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開地上散落的腐葉,因為左手不能用力,陳仁隻得手腳並用,才能刨開身下的濕泥。


    足足往下刨了一尺多深,他才看見自己埋進去的那五張活屍皮。


    把爆頭男子包紮整齊的三張活屍皮一起埋了進去,陳仁才開始小心的回填,填平以後還細心的撒上了幾層腐葉。


    做完一切後,陳仁不得不靠在牆上休息,劇烈的活動導致他傷口的鮮血又開始細密的沁了出來。


    沒條件也沒時間去做更好的處理,這個男人的血腥味正在往外蔓延。


    他隻能粗暴的在傷口外麵又緊纏上一層棉布,然後又敷了一層糞尿混合物,才抬腿往山溝外走去。


    等到他回來的時候,手裏還倒拖著一根兩米多長的鐵樹。


    幾刀剃幹淨樹幹上的枝丫,陳仁一把就扯開了男人的褲子。


    柴刀沒有什麽阻礙的幾個進出,男人的屁股就被掏出了一個大洞,緊接著他又將剃好的鐵木塞了進去。


    一炷香後,這名頭插鋼刀的男子就被兩米多長的鐵木穿了個通透,還被立在了微風徐徐的山溝外麵。


    這是最原始的宣誓領土的方法,哪怕最野蠻的北方蠻族,都很少使用這種方法了。


    但是,這具強壯的屍體,也彰顯了此間主人的實力。


    陳仁並不擔心這樣會吸引過來活屍,因為活屍沒有嗅覺,耳朵倒是不錯。


    一些穩重的下人看見這個被立起來的標誌,會立刻選擇繞道。


    膽子大些的,也不會在長城還有兩天就開門的時候,過來找這樣的血腥人物,搏一個不確定的未來。


    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結盟往往會是一些弱小個體不錯的選擇。


    人一多,基於需求的意見就會多起來,陳仁不認為有哪個小團體能湊夠所有成員都需要的活屍皮。


    他們隻要肯冒險,自己的機會就來了。


    陳仁提著刀從山溝裏鑽了出來,挑了一個可以看見山溝的茂密樹梢,就迅速的爬了上去。


    他剛在樹幹上坐下,還來不及喘息,便又從懷裏摸出一塊帶著泥漿的破布,將額頭上剛滲出來的汗水擦幹。


    體液也可能會隨著這要命的微風,暴露自己的蹤跡,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可能導致自己的計劃失敗,陳仁隻能盡力做到最好。


    接下來,會很危險,不過,隻要收益足夠誘人,就去他媽的風險吧。


    時間在緩緩流逝,清晨的第一抹陽光剛剛升起,就被樹枝狠狠的砍上了幾刀。


    沼澤的濕氣懷抱著散落在地的陽光屍體,升起了騰騰的白煙。


    這讓陳仁靠在樹幹上的身影,顯得不那麽真切。


    他靜靜的掃視著周圍,沒有一絲情緒波動,就好似自己隻是一條遊魚,而不是布置這個殺局的漁翁。


    幾個匍匐前進的身影出現在草地裏時,陳仁開始放緩了氣息,盡量讓自己的精神高度集中。


    這幾個下民很小心,很謹慎。


    有一個下民輕手輕腳的爬到山溝正前方,然後從背上取下了一個包裹,在他背後遠處的陳仁看不清他在鼓搗什麽。


    一個黑黢黢的布包被那個下民丟進了山溝裏。


    “砰”


    一股青煙從山溝裏冒起,張牙舞爪的飛向遠方。


    看著這股猛烈的毒煙,陳仁眯了眯眼,果然都不是些省油的燈。


    從陳仁的角度看去,已經有三夥獵手在附近埋伏,而且,其中有一夥還不是人。


    “壯哥,裏麵除了幾坨肥肉,什麽都沒有!”


    那個甩毒煙包的下民,應該是提前吃了解藥,一陣飛跑從山溝裏奔了出來,臉上的黑布還在滴著綠水。


    一個似是為首的大漢抬手一揮:“不可能,刨!”


