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酒做樂,本無不可,妄議貴人,不知者無罪。”


    說話間蕭柏納已經走到桌子邊上,接著他的語氣冰冷得可怕:“肆意嘲笑,乃至褻瀆,該當何罪!”


    隨著何罪兩個字落下,眾人麵前的酒杯瞬間炸裂,但是桌子上的六個人都是一動未動。


    陳仁隻覺得有一股十分恐怖的威壓,正死死的把自己按在了椅子上,隻要有任何擅動,自己怕是就要身死當場!


    蕭柏納沒有再說什麽,而是回過頭去目光冰冷的看著背後狂奔進來的黃山河跟王仁明。


    二人修為都不低,方才蕭柏納說了什麽,他們聽得一清二楚。


    同理,這桌子人剛才說了什麽,蕭柏納很顯然也聽得清清楚楚。


    在二人的驚慌失措中,蕭柏納抬起了手:“你笑了,你笑了,還有你,你。”


    被指到的是剛才轟然大笑的四人,三名城防軍官,還有那個徐姓捕快。


    “大人...”王仁明正想開口求情,蕭柏納卻是轉身就走,冷酷的丟下了一句話:“幹擾地方軍務自然有罪,我蕭某先行領罪。”


    說罷蕭柏納竟然抬起右手,猛的就錘在了自己心口!


    隨著他這一錘,一股罡風般的氣浪從他所站的位置席卷而來,吹得內堂裏的一眾捕快跟城防軍內心冰涼。


    率先自罰,這是不死不休了。


    偌大的院子裏,一時間隻剩下了蟬鳴。


    王仁明看著那堅挺的背影,最終隻得無奈的氣息一提一泄,手中圓月般的刀光閃過,地上已經滾落三顆大好頭顱。


    剩下的那個是北部衙門的捕快,與他無幹。


    彎腰撿起地上血淋淋的三顆頭顱,王仁明揮手示意手下們抬起地上的屍體後,才彎腰行禮:“蕭參將,既然此間事了,屬下們先行告退了。”


    知道鎮魔軍厲害的他,並不敢去跟鎮魔軍叫板,或者說白癡般的放下什麽狠話。


    不過回去跟劍城總兵大書特書,卻是肯定的了。


    剩下的那個捕快徐鴻飛,此刻若是還分不清楚形式,那就真的是傻缺了。


    他一把抽出腰間長刀,竟是用長刀對準了黎四海跟黃山河。


    “你們不能殺我,不能殺我!”


    一邊說著他一邊驚慌失措的往小院外跑去,有些讓陳仁奇怪的是,院落裏的一眾捕快捕頭,包括為首的黃山河都未曾阻攔。


    蕭柏納也沒有出手阻擋,哪怕徐鴻飛跑動間帶起的微風,已經吹動了他背後的猩紅披風。


    北部衙門並不是什麽有人情味的地方,這種情況下還會拚死護著同僚。


    陳仁可以確定,如果被蕭柏納指到的是自己,自己此刻已經人頭落地了。


    但是眾人都不去攔這個捕快,再加上他剛才身為下級,卻敢去拍黎四海的肩膀,而黎四海卻沒有任何不快。


    莫非...這崽子是個關係戶?


    直到那捕快已經跑出了院子,蕭柏納才緩緩開口,猶如地獄吹出來的寒風:“可是要我代勞?”


    黃山河知道,要是讓這自殘殺神代勞,估計在場的捕快捕頭一個都活不下來,可是那崽子又是縣令的小舅子!


    自己若是動手,縣令同樣不會放過自己!這可如何是好!


    “我來吧。”


    見到陳仁站起身來,一眾捕快捕頭心裏都鬆了一大口氣,有人出頭就好,反正縣令到時候追責下來,不是自己陪葬就行。


    抽刀在手,陳仁幾個起落間就奔出了大院,看著前方街道上驚慌失措的徐鴻飛,一種久違的獵殺感又回到了他的身體裏。


    徐鴻飛逃得有些驚慌失措,腳步間沒有任何節奏可言,這讓陳仁跟得十分悠閑。


    直到頭頂上出現了一股被盯上的感覺,他才腳下猛然發力往前追去。


    眼見陳仁追來,徐鴻飛跑到一條穿城而過的水路前,飛起一腳踹飛了小船上的船夫,這是打算架船出城!


    陳仁卻是沒往河邊走,而是腳下再度發力,直接衝進了前麵的一條窄巷。


    穿過窄巷之後,又往前拐了幾個彎,他才奔上了一座石橋。


    這座橋是這條水路的必經之地。


    看著夜色中抽刀立在石橋上的陳仁,站在船尾瘋狂搖漿的徐鴻飛眼中充滿了絕望,隨即又被一種瘋狂替代。


    徐鴻飛棄了手中船槳,手中長刀之上真元湧動,他準備殺了這個新來的捕快再繼續逃命,隻要能逃出城去,姐夫一定會照料好自己。


    等到小船飄到橋下時,陳仁一個縱身就跳了下去,站在船尾的徐鴻飛雖然滿臉猙獰,卻很顯然沒有什麽生死搏殺的經驗。


    船頭被陳仁高空落下一砸,整個船尾都翹了起來,身形不穩之下,這徐鴻飛竟然隻曉得胡亂揮刀。


    不等船身回平,陳仁已經欺身而上,幹淨利落的一刀穿心。


    隨著船身放平的還有徐鴻飛依舊一臉驚慌的屍體。


    感覺到注視自己的那股感覺消失,又過了幾息,等小船飄到橋底,陳仁才連忙給躺在船板上的捕快屍體,打進去了數道治愈。


    根據加強治療說的可以治療任何傷勢,陳仁覺得哪怕是穿心刀傷,應該都能把這個關係戶救回來。


    雖然治活以後,這關係戶過幾天也會是老木匠的那種下場,但是陳仁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


    不過他還是留了個小心,隻是治愈了徐鴻飛內裏的傷勢,外麵的傷口沒有去幫他愈合,不然實在不好解釋。


    “哈...”


    一道破風箱拉動的聲音響起,徐鴻飛本已死亡的身體猛的又坐了起來。


    恍惚中他又要擒刀往陳仁砍去,卻被陳仁一把奪了手中長刀。


    “別說話,跟我走。”


    摸了摸胸口上的刀口,徐鴻飛還沒反映過來是怎麽回事,就被陳仁拉著跳進了河裏。


    他滿臉的懵:“這是做什麽?”


    “方才不過是做戲給那個鎮魔司的大人看,先跟我去橋洞躲起來。”


    兩人剛鑽進橋洞,橋麵上就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


    陳仁伸頭出去看了一眼,看到橋上密密麻麻的皂色捕快服,這才回過頭說道:“你在這裏等著,我上去看看。”


    本就吸納了大股陰氣,再加上被河水一泡,徐鴻飛此刻早已是滿臉青白,隻是木訥的點了點頭。


    等陳仁都跨上了上橋的小道,他才又急促的說道:“你要快些回來啊。”


    陳仁微微一笑,若有深意的回了一句:“我一定會回來的。”


    方一踏上石橋,隻見石橋之上站滿了捕快,捕頭,還有一個麵色鐵青的中年人。


    這中年人身穿青色官服,上鏽鷺鷥圖案,想必就是陳仁至今還未曾謀麵的北部縣令大人了。


    眼見陳仁上了橋,黎四海連忙三步並作兩步的跑了過來:“人呢,人哪兒去了。”


    陳仁微微一笑:“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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