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魯裏戰線。


    從第一次擴張失敗之後,圍繞這個獨立出來的區域所展開的小規模戰爭就從頭到尾都沒有停歇。


    幾乎整日,弗羅斯特都會在侍女們的懷抱中因喊殺聲和魔法的轟擊爆炸中驚醒。


    長此以往下來,這個本來就因縱欲過度而萎靡的領主,此時此刻出現在大堂之上時,麵容已經不能用枯槁來形容。


    在場的所有人,在看到他這副模樣之後,都忍不住懷疑會不會開窗有那麽一陣風出來,弗羅斯特就是死在那個他自己弑父之後奪得的領主位置之上。


    “防線的破損基本上是時間的問題,弗羅斯特陛下,如今我們是不是要先考慮一下退路的問題?”


    在寂靜的大廳之中,當一個他麾下的官員終於在沉悶的氣氛裏猶豫著開口,其餘人的目光也聚焦在弗羅斯特的身上。


    這是這些天來所有人的疑慮和擔憂。


    伴隨著西荷爾蒙軍隊數次的轟炸,如今的德魯裏境內基本上已經是滿地狼藉。


    雖然內部結構因護城魔法並未遭受過多的波及,但所有人都知道,繼續這麽下去,也不過是慢性死亡而已。


    這種恐懼縈繞在所有人的頭頂,再加上曾經浮現在天空之上的巨大眼球,那種幾乎要扼腕窒息的壓迫感已經讓整個德魯裏的居民們陷入了情緒的崩潰之中。


    外部的壓力和內部始終無所作為的情況,所催生的民變和革命已經迫在眉睫。


    縱然弗羅斯特再怎麽蠢,也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他也清楚眼下的官員憋了這麽久,把這種話如今擺在明麵上說出來意味著什麽。


    他們口中的退路不是給自己這個德魯裏的王準備的。


    而是給他們自己準備的。


    一種不由來的煩躁感從弗羅斯特的心頭湧起,他是那種承受壓力就會爆炸的類型,因此在這些壓力如同潮水襲來的這一刻,他的心中莫名的升起一股怪異的情緒。


    他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麽沒有死在那個小鎮的戰場上,而是選擇逃命。


    如今的他們,或者說整個德魯裏,簡直就像是一頭困獸一般,被外麵的獵人們不斷的縮小可以逃脫的空間,直到最後被狩獵。


    這個形容非常形象,為什麽這麽說呢?


    因為以西荷爾蒙的力量明明就是可以直接了當的將德魯裏徹底碾過去。


    然而他們卻沒有這麽做。


    不斷的爆發無數次小規模的衝突,好似在拿他們當做玩具一般不斷的損耗。


    德魯裏所能夠收獲的補給必須要經過兩條路線,東拜爾就在身後還好一些,但是生命那邊所給到的支援則就非常緩慢了。


    這不就是在把他們當兔子耍麽?


    弗羅斯特不由得想起小時候和父親出去狩獵,隨著人群的圍剿,那窩怎麽跑都跑不掉,被一箭一箭活活射死的兔子。


    當初他對此感到新奇和開心,也從狩獵這種第一次享受到生殺奪予的快感。


    但他怎麽都沒有想到在二十多年後的今天,如今的自己成了那隻兔子。


    這也是在他們還有東拜爾做為支援的情況下。


    “黃昏會……”


    弗羅斯特用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沉默了許久之後終於開口:


    “滾吧,你們都滾!!”


