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若琳和妹妹輪流守在媽媽身邊,悉心地照料媽媽。


    這期間韓皓軒給過若琳幾通電話,她都沒接,她要讓自己做得決絕一些。她知道,不給他一絲機會,就是給自己一份安寧,給馨語一份安心。


    穆景言也跟若琳聯係過,不僅將七萬元打入若琳的賬戶,還來醫院看望她媽媽。


    穆景言出現在病房門口的時候,若琳感到有些意外。他在電話中問她媽媽所在的醫院時,她以為是客套話,沒想到他真的來了。


    他一隻手捧著一束康乃馨,一隻手提著果籃,走向周俐的病床。


    “伯母,您好。”穆景言走近,一邊跟周俐打招呼,一邊將禮物遞給若琳。


    “謝謝。”若琳接過穆景言手中的花和果籃。


    “這位是?”周俐疑惑道。


    “哦,他是我的高中同學穆景言。”若琳連忙解釋,生怕媽媽誤解。


    “叫我小穆就可以了。”穆景言笑道。


    “快坐啊,小穆。”周俐指著床邊的一張椅子對穆景言說。


    “謝謝伯母。”穆景言依言坐下。


    “這孩子這麽客氣做什麽?”周俐笑道。


    之後,穆景言和周俐閑聊了幾句,無非就是家住哪裏、現在在哪裏工作之類的家常話,但他們卻聊得很盡興。周俐的臉色看上去很不錯,仿佛多了一種異樣的神采。


    過了一會兒,若琳怕媽媽說太多話累著了,就讓她躺下休息,穆景言也借機告辭。


    服侍媽媽躺下後,若琳送穆景言出門。


    “這次,真的多虧了你幫忙,也謝謝你來看我媽媽。”發自肺腑的感激。


    “老同學嘛,這點小忙不足掛齒。不用放在心上。”


    “還是……非常感謝你。”


    “嗬嗬,除了謝謝,你能不能說點別的?”


    “呃……”若琳這才發現麵對他,無言的那個人成了她。她都不知道現在除了跟他說謝謝之外,還能說些什麽。


    “對了,明天是一中的六十周年校慶日,你去不去?”穆景言看似不經意地問道,卻能聽出隱隱的期待。一中是他們的母校,也是他和她一起度過三年時光的校園。


    “哦,明天很多老同學都會過去。大家好久都沒見麵了,也可以在一起敘敘舊。”穆景言見若琳遲疑的臉色,補充說道。


    “如果明天沒有什麽意外的話,我會過去。”若琳想想也是,自從高中畢業後,大家見麵的機會太少了,也怪想念一些老同學的。加上又是難得一遇的六十周年校慶,去母校參觀一下,也未嚐不可。


    “那說好了,到時候不見不散。如果你沒有臨時改變主意,明天上午十點,我在學校門口等你。”穆景言說。


    若琳微笑著點頭。


    第二天,若琳把媽媽那裏安排妥當後,直接乘坐公交車去一中。


    下了公交車,若琳遠遠地便看到穆景言正站在一中的門口。


    早晨的陽光沐浴在他身上,他的黑發仿佛被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色。


    仿佛時光並不曾遠去,仿佛他還是她昔日最喜歡的那個少年。


    若琳慢慢地走向他,感覺好像在走回自己的少女時代,走向一個夢境。


    “你來了。”穆景言的話打碎了若琳的夢。


    “嗯。你來得好早啊。”


    “我也剛到不久。咱們進去吧。”


    兩人並肩走進熟悉的高中校園。


    “沈若琳!”一個響亮而清脆的聲音驟然響起,緊接著,若琳的肩上就挨了一掌。


    不用看本尊,若琳用腳趾頭也能猜得到,伸出魔爪的那個人是誰。除了高中時最要好的同學田靜,還能有誰?


    “田靜,你還是老樣子,打招呼都這麽特別。”若琳轉過頭。


    果然是田靜,她和高中時的樣子變化不大,依舊是一頭短發,笑起來嘴角的梨渦若隱若現,顯得十分甜美。不過她可是典型的“名不副實”,她一點都不安靜。


    “喲,這不是咱班的穆大帥哥嗎?什麽風把你也吹來啦?”看到若琳身邊的穆景言時,田靜有些詫異。她印象中的穆景言有些冷酷,不怎麽合群,基本不會參加同學聚會這樣的活動。


    “剛好回來辦事,又趕上學校六十周年校慶……”


    “別解釋了,我已經知道理由了。”不等穆景言說完,田靜就搶先說道,“現在若琳在d市工作,聽說你也申請調到d市,原因不是一目了然嗎?”說完,田靜還朝若琳綻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言外之意是“你們啥時候開始的啊,速度蠻快的嘛”。


