺死了他,然後封住自己的記憶,再把自己的記憶轉移進去。為了避免自己像個嬰兒一樣一無所知,我又把語墨的記憶複製了一部分,這樣,我就會以為自己是語墨,並且穿越到了自己設計的世界裏……想想就有趣。


    室女在邊上照看著我,人類的生命,對於我們來說不過短短一瞬,她催我趕快出來,她也要玩。一切準備就緒,我就帶上了語墨,一起向茫茫星域裏的某個位置飛去。


    不知道我短暫的幾十年人類生活,會是怎麽樣的……


    ……


    我該怎麽描述現在的狀態?是夢?是幻覺?是精神錯亂?


    總之,這裏不是地球,絕對不是。地平線之上的天穹不是藍天白雲,而是一塊巨大的由陸地板塊和海洋構成的罩子,罩著整片大地,抬頭向上看,可以看到四顆太陽正一起懸掛在高空。


    這分明就是我給自己的小說構思的世界構架啊,我居然……


    總不應該會穿越,這應該是個夢吧!應該是這樣,我最近在小說構思上傾注了太多精力,一天到晚都在想這個,所以做了一個關於小說的夢,嗯,合情合理啊。


    那就四處轉轉吧,說不定可以給我一點靈感。


    和平常的夢境不一樣,這次的夢不是沒頭沒尾的,它有個開頭,就是我醒了過來,發現這裏不是地球。


    在這個夢裏,我在一片草地上醒來,醒的時候周圍躺著一些人,還有一些馬,後來仔細檢查了以後,發現他們都死了,但是身上卻看不到傷口。這似乎可以作為小說的情節:主角穿越了以後,身邊的人全死了。


    哎呀不管了,等醒了再說吧。不管是真是夢,待在一群死人邊上真的不好受,所以還是先走開吧。還沒走出幾步,就聽見天上傳來一聲獸吼。我扭頭看去,隻見一隻巨大的鳥正從高空俯衝而下,隨後落在了我麵前不遠處。


    我認得它!這是我給小說設計的一種生物,叫做鬼風鳥,它的設計圖我和室友畫了足足兩天。不過眼前的這隻,明顯比我們畫出來的更加精致,威風,身長五六米。說心裏話,這個夢真好,給了我這麽個好機會,觀察鬼風鳥的動態。我抬起腿,就衝它走了過去。


    它的身上穿著一些裝甲,背上還背著兩個人。鬼風鳥落地以後,那兩個人就跳到了地上,其中一個向我走了過來,並喊到:“喂,你還好嗎?”


    我靠,還有人跟我對話,這個夢太讚了……要是不是夢那就更好了。不過,他問我我還好嗎是什麽意思?


    他走到我麵前,上下看了看我,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說,“怎麽了?”


    “沒事麽,”他說,“那,你先跟我們回去吧,這裏不安全。你有沒有見到其他幸存者?”


    “沒有,隻有我一個人。”我說。我並不理會他到底想幹什麽,反正這是個夢,什麽奇怪的東西都有可能發生。既然他要我跟著他走,那就走唄。


    他帶著我,騎上了鬼風鳥。鬼風鳥的背上有護墊和裝甲,我坐上去之後,它就揮動翅膀,在一陣助跑之後飛了起來。在他飛起來的那一刻,我震撼了。


    太真實了。這個夢……我真希望它不是個夢。


    鬼風鳥在百米高的空中飛行著,我偶爾往下一看,都會被嚇得半死,不過還是忍不住四處看著。


    我就不詳細描寫了,總之那感覺就一個字,爽。


    我在高空吹了半小時風以後,鬼風鳥把飛到了一個城市。已經習慣了高空,我大膽地朝下方看去,然後就有點懵逼了。


    城市和我小說裏描寫的一樣,歐洲中世紀和奇幻元素交織的風格,街上有很多人,隻是他們,全都躺在地上。


    全部的人,都靜靜地躺著,整個城市了無生氣。


    迷茫了一會兒以後,我開始思考這個夢境的含義。


    首先,這個夢書關於我的小說的,很多細節都和小說裏的一樣,然後,我醒來的時候,周圍都是死人,接著來了兩個人帶我離開,來到一座城市,單數這個城市裏的人,似乎也都死了。


    這樣的一個夢代表著什麽呢?


    鬼風鳥一直前進著,很快就出了城市。在城外的郊區上,我看見了一些鹿和幾隻獅子,都是躺在地上。看起來,像是在追逐之中,忽然就死亡了一樣。


    我們又飛過了一個城市,這裏的人倒是活著,隻不過,似乎都在有秩序地撤離。


    而那兩個人,一前一後靠著我坐著,把我護在中間,一路上一直都沒有說話。我問過一些問題,但是都是含糊其辭,甚至幹脆不回答,我就懶得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我都感覺到餓了,鬼風鳥終於抵達了第三座城市。


    隔著老遠,我急用看見了高高地漂浮在空中的浮島,周圍散著淡綠色的光芒。近了以後,我才看見,浮島上有一座塔。浮島之後就是一座城市,很多人都在往城裏走,似乎是從別的地方敢來的。


    哦,那,這樣一來,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醒來的地方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周圍一個很大範圍內的生物都死光了,比如第一座城市,而第二座城市處於危險範圍之內,第三座城市則是安全的,所以第二座城市及附近的人都在往這裏趕?


    說得通。


    鬼風鳥飛往一片空地,周圍已經有了很多人,其中甚至有穿著法師袍的人——法師袍就是我設計的。鬼風鳥降落到地上,那兩個人扶我下了鳥,然後就又飛走了。看起來他們是搜救隊之類的人。


    馬上有人過來給我檢查了身體,確認我沒有大礙以後,讓我到一個營帳裏休息。這裏應該是緊急修建的避難營地,看上去就是那樣子。


    營帳裏隻有我一個人。我坐了好久的鳥早已累的不行,就隨便找了張床躺下,休息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夢裏的自己是什麽長相呢?有點像看看。


    我下了床,低頭看了看,我正穿著一身中世紀的農家衣服,樸素但是幹淨整潔,看身高體型,大概十五六歲的樣子,很清瘦,但是沒有毛病。


    我在身上的口袋裏摸了摸,找出一些隨身物品,其中有一張……身份證!


    我靠居然有身份證,不可思議,這個夢碉堡了簡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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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份證不知道是什麽材料做的,拿在手上很舒服,上麵的圖案和文字排版也和地球上的身份證不一樣。


    那上麵有一張照片,一個普普通通的少年,長相麽,還算不錯吧,不是特別帥,但是看著挺順眼。


    名字是伊凡。嗯,我給我的小說主角起的名字不是這個,有點可惜。


    還有的就是畜生日期,公民編號之類的東西,我沒有去細看,就把它放回了口袋裏。


    也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覺得,這似乎不是夢。


    首先,太真實了,雖然世界觀不一樣,但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有邏輯性的,每一個細節都十分完美,從醒來到現在為止發生的事都是一連串的。而平常的夢境,不都是亂七八糟的?


    其次,我還沒醒。人的夢境隻持續五秒左右,不過自己感覺起來像是過了很久,但是也不可能這麽久啊,這就很不對勁。


    還有一點,那就是感官。夢境一般隻有視覺,連聽覺都隻是假象而已,但是從醒來到現在為止,我可以看到,可以聽到,可以聞到鬼風鳥身上的氣味,可以嚐到他們遞給我的水的酸味,甚至可以摸清自己臉上的細微起伏。


    這是一個夢該有的樣子嗎?換句話說,這真的是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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