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寒一案大結。


    傅宗書等一幹餘黨全部捉拿歸案,隻有一人保全下來,便是顧惜朝。


    戚少商代替鐵手入職六扇門。而鐵手帶走了顧惜朝,走的很快,一走便是音信全無。


    息紅淚還在等他,等戚少商開口。她看出了他的猶豫,最終還是她先開了口,她說小妖也在等我。


    戚少商沒有感到意外,相反,他說出了一句很委婉卻很傷人的話,紅淚,對不起…


    他並不知道為什麽會拒絕,隻是覺得這一路走來和紅淚分分合合,或許感情已經變淡了吧???他認真的想過,他對息紅淚的感情,多的是愧疚,可並不是愛???一切事情塵埃落定,一時的平靜,可京城暗濤洶湧。


    鐵手回來了,一個人。


    顧惜朝去了哪裏?戚少商想這不是他應該關心的問題。


    因為王小石失蹤了,隻留下一封書信,江湖不可群龍無首,將之無愧者隻有一人,戚少商。


    戚少商不能拒絕,他的俠義,他的仁心,不允許他拒絕。


    在顧惜朝消失的第二個月後,戚少商成了金風細雨樓的樓主。


    群龍之首,榮譽,權利,可背後,誰有知道,這高高在上的群龍之首並不好做。


    朝廷的滯壓,江湖的輿論。


    很多事要去解決。


    戚少商幾乎每天安排滿了行程。


    或是接見什麽江湖名人,亦或是前往六扇門調查事宜。


    戚少商每天都很忙,白樓幾乎成了他住的地方。


    楊無邪曾經勸說,戚少商也隻是擺手笑著搖頭,手中拿著資料看的出身實際上卻在發呆,這樣的情況,大抵是在顧惜朝使用後才出現的。


    楊無邪是個聰明人,他能看懂戚少商,看得懂卻不說破,因為沒必要。


    “樓主,有人在洛陽看見過顧惜朝。”楊無邪如實說著。戚少商眉宇間的愁掩蓋了他的年少,他很年輕,卻渾身透著股老成和滄桑。


    “是嗎…”戚少商揉了揉眉頭,眼睛下泛著一圈黑,“知道了……”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調查了那人的下落,可現在,他能做些什麽?應該做些什麽?


    有時候,天不盡如人意,戚少商不會主動惹事,但事事卻都會找上他。


    上天又重重的在他的人生畫上了一筆濃墨。


    金風細雨樓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一身衣服早已破的不成原型,滿身血汙更顯得狼狽不堪,這人蹣跚的一步一步走進樓裏,卻無人趕阻。


    是誰,是誰?


    戚少商趕到時,隻覺的眼睛被紮的生疼。


    顧惜朝!!


    化成灰我都認得你!


    你怎麽敢來?!


    仿佛感覺到戚少商憤怒帶著恨意的眼光,顧惜朝緩緩抬頭,散發下清晰的看到森白的牙齒,一個詭異的微笑:“戚少商,好久不見。”


    說罷,身子一歪便直挺挺的暈了過去,幹淨利落。


    戚少商下意識衝過去,在與地麵親密接觸之前接住了顧惜朝,僵著臉把人扛在了肩上。“請來聖手萬獨樓。”許是壓住了傷處,饒是昏睡的顧惜朝也被痛的呻吟出聲。


    楊無邪微楞,卻還是欠身答道:”是。”


    雖猜得幾分那人是誰,同時對於戚少商的做法表示不解,隻要還沒有威脅到金風細雨樓的,楊無邪不會阻攔。


    拋下眾人,戚少商將人帶到自己的房間,安置在床上,命人燒了桶熱水。


    看著床上不省人事的顧惜朝,一股子煩悶油然而生,想著自己與他不會再相見,想不到的是再見麵也才隔了僅僅幾月,還出手救了他????原來你也在逃。


    一個人嗎?


    曾經,是我在逃,可是我不是一個人,但我…多想自己一個人啊…


    那一場場一幕幕,情誼的悲鳴,血色的教訓,在戚少商腦內不停的重複著。


    恨啊…如何不恨!


    似乎感覺到主人的殺氣,腰間逆水寒錚錚作響,卻始終沒有等到出鞘的那一刻。


    “想殺我嗎?”


    床上的人不知何時清醒過來,正費力的抬起身子,明明虛弱的要命,嘴上卻不饒半分。


    戚少商頓時清醒過來,斂了一身殺氣,冷眼看向顧惜朝,“不殺。”


    “看來戚大當家記性不好,忘了顧惜朝手上欠了多少人命?”


