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鄭世捷接了電話後,神色變得有些異樣。


    秦思盈不禁問他:“怎麽了世捷,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他盡量控製情緒,讓自己麵色如常,“沒什麽。”


    “世捷,如果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你盡管說,做不成戀人也可以做朋友不是嗎?”秦思盈似是隱約猜到了點什麽。


    “不用了,我的事情不需要你過問。”他淡淡地說完這句話,將酒杯放到桌上,去跟林子揚打了聲招呼,然後匆忙離開酒會現場。


    剛才mr.byron打來電話,說江雪陪他在某旅遊景點逛,結果才逛了十幾分鍾,她因為臨時有事先走了。


    原本江雪和司機小李約好他們逛完之後,從西門出去,和他會合。但是江雪突然離開,mr.byron又是第一次來,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景點麵積又不小,他最後是從北門出去的。出去後自然找不到小李,而他又沒有小李的聯係方式,因為一直是江雪負責跟小李聯係。於是人生地不熟的他隻好打電話向鄭世捷求助。


    偏偏不巧,鄭世捷現在所在的酒店離那個景點又遠,就算馬不停蹄地趕過去最起碼需要四十分鍾,所以一出酒會現場,他就給小李打了通電話,讓他快去北門接mr.byron,之後又給mr.byron打了電話,讓他別著急,就在北門待著,小李馬上過去接他。


    車子一路疾馳。鄭世捷緊緊握著方向盤,眉心微蹙,臉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


    也難怪他會如此生氣。


    他請江雪做mr.byron的導遊,結果她倒好,帶他逛到一半,就把他甩在陌生的景點,自己跑了。


    mr.byron剛才在電話裏並沒有細講,聽上去聲音也挺平靜,但是他聽起來卻覺得暗流湧動,似乎是暴風雨發作前的跡象。


    素來處變不驚、鎮定自若的他第一次緊張,第一次心慌。


    他剛剛在背叛過他的前女友麵前,誇下海口說不需要她的幫忙,沒想到他的“救世主”mr.byron卻打來了那通電話。


    如果讓mr.byron的中國行不愉快,如果他因此改變金援zm的想法,那該怎麽辦?


    公司的融資方案不能再拖了,否則連正常運轉都有些困難。


    而一旦搞砸了這次融資,他是不是要等著讓那些雄心勃勃的董事看笑話?他是不是要葬送爺爺辛苦打拚的江山?他是不是不得不低下他高貴的頭顱,放下驕傲的自尊,來求秦思盈資助他?


    一個個問題在他心中升騰,想起來他就愈發生江雪的氣。


    她既然不守信用,率先放了mr.byron的鴿子,那就別怪他無情,他是不會輕易讓她離開zm的。


    他戴上藍牙耳機,撥了她的號碼,孰料電話響了幾聲就被掛斷了。


    她居然掛他電話!豈有片理?


    她知不知道,mr.byron對他,對整個zm有多重要?她又知不知道,他之所以這麽做有一半原因也是因為她?


    如果不是喜歡她,他大可不必千裏迢迢到英國去談融資方案,完全可以走捷徑,可以暫時跟秦思盈結婚,大不了解決了zm的眼前問題以後再離婚嘛!可是因為她的存在,他的心裏愈加容不得秦思盈了。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他發現附近的建築有些熟悉,這不是江雪所住的小區附近嗎?


    他正躊躇著要不要跑到她家去找她問個究竟時,突然看到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那個身形髙挑、穿著駝色大衣的女孩不就是江雪嗎?


    起初的一刹那,他以為是他的錯覺,可是再仔細看了看,確實是她沒錯,還戴著那條米色圍巾,烏黑的長發披在肩頭。


    隻見一輛純白色雪弗蘭停在了她身邊,她不由分說打開車門就鑽了進去。


    每次他讓她坐他的車,她總是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態度,這次究竟是誰的車,讓她如此迫不及待想要坐上去呢?


    他仿佛鬼使神差一般,忍不住跟了上去。


    為了盡快看清楚白色雪弗蘭的司機,他加快速度,超過了那輛車,瞥了一眼駕駛座上的人,那人是許承安!


    他心裏的怒火燃燒得益發旺盛了——原來,她之所以甩開他的重要客戶mr.byron,隻是為了迫不及待跟青梅竹馬約會!


    他倒要看看,他們會去哪個浪漫地點約會,他絕對不會讓他們如願以償的。如果不給他們攪局,他就不姓鄭!


    正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他的第一反應是——她終於給他回電話了!


    所以,當他看到手機屏幕上跳動的不是她的名字時,他的內心閃過淡淡的失落。


    電話是司機小李打來的。他把車速放緩,按下接聽鍵。


    “鄭總,您放心,我已經接到mr.byron了。”小李在電話那端說。


    “那就好。”他稍稍鬆了一口氣,“把電話給mr.byron,我想跟他說兩句。”


    “好的,鄭總,您稍等。”小李說完把電話拿給mr.byron。


    鄭世捷在電話裏跟mr.byron道歉,說都怪他疏忽大意,沒有讓他玩得盡興,同時還替江雪向他說了對不起。結果mr.byron卻笑著說沒關係,還替江雪說情,說她一定是有什麽急事才會臨時離開的,讓他不要責怪她,並且讓他去看看她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他關心關心她。


    鄭世捷聽到mr.byron如此寬宏大量,善解人意,不免有些感動,說了幾句類似“能和您這樣德才兼備的人合作實在是在下的榮幸”之類的客套話,就掛斷了電話。


    當他再次尋找那輛白色雪弗蘭的影子時,卻再也找不到了。方才接了那通電話,讓他不小心跟丟了。


    不過這通電話也讓他安心下來,畢竟mr.byron並沒有因此生氣,也沒有因此取消他們的合作。


    難道他錯怪她了?可是她會有什麽急事呢?什麽事情會比她的自由更重要呢?


