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曜的話,讓宋霽初迅速串起了前後的事情。是小女使故意弄髒了自己的衣服,換完衣服回去的時候,又故意帶錯路,往男賓的方向去,再將事情添油加醋的告訴母親,母親可不是要當場遣送自己回家。博遠侯大壽,父親母親少不了要喝酒,隻需在兩人耳朵邊再絮叨幾句,完全不用出手,借父親母親的手就能對付自己。女使是博遠侯府的,父親母親自然不可能到博遠侯府區要人對質。即便如今在高姑姑手下好好學了這麽久的規矩,也不見父親母親對自己有什麽好臉色,再加上之前鳳釵的事情,父親母親本就不信自己,這件事很快也就能蓋棺定論了。好一招借刀殺人,那背後的人,應該就是大姐姐吧。不然怎麽會那麽巧,正好四妹妹看到博遠侯府的小女使跟大姐姐說話。


    “父親也是為民做主的大老爺,凡事都講究個證據。”宋霽初一雙手藏在袖子裏,都攥成了小拳頭,指甲狠狠地嵌在肉裏。


    “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麽好說的!”宋曜還是吼出來的。


    “弄髒的衣裳,還晾在院子裏……”


    “夠了!”宋曜打斷了宋霽初的話,宋霽初本來還在猶豫,要不要把薔薇說出來,現在看來,也沒有說的必要了。


    “說到底,是父親母親偏聽偏信,不信我這個親生女兒,不信我說的話,旁人的話卻都肯聽,我自然也無話可說。”宋霽初選擇了閉嘴,卻依舊跪的筆直。


    “你!!!”宋曜和範夫人都被氣的不輕。


    又是一記耳光,宋霽初隻覺得腦袋發蒙,嘴裏有什麽東西想流出來,膩得直拉嗓子。


    “當初真不該把你送到廣陵……”


    “母親此話差異,”宋霽初快速將口中的血吐了出來,打斷了範夫人的話,“廣陵雖然是個小地方,祖母、伯父伯母也有細細教養我,母親若認為是我做錯了,我無話可說,不好再饒上祖母和伯父伯母。”


    “我說一句,你能有十句等著,你就是這麽對待長輩的?”


    “祖母、伯父伯母也是父親母親的長輩。”旁的也就算了,涉及到廣陵,宋霽初絕對不會鬆口。


    “你就給我好好地跪著,跪到你認錯為止。”範夫人甩下這麽一句話,扶著宋曜走了。


    宋曜和範夫人離開了小院兒,便傳來了落鎖的聲音,這是要把我關在這院兒裏,宋霽初不由得冷笑,這就是自己的親生爹娘,就算自己說破大天,她們也不會相信自己。


    杜嬤嬤和幾個小女使一直在遠遠的看著,在宋曜和範夫人麵前,她們也不敢造次。


    薔薇和木蘭站在門裏麵往外瞧,門口有婆子守著,也不太能看清外麵的情況,相應的,外麵也不太能看清裏麵的情況。


    錦葵和芸香上前,扶宋霽初起身,宋霽初卻把人都推開了。


    杜嬤嬤很清楚,宋霽初脾氣很倔,如今又憋著一口氣,即便是把自己整生病了,也不會輕易起身,雖然杜嬤嬤很不讚同宋霽初這種近乎自虐的倔脾氣。


    隻是,這件事,還沒完。


    杜嬤嬤的嘴真的是開過光一眼,宋霽初因為壽宴進行到一半就被送了回來,午飯其實沒好好吃,現在一直跪著,連晚飯也沒有吃,夜間穿堂風刮得還挺冷,宋霽初又累又餓又冷,又憋著氣,再倔強的性子,也不是鐵打的身子。


    “好姑娘,別倔了,快起來吧。”杜嬤嬤實在不忍心看宋霽初一直這麽跪著,扯著宋霽初起身。


    宋霽初現在渾身都沒有力氣,腦子也已經有些糊塗了,嘴裏依舊是膩乎乎的味道,越來越難受,也越來越惡心。


    “杜嬤嬤,收拾東西,回廣陵。”


    等宋霽初再睜眼的時候,已經躺在了自己的床上,人是醒了,腦子還是糊塗的。


    “姑娘醒了。”是薔薇的聲音。


    “水。”宋霽初隻感覺渾身酸痛,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薔薇扶宋霽初起身,木蘭端了水過來,小心的喂宋霽初喝下。


    宋霽初又瞧見了一個不認識的女子在自己屋裏,上來便拉著自己的手,好像是在搭脈,還有女大夫嗎?宋霽初不知道,腦子現在就是一盆漿糊,根本轉不過來。


    女大夫又摸了摸宋霽初的額頭,之後搖了搖頭。


    “燒還沒退,先拿冰帕子繼續敷著,等下把藥喝了,看看明天能不能退燒。”


    錦葵遞來了冰帕子,敷在宋霽初的額頭上,木蘭也用冰帕子擦拭宋霽初的雙手,卻在手心裏發現了指甲印。木蘭當做沒看到,隻是小心的給宋霽初擦拭著。


    女大夫開了方子,便跟杜嬤嬤交代著,杜嬤嬤聽得認真,生怕遺漏了什麽,讓自家姑娘又吃苦頭。


    宋霽初要回廣陵的話,隻有杜嬤嬤聽到了,但杜嬤嬤也不敢提,雖然杜嬤嬤打從心底希望自家姑娘真的能回廣陵。廣陵是個小地方,廣陵宋家也不過是一介商賈,但最起碼,自家姑娘,不用受這種醃臢氣。


    宋霽初跪著跪著就暈倒了,然後就是持續高熱,怎麽就降不下來。可惜宋霽初都這樣了,範夫人過來看了看就走了,其他人更是連看都沒來看看,杜嬤嬤想想就來氣。從前在廣陵宋家的時候,別說姑娘發熱,就是姑娘不小心劃破了手,整個宋家都是人仰馬翻的。自家姑娘,自打出娘胎以來,就沒受過這麽大的委屈。杜嬤嬤不敢跟宋霽初說,怕宋霽初聽了,就更傷心了。


    其實宋曜那日動手打了宋霽初,有一部分原因也是酒後糊塗,宋曜酒醒了之後,就後悔了,可打都打了,總不能讓他這個當爹的,給閨女賠不是吧。更何況,宋曜打心底裏認為,是宋霽初拋頭露麵,丟了宋家的人,雖然動手是不對滴,但也能讓宋霽初長長記性,隻是沒想到宋霽初當夜就發起了高熱。


    宋曜不知道的是,宋霽初看似樂觀堅強,其實是最怕疼的,當初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在廣陵的時候,才死活不學刺繡。上了京之後,也是沒辦法了,畢竟有高姑姑這個母老虎盯著,宋霽初為了免受其他皮肉之苦,隻能硬著頭皮上。雖然說文人的拳頭,沒多少力氣,可那也是針對成年男子來說的,就宋霽初這小身板子,怎麽可能敵得過宋曜的兩巴掌。


    宋霽初醒了,腦子也清楚了些,四下看了看,一切如舊,好像回廣陵啊,那個不大的小城,有疼愛自己的祖母、伯父伯母,有一直護著自己的哥哥弟弟,有和自己親如姐妹的好友,還有熱情的街坊鄰裏。


    隻是不知道,這輩子,還有沒有機會,再回到廣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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