    “不用激我,我有不殺你的理由。”


    “理由…嗬嗬…嗬”顧惜朝虛脫的伏在床上,斷斷續續的笑聲透著悲涼,本就重傷的他已經承受不了太多負麵情緒,鮮紅的血從嘴角不斷溢出,“顧…顧惜朝…命賤……嗎…”


    戚少商心下明了,原來那句話他記得,如此一個心存傲骨的人,即便輸的一無所有,僅剩下的一條命也要死得其所…


    身下的被褥暈開大片鮮紅,戚少商皺眉,懶得和顧惜朝鬥嘴,又不好下手點穴,便推開門守在門外。


    不出片刻,楊無邪帶著萬獨樓過來了,由於萬獨樓在王小石就位期間,就在樓中有不小的地位,受樓中眾人尊重,戚少商自然也得帶一句尊稱,“萬先生。”


    “恩。”萬獨樓隨便回應了一下,搖著扇子推門進屋,一股衝鼻的血腥氣讓萬獨樓差點暈過去,吼道:“去打開窗戶!”


    萬獨樓的脾氣眾人皆知,戚少商見怪不怪,乖巧的進屋開了所有窗戶。


    “外傷或大或小不計其數,內傷嘛……”話說了一半,萬獨樓表情為難的嘖嘖嘴,戚少商掃了一眼床上出氣多進氣少的顧惜朝,緊張的看著萬獨樓問道:”怎麽樣?!”


    萬獨樓眉尖一挑,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這人,想必是顧惜朝吧。”


    突然對自己的反應有點莫名其妙,他那麽緊張顧惜朝幹什麽,躲閃著眼神看向別處,又道:“鐵???鐵手正在找他,不能死。


    “著實有趣,頭一次聽說救自己仇人的。”顧惜朝,你也有趣的緊,讓你就這麽死了真是便宜閻王爺了,嗬。


    “五髒六腑移位,又身重陰寒至毒,不過他這一身至魔功倒是救了他,恐怕這武功是保不住了。”


    “戚少商,殺了我。”原以為床上昏死過去的人此時又睜開了眼,隻是那半睜眸子裏卻毫無生氣,如同將死之人。


    坐在一旁的萬獨樓更是一驚,不禁佩服起顧惜朝,受這麽重的傷竟還能保持清醒,顧惜朝啊顧惜朝,枉你叱詫了半個江湖,現下卻連死都難。


    “萬先生,請保顧惜朝一命。”


    “顧惜朝,聽見沒,戚少商可沒讓你死”


    萬獨樓邊說邊動手將顧惜朝的上衣扒掉,大大小小的傷口展漏無遺,之前決鬥時砍在他肩上的傷和老八留下的兩處傷早已潰爛泛著膿水,除了這些傷能認出來,其他輕則破皮肉,重責露白骨,戚少商看著心中一片駭然,他從不知道顧惜朝有這麽多傷,更驚訝於顧惜朝超乎常人的忍耐力。


    再看顧惜朝,何時被人這樣對待過,那毫無力氣的掙紮直接被無視掉,隻能憤怒的瞪著圓眼,任人宰割,萬獨樓手中不知何時出現的幾根銀針,手法極快的封進顧惜朝體內,夾了一粒藥丸迅速的塞進顧惜朝嘴裏。


    藥丸入口即化,想要吐出藥丸的顧惜朝嗆的咳嗽起來,頭一歪,看來是真的暈了過去。


    “我先幫他清理一下,你們都出去。”萬獨樓忙活著脫掉顧惜朝的衣服,頭也不回的對身後站的二人說道。


    手腕被壓住,萬獨樓不得不停下動作,正要開口大罵誰這麽不懂規矩,就看見戚少商憋紅了一張臉,吞吞吐吐說道:“讓…讓我來吧。”


    萬獨樓嘴角抽了抽,作出了一個請的姿勢,“你來。”


    隨之和楊無邪離開,門外等候。


    萬獨樓抿了一口熱茶,有些幸災樂禍的開口問道:“楊總管,你不擔心嗎?”


    “我相信樓主。”微笑。


    “要知道,顧惜朝可是個不小的麻煩。”


    “可麻煩不解決就永遠是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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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獨樓不再言語,靜靜的喝著桌上熱茶,若有所思。


    當看到戚少商穿著還淌著水的中衣出現在門口時,萬獨樓譏諷道:“戚少商,你還是挺君子的。”說罷,啪的一聲將戚少商二人關在門外,吼聲又傳來,“兩個時辰不準任何人進來打擾!!!!”


    戚少商一頭霧水,眨巴著大眼有些無辜,“難道我一直是個小人?”


    楊無邪被問話噎了一下,幹咳兩聲,忍著笑說道:“……樓主,您收拾一下,我已經派人轉告了六扇門鐵捕頭,此時應該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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