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陵川朝無淵那邊看了眼,在薑雀肩上輕拍一下,禦劍離峰。


    薑雀隨他的視線看去,看見安靜站在眾人之外的無淵。


    身側,拂生正跟照秋棠說今晚要好好幫她挑一身衣裙,幾位女妖修和魔修也圍了過來,七嘴八舌地討論開明日該給她化什麽樣式的妝容。


    薑雀還在看無淵。


    他神色清冷,黑金袍襯得周身氣勢更加錚然凜冽。


    明明周遭一片歡騰,但這些熱鬧都好似與他無關,他依然淡淡的,遠遠站在不會影響到任何人的地方。


    “薑小雀!”照秋棠突然喊了她一聲,薑雀偏頭朝她看去,一隻須彌袋撞進懷裏,“你見多識廣,能不能幫我看看裏麵有沒有明日能拿得出手的禮物。”


    “好。”薑雀點頭應下,回眸去看無淵。


    他對迎上薑雀的眸光,朝她點了下頭,輕描淡寫:“我回房間等你。”


    話落便轉身朝小院走去。


    斑駁樹影落在他肩上眸間,無淵步履不停,距身後的熱鬧聲越來越遠。


    他很快走到薑雀的小院前,推開門,腳步剛抬,一道人影擦著他的肩閃進小院。


    無淵微怔,頓在門邊望向院中人。


    身後不知是誰說了句笑話,惹得眾人笑成一片。


    薑雀就在這陣笑聲中開了口,看著他說:“不進來嗎?”


    無淵按在門上的手垂落下來,問她:“不是要幫照秋棠選禮物?”


    “要選,但跟和你在一起不衝突。”薑雀朝他晃了下手中須彌袋。


    無淵依然站在門邊,半步未動,似乎在等薑雀反悔。


    薑雀等了他一會,見無淵還是不進來,於是抬腳朝他走去。


    無淵卻以為她是要走,往旁邊避了避讓開路。


    正讓呢,被薑雀握著手腕一把帶進院門:“你躲什麽?”


    無淵:“......”


    怎麽跟他想的不一樣。


    薑雀關上院門,帶著他往屋中走去,行至中途才放開他的手:“你好像有點意外。”


    無淵麵色如常,隻眼神暖下來幾分,帶著些許自嘲:“因為以前總是被推開。”


    他已經習慣站在眾人之外等她。


    薑雀身邊總是有太多人,人人愛她,也需要她,依賴她。


    她的時間和愛分給許多人,落到他身上不過零星幾點。


    不過,無淵偏過頭,垂眸朝薑雀看去一眼,她分給他的時間比以前多很多。


    兩人走到屋前,薑雀踏上樹屋前的石階,無淵慢了一步,喊住她。


    “你真的要來陪我?”他麵無表情地問出這句話,很容易讓人誤會。


    但薑雀吃一塹長一智,多問了句:“你不想我陪你?”


    兩人麵對麵站著,薑雀站在石階上和無淵差不多高,清楚看到他眼睫顫了下。


    隨後聽到他說:“沒有不想。”


    薑雀眨了下眼,目光掠到他泛起薄紅的耳垂,默默記下。


    ‘不好意思的時候耳朵會紅,睫毛會顫。’


    “那為什麽這麽問?”薑雀收回視線,繼續問人。


    無淵嗓音很冷,但話不冷:“隻是不想你錯過朋友人生重要的時刻。”


    他朝門外看了眼,薑雀本也該在那熱鬧中,而不是在這裏陪他一個寡言無趣的人。


    薑雀聽他說完,摸著下巴仔細想了想;“你說得很有道理哎。”


    “人生大事不過那麽幾件,我今天錯過照秋棠這一次,往後可再沒有了。”


    “確實不該。”


    她說著就走下台階。


    從無淵身邊走過的瞬間被人用力握住手腕。


    薑雀停下腳步,看了眼他緊攥在自己腕間的手,仰頭對上他的眸光:“不讓走啊?”


    無淵:“......”


    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是什麽滋味他今日算是懂了。


    理解歸理解,但好不容易等回來的人又要走,還是沒那麽舍得。


    他淡聲道:“我明日一早就會走。”


    薑雀點頭:“我知道,你答應了他們三日遊,明日第二天。”


    無淵手沒鬆:“你跟她們多久能結束?”


    這個薑雀也不確定:“這個說不準的,有可能很快,也可能要整整一夜。”


    無淵看她半晌,眸中情緒漸深,攥著她的手也越收越緊。


    薑雀微微動了下手腕,無淵立刻鬆開手,偏眸垂眼:“你走吧。”


    有一刹那,他想起昨晚,他把她按在懷裏吻的時候,明白兩件事。


    薑雀並不是任何時候力氣都很大,被親的時候她推不開他。


    還有,她對他毫無防備。


    如果他不放手,有很多辦法可以留下她,讓她逃不開也躲不掉,能跟他在這小院中一直待到天明。


    不過這念頭隻起了一瞬間,舍不得是一方麵。


    再者,昨晚畢竟特殊情況,他得出來的結論未必是對的。


    薑雀還是有可能一拳捶死他。


    他鬆開人,自顧邁上台階,隨即又想起什麽,回頭攔人:“先等——”


    薑雀根本沒走,站在原地看他。


    無淵一回頭,兩人的目光就撞在一處。


    他尚未來得及詢問,薑雀已經轟出一團靈氣撞開院門。


    圍在峰前的眾人被這動靜吸引,紛紛抬頭看來,薑雀站在院中朝她們揮了下手:“進來商量。”


    沒人跟她客套,笑著湧進院中,繼續方才的爭論。


    一位妖修和魔修因為照秋棠的妝容問題產生爭執。


    “她說她喜歡兔子,兔子就是三瓣嘴,唇脂就該按我說的化!”


    “她隻是喜歡兔子又不是真兔子,照你說的那樣化不得醜死?!”


    “那按你說的化就漂亮了,誰家好人化妝要先把臉塗成青色啊?”


    “我們魔成親就是這樣化你有什麽指教?”


    “醜醜醜醜醜!”小妖怪是真敢指教。


    兩人吵著吵著就打起來了,沒人來勸架,都在幫照秋棠選衣服,衣服都是拂生拿出來的,件件脫俗。


    “這件好,很襯這丫頭。”


    “是襯她不錯,但跟身上這件未免有點太像了,何不穿點不一樣的。”


    “這件藕粉的怎麽樣,款式雅致又不落俗套。”


    “不太合適吧......”


    安靜的小院盈滿歡聲,無淵有些怔愣,薑雀走到他身邊,仰頭看他:“你不讓我走又不想讓我錯過,我隻好把熱鬧帶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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