    如今的局勢讓他看不到任何一點希望。


    他是如此的後悔,後悔自己當初所選擇的那個大膽的決定。


    聽到領主出乎意料的仁慈,眾人的臉上瞬間浮現出喜悅的神色。


    就連平日裏應該做的很多禮節,此刻他們都已經慌張的將其拋棄,一股腦的如同蟲子一般衝向外圍。


    他們要離開這裏,要帶著家眷和積蓄逃離這個已經無藥可救的叛國之中。


    無論是去哪裏也好,都比待在這裏強的許多——


    然而等到第一個大臣打開門的那一瞬間。


    利劍就已經貫穿他的咽喉。


    “咕……咕啊啊……”


    大臣露出難以置信的目光,驚恐地看著劍刃從自己的喉嚨裏抽出。


    他捂著喉嚨摔倒在地,在短暫的抽搐之後徹底死寂。


    “敢過此門者,格殺勿論。”


    坐在輪椅上,被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男人如是說道。


    躁動和恐慌在一瞬間就被他釋放出的恐怖魔力強行壓製下來,中途還有幾個不怕死的,拚了命的也要跑出去。


    最終的下場都和第一個人一致。


    無視了這幫膽戰心驚的大臣,喬依烏斯將目光投向眼前已經一臉頹然的弗羅斯特:


    “真正的戰鬥還沒有打響,你就已經先放棄了?”


    “這,這已經不可能贏——”


    弗羅斯特的辯解還並未說完,坐在領主椅上的他就忽然發出一聲慘叫。


    他猛然從那奢華的椅子上滾落下來,大腿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現了一個足以透光的貫穿傷。


    劇烈的疼痛讓他那張本就萎靡不振的臉變得更加慘白,看著他捂著腿不停的打滾,喬依烏斯的目光掃視過所有人。


    看著每一個被自己看到的人都表現出相當程度的驚懼,喬依烏斯淡然開口:


    “你們的領主身體不適,從現在開始,由我來接管這裏的所有工作。”


    看到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喬依烏斯推著輪椅,緩慢的來到弗羅斯特麵前:


    “明明已經見過那樣的力量,卻還是第一時間想著逃跑。”


    “你可真是個廢物啊。”


    喬依烏斯那把從始至終都沒有人見到出鞘的劍,被他艱難的拿起。


    他沒有把劍拔出來,隻是用劍鞘刺入弗羅斯特那個傷口之中。


    反複的蹂躪。


    “草,草,草尼瑪……”


    疼痛讓弗羅斯特幾乎要昏死過去,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自己的額頭上滿是濕潤。


    伴隨著液體灑落在他的身軀之上,那個被喬依烏斯所撕裂的傷口開始急速複原。


    來自生命的生機讓弗羅斯特一下子變得生龍活虎。


    而此刻,做完聖水播撒的生命聖母,將那有和沒有都沒什麽區別的腰簾放下,朝著眼前的喬依烏斯發出警告:


    “夠了,喬依烏斯。”


    “你可以懲罰他,但不能折磨神選。”


    “若是再有下次,我會視為你要和整個生命教會敵對。”


    喬依烏斯沒有說話,隻是目光依舊冷冽。


    感受著身軀上傳遞而來的力量,弗羅斯特連忙一把抱住自己身邊那豐滿且富有彈性的大腿:


    “救我,救我啊……”


    “不必擔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


    麵對生命聖母柔和的話語,弗羅斯特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


    他的動作開始愈發放肆,忽然他一個轉身來到生命聖母的麵前,一把抱住對方之後,接著便如同猴子一樣在兩棵樹木之間開始了魔力傳輸結構的加熱過程。


    “媽媽!媽媽!”


    弗羅斯特發出怪叫。


    這荒唐無比的行為讓在場的所有人臉上都浮現出難以理解的表情。


    喬依烏斯的眼神中浮現出無法言說的厭惡,但更多的是對生命聖母的忌憚。


    空氣之中充滿著靡亂的味道,對於對方瘋狂且不敬的行為,生命聖母並沒有任何表示。


    她就這樣撫摸著弗羅斯特的頭,溫和的話語中,夾雜著些許弗羅斯特如果神智正常下絕對能夠感受到的恐怖:


    “媽媽就在這裏,哪也不去哦。”


    “這次媽媽來,給你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哦。”


    弗羅斯特從緩衝墊裏抬起頭,望著眼前被麵紗遮擋真實容貌的女子:


    “什麽,什麽好消息?”


    “那個讓你煩惱的壞人,很快就要由你親自打敗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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