    她不是幾次三番想要離開他,離開zm嗎?這次可是她離開的好機會,她怎麽就這麽放棄了呢?


    不行!一定得追上那輛車,找到她當麵問個究竟。這樣想著的時候,他再次加快速度。


    他幾乎每看到一輛白色雪弗蘭,都會湊近看下車內的人,每次都是失望地搖頭。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江雪乘坐的那輛車最終還是讓他追上了!


    可是,那輛車居然停在了醫院門口?!


    如果她要和許承安約會,是絕對不會到這裏的吧?


    那他剛才是多心了,真的錯怪她了?


    對江雪來說,現在她所擔心的不再是她會不會離開zm,也不再是她和鄭世捷的感情問題,而是母親的病情。


    她原本心情愉悅地陪著mr.byron逛旅遊景點,突然接到弟弟江林的電話,說母親心髒病突發,昏倒在地,讓她趕緊回家。


    她一邊讓江林撥120,一邊對mr.byron打了聲招呼說家中發生了點急事,不得不趕回去。


    回去的路上,她又給許承安打了個電話,把母親生病昏倒的事情簡單地描述了下。


    許承安讓她別著急,他馬上開車回去,接他們去醫院。


    等到江雪趕回家的時候,120已經派救護車過來把母親接到離家較近的一家醫院了。


    她本打算到路邊打車,剛好許承安的車到了,她便坐上車,跟他一起去了那家醫院。


    到了醫院,車剛停穩,她就匆忙下車,一路小跑著奔向急診部。許承安也連忙跟了過去。


    “姐,你終於來了!剛才可嚇死我了!”江林一看到她就衝了過來。


    “媽在哪裏?現在情況怎樣?”她焦急地問道。


    “媽還處在昏迷中,醫生正在檢査,不讓人進去。”雖然江林平日裏嘻嘻哈哈沒個正經,但是此時表情十分擔憂。


    “小雪,小林,你們都先別著急,阿姨一定會吉人天相的。”許承安安慰道,“我們坐在這邊等等吧。”


    等待的時間總是那麽漫長而煎熬。


    醫院的走廊裏彌漫著消毒水的味道,江雪厭倦這樣的氣味,因為不但刺鼻,還籠罩著一種令人恐懼的氣息。


    父親過世的場景再次湧現出來,她的心開始隱隱作痛。


    不管母親因為他過世時和別的女人在一起有多痛恨他,但他始終是她的父親。父親曾經是那麽疼愛她,把她捧在手掌心當公主般寵愛,讓她一度以為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


    可是,老天終究還是奪去了疼愛她的父親,她就是在這家醫院看到父親最後一麵的。那時候父親已經奄奄一息了,身上傷痕累累,慘不忍睹。她痛哭著讓父親不要走,父親隻說了句“小雪……爸爸愛你”就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這家醫院帶給她的是傷痛的回憶,所以再次來到這裏,她忍不住揪心,忍不住難過,暗自為媽媽祈禱,希望媽媽可以平安地度過這個難關。


    許承安坐在她的旁邊,能夠感覺到她的肩頭微微顫抖。


    他伸出手臂,輕輕攬住她的肩膀,柔聲寬慰她,“別擔心,有我在。”


    他的聲音仿佛有股魔力般,她覺得心安了不少。


    她頭一歪,順勢靠在他的肩上,輕聲說:“承安哥,謝謝你。”


    很奇怪,每次一遇到意外狀況,她總是會第一個想到他,總會第一個通知他。


    急救室的門被推開了,一個戴著眼鏡和口罩的醫生走了出來。江雪和江林都忙不迭走過去問:“醫生,請問我媽媽的病情怎麽樣?”


    “病人目前還處於昏迷中,不過病情暫時還算比較穩定,除了需要進一步觀察外,病人最好進行心髒搭橋手術,這樣將來病情再度發作的係數就會降低。隻是……”醫生說到這裏,稍稍停頓了下。


    “隻是什麽?”江雪迫不及待地問。


    “隻是你們可能要轉到其他醫院去做手術了,因為我們醫院心髒科權威專家張主任的號,今年已經被預約滿了,現在約的話,就要排到明年了。”


    “什麽?”江雪頓時愣住了,用懇求的語氣對他說,“醫生,你看能不能想辦法通融一下,我媽的病不能等啊。”


    醫生愛莫能助地搖搖頭,“張主任的號向來很難約,約到的人都是提前排隊預約的,我也沒辦法幫你們。這種手術精密性強,我建議你們轉院治療。”


    江雪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小雪,別擔心,我們一定可以想到別的辦法的。”許承安寬慰道。


    看著醫生離去的背影,江雪突然想起什麽,追上去問道:“醫生,我想請問一下,一般做這種手術大概需要多少錢?”


    “大概需要二十萬元。”醫生輕描淡寫地回答。


    “哦,這樣啊,謝謝醫生。”江雪一邊道謝,一邊在心裏不斷念叨:二十萬,二十萬,二十萬,她要從哪裏去弄這二十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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