    許多時候,人的耐心是遠遠比不過一些真正獵人的。


    至少在陳仁的視野裏,那夥非人的獵手還沒有動靜,另外兩夥下民眼見別人快要拔得頭籌,已經按捺不住,開始行動了。


    幾隻冷箭爭先恐後的鑽進了山溝裏,在陽光的反射下,箭頭上泛著微微的綠光。


    出長城殺的是活屍,但是還給箭頭上了猛毒,目的是為了什麽,不言而喻。


    陳仁很慶幸自己沒有把這些下民當蠢貨,出長城獵屍能活到現在的人,實力高低先不說,一個個肯定是心都髒了。


    下民因為實力低微,要想活下去,基本都是三分的陰險,七分的小心。


    要是都像自己這麽純真,這個世界該多麽美好。


    “趴下!趴下!”山溝裏傳來一道充滿回音的怒吼。


    石壯一把將年幼的弟弟護在身下,哪怕身邊有兩個中箭的兄弟已經口吐白沫,他毅然不懼。


    頭上的冷箭還在呼嘯,但是石壯不後悔來這個山溝冒險,隻要湊夠給弟弟買入門修行材料的銀子,再大的風險也值得冒。


    唯一讓他擔心的是,弟弟還在身旁。


    他還記得八天前自己出城時,把家裏僅剩的一把刀都留給了弟弟在家防身。


    可就在自己剛出長城不遠,弟弟就抱著那把快有他高的斬馬刀跑了出來。


    “哥哥,刀。”


    這傻孩子居然不知道長城放人期間是準出不準進的。


    接過弟弟手裏的斬馬刀,石壯發誓,自己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護著弟弟回去。


    在出城的頭天晚上,他帶著這群跟隨自己的兄弟,喝光了家裏僅剩的清酒。


    “老子的弟弟那是人中龍鳳,隻要給他湊夠了買入門修行材料的銀錢,不消兩月就能成上人!”


    “壯哥,你把你這趟的屍皮都給了阿遠,那你咋整。”


    “老子這輩子也就這樣了,隻要阿遠以後還記得來劍城給我送酒就成。”


    命運有時候還是會稍微照拂一下可憐人的,山溝外沉寂了片刻後,響起了激烈的打鬥聲。


    石壯抬起頭悄悄看了一眼,哪怕嘴角已經流出一絲黑血,他也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趁著外麵的人正在火拚,替弟弟搏一個漁翁之利。


    他絲毫不知道,在他對麵二十來丈的樹梢上,有個人跟他打的是同樣的主意。


    陳仁悠閑的坐在樹梢上,冷眼看著山溝外的兩夥人,就在剛才幾輪齊射後,兩夥人因為爭論裏麵的戰利品歸誰,沒談上幾句就開始了火拚。


    他一點不急,因為真正的獵人還沒有登場。


    “嗷嗚~”


    一聲嘹亮的長嘯,一群野狼在頭狼的帶領下呼嘯而來。


    這窩野狼陳仁兩天前就注意到了,他之所以要把那名男子做成血色旗幟,一方麵是吸引這些小團體,更重要的是讓血腥味飄得足夠遠。


    不然,可沒人替他收場。


    或許是在長城外生活的太久,這群野狼戰鬥力十分彪悍,而這兩夥下民也確實不傻,眼見群狼襲來,迅速放棄了各自的對手,轉眼就合攏成了一個圓圈的陣型。


    不得不說,人類在一致對外,沒有利益糾葛的時候,還是很團結的。


    頭狼十分碩大,整個身軀人立而起,能有將近五尺,絨毛覆蓋的眼眶裏,偶爾會有兩道青幽的藍光一閃而過。


    它的戰力也跟外形一樣彪悍,僅是一炷香,山溝外就已經躺下了數個下民。


    兩夥下民很想往狹窄的山溝裏擠去,但是裏麵那幾個受夠了冷箭的男人,似乎並不像他們那麽大方,這麽快就能放下彼此的仇恨。


    自打裏麵的一把斬馬刀將他們其中一人一劈兩半後,這兩夥人隻得呆在原地,腹背受敵。


    狼群的捕獵方式十分悠閑,通常都是先消耗敵人的體力,然後再雷霆出擊。


    但在場要說最悠閑的還是另外一個人,陳仁。


    從昨天半夜到現在,已經在樹梢上坐了近三四個時辰的他,絲毫不慌。


    等狼群把下麵的人全部啃食殆盡,它們就會離去,到時候自己隻要下去發一筆死人財就好了。


    果然,殺人越貨風險最高,親自獵屍次之,最劃算的,還得是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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