    若琳知道田靜肯定是誤解了,穆景言在身邊又不好跟田靜說什麽,隻好笑著裝悶葫蘆。


    “不打擾二位重溫校園時光了。若琳,回頭,咱倆再聚。”田靜自然不想充當電燈泡的角色,很快跟若琳告別。


    “田靜……”若琳還是覺得有些尷尬。


    “什麽?”田靜已經走出幾步遠了,又回過頭來,望著若琳。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若琳走過去,悄聲對她說。


    “甭解釋了。你倆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兩人還都喜歡找借口。喜歡就喜歡唄,還拐彎抹角說那麽多廢話。都說肥水不流外人田,我們班上的極品帥哥最終還是草落你家啊。說真的,挺為你感到開心的。”


    “你真的誤會了,我跟他之間真的什麽都沒有。”若琳極力為自己辯白。


    “我可不管蒸的還是煮的,你最後把他拿下才稱得上是我田靜的好姐妹。好了,不耽誤你的時間了。勇敢去追求真愛吧!”田靜將嘴巴附在若琳耳邊說道。


    望著田靜漸漸遠去的背影,若琳不由得想起了過往的一些時光。


    若琳還記得以前田靜總愛取笑她,說她喜歡別人還不敢承認。她那時確實是那樣,她以為沒有人會知道她縝密的心思,但她一些細小的表情和情緒還是被眼尖的田靜發現了,她卻矢口否認。隻有這樣,她才覺得這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藏在心底,是苦是甜,都由她一個人來品嚐。


    那時,她總會起得很早,來到學校的長廊裏念書。長廊前麵有一條小河,河邊摘種了許多垂柳,尤其是春天的時候,風輕輕一吹,岸邊的垂柳微微浮動的景觀煞是好看。不過,在若琳看來,最美的風景還是坐在長廊一角認真晨讀的穆景言。


    她每次念書都會裝作很認真的樣子,但她的思緒卻不知不覺地飛向穆景言,然後就不自覺地抬頭偷偷瞄一眼遠處的穆景言。她不敢坐得離他太近,怕他會發覺。幸好認真的穆景言隻顧著一心一意地念書,並沒有發覺有個女孩曾天天為了他,不管是炎熱的夏天還是寒冷的冬天,總會固定地坐在一個不顯眼的地方默默地注視他。看到他打噴嚏會擔心他是不是感冒了,看到他凍紅的手則擔心會不會生凍瘡……


    他們是同一個班的,若琳坐在教室前麵,而那時的穆景言個子已比一般的男生高了,就被安排坐在後麵。


    下課的空當,若琳會掉頭跟後座的人說話,順便用眼睛的餘光瞥向坐在後麵的穆景言。穆景言不像別的男孩子一樣喜歡出去玩,他大多數的時候都悶不做聲地在自己的座位上做習題。時而眉頭微皺,時而眉頭舒展,大概在解一道難題,然後被他攻克了。若琳就這樣癡癡地看著他俊朗的臉龐上浮現各種細微的表情,她仿佛沉浸在他的世界裏,有時竟忍不住想上前跟他說話,但她知道那是萬萬不行的。


    因為穆景言在他們班成績拔尖,是老師眼中的優等生,而若琳成績平平,因為家境的關係,她甚至有些自卑。她還記得那時就有很多女生喜歡他,給他寫情書。她也曾嫉妒過,但她卻一直沒有勇氣提筆。她知道,她的世界太貧瘠,她沒有足夠的資本追求這份感情。她隻能這般默默地注視他。


    有時,她覺得天天看到他,也是一種幸福。


    她也曾想過不再這樣仰視他,要跟他站在同一道起跑線上,但是,經過她的努力,一切無果,她便放棄了心中僅存的一點希冀。


    注定,他是個相貌英俊的優等生;而她,隻是個經常沉默又有些自卑的普通女生。


    她覺得,他的世界離他那麽遠,仿佛隔著天堂的距離,她始終無法觸及,即使踮起腳,觸摸到的也隻是飄著的浮雲。她這段暗戀的結局終究是一場虛無。


    但,縱使這樣,她心中暗生的情愫依舊沒有絲毫的減弱,她仍然留意他,甚至,天天為他寫日記。


    那厚厚的一本日記裏全都記滿了他,他說話時細微的神態,他不經意的動作,他的聲音,他的笑容……若琳都不曾放過。日記的字裏行間都滲透著她對他溫暖的情愫。很多想跟他說卻沒說的話她都寫了下來,隔日看時仍會覺得很甜蜜。


    雖然那時她還不知道什麽才是愛,但她卻體味著思念一個人的甜,即使有些澀,她仍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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