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赤霞聽空相和尚提及樹妖,便想起了那個像茅坑的石頭一般臭硬的書生。


    空相和尚頓了一下,繼續道:


    “燕師叔,鬥劍關乎我們正派的存亡,您道行高,可否幫一下我們。”


    他曾聽師父了禪法師說過,燕赤霞乃是絕世的修道天才,其修道天賦,有可能比峨眉紫青雙劍更高。


    在他師父的口中,燕赤霞二十多歲遇見素玄真人,才接觸了一些修真之法,後在抓捕奸臣凶寇的過程中,又得了正一派上任掌門傳授【借法】和【符籙】,之後,又得佛門隱世高僧傳授【真言法咒】。後來他辭了六扇門中的職位,路經峨眉訪友,又被軒轅劍認了主。


    他的師父曾言,燕赤霞的道行,很可能高於眾多中小修真門派的掌門。


    近來,在正邪交鋒中,道消魔長,他想著如果有燕赤霞這一助力,說不定可以扭轉局勢。


    因此,他雖然知道燕赤霞不喜紛爭,但還是鬥膽請求燕赤霞。


    燕赤霞見空相和尚提起鬥劍之事,雖感心煩,但是麵前的是小輩,不能把話說重,免得一來嚇著了小輩,二來失了自己的麵子,便以生來最為斯文的語氣道:


    “我知道了,我會考慮的。”


    空相和尚是心思玲瓏之人,當然知道燕赤霞的想法,又道:


    “今日,我們收到飛劍傳書,普渡慈航重傷了全真派掌門,已占了全真教的道場。”


    燕赤霞擺了擺手:“我知道了。”


    空相和尚看見燕赤霞的冷淡樣子,暗歎一聲,與司馬衝和乙新一起向燕赤霞作了別,後又對李奉寧作了個禮,便離開了。


    就在燕赤霞和空相和尚說話間,李奉寧幾已清空了桌上的菜肴,兩壇酒,也空了一壇。


    燕赤霞見到桌上的幾個光盤,正想再叫小二上菜,忽又想起了蘭若寺的那個書生,便道:


    “那書生這麽年輕,死了可惜,我們去蘭若寺把他帶下來吧。”


    “好。”


    李奉寧把碗裏的酒一口幹了,隨燕赤霞站起身來。


    ……


    李奉寧隨燕赤霞出了城,心中還在品味著夜空下的古城風韻,不覺間踏上了那條前往蘭若寺的小路。


    樹林茂密,擋住了月光星光,但李奉寧和燕赤霞有著道行,耳聰目明,在黑暗中也可視物。


    他們安然走過了這條小路,直到了蘭若寺。


    忽然,他們聽到有腳步聲從身後的那條小路傳來。


    李奉寧聽出這腳步聲極為輕盈,不像普通人那般沉重。


    兩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微微側身,向小路的方向看去。


    一會兒之後,一個人影自小路中顯現,向這邊走來。


    李奉寧看到,這人頭戴著一個高高聳起的黑色綸巾,長著方臉濃眉,眉下一雙眼睛帶著凶狠,使其整個麵目顯得十分猙獰。


    他的右手持著一柄出鞘的劍,劍上寒光閃閃的,似乎這一人一劍,都在找著對手。


    “哇哈哈哈!”他甫一見到燕赤霞,便大笑起來:“燕赤霞,若不是聽客棧那班工人提起,我都不知道你躲在這個地方!”


    燕赤霞歎了一聲:“夏侯兄,天下第一劍的名頭,我都給你了,你還來找我幹什麽。”


    李奉寧默默退向一邊,盤腿坐了下來,暗暗可惜沒有瓜子薯條快樂水。


    夏侯勝收起了笑容,一雙凶眼瞪著燕赤霞:


    “燕赤霞,名頭豈是可以給的,當今武林兵器譜,你仍是排名第一。今晚,我便要割下你的人頭給天下人看看,奪得兵器譜第一之位。”


    說罷,劍出如風,直刺燕赤霞。


    燕赤霞拔出了腰間的凡劍,擋了一下,道:


    “你想要第一,直接去找編這兵器譜的人就是了,找我作甚!”


    夏侯勝不理,舞出萬千劍影,直往燕赤霞身上招呼。


    燕赤霞無奈,隻得以武功應對。


    轉瞬間,兩道寒光在這前殿中來來回回,乍合又分。


    劍氣縱橫,落葉自地上飛起,又在空中被震得粉碎。


    約有五十個回合,燕赤霞與夏侯勝身形一個交錯,一道血箭飆了起來。


    夏侯勝發出了一聲悶哼,卻是肩膀上被燕赤霞砍了一劍。


    “你又輸了,不要再來找我了。”


    燕赤霞淡然收劍。


    夏侯勝嘴一咧,笑得十分猙獰:


    “燕赤霞,你果然又沒有殺我,慈悲會讓劍變鈍,終有一日我可以割了你的人頭。”


    你這麽喜歡割頭麽……燕赤霞暗自搖頭,語重心長地道:


    “夏侯兄,若你放下名利,多磨磨自己的劍意……”


    “聒噪!”夏侯勝打斷了燕赤霞:“贏了便贏了,恁多廢話!”


    說著,便把劍搭在肩上,準備離開。


    “夏侯先生。”李奉寧突然道。


    夏侯勝一愣,他刀口舔血這麽多年,有人叫他“夏侯老賊”、“夏侯王八蛋”、“夏侯淫賊”、“夏侯大爺”、“夏侯大官人”,但這“夏侯先生”,他還是第一次聽到。


    他轉過頭去,一雙凶眼盯著李奉寧。


    “夏侯先生,兵器譜第二名是誰?”李奉寧問。


    “小李飛刀。”夏侯勝道,隨即瞪起了眼:“你問這是什麽意思?”


    “那你為何不先去挑戰第二,而是直接找燕大俠。”


    夏侯勝吐了一口唾沫:“囸你祖宗十八代!這與你小子何幹!”


    ——因為與燕赤霞交手,無論輸幾次都有命在。


    說罷,便又轉過頭。


    “夏侯先生。”李奉寧再道。


    “格老子的,你這龜孫有完沒完!”說著,身形一掠,一劍向李奉寧遞了過去,劍尖離他的鼻尖隻剩一絲距離。


    李奉寧感受自劍尖傳來的絲絲涼意,並沒有動,他知道即使夏侯勝現在刺下,他還是能避開這一劍:


    “夏侯先生,這裏有鬼的,你可莫要在此逗留。”


    夏侯勝見嚇不到李奉寧,大感無趣,收了劍,又吐了一口唾沫:


    “死在我手上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個!


    “我一身殺氣,是鬼怕我,而不是我怕鬼。”


    隨即,他凶眼眯起,嘴巴一咧,露出一抹莫名的笑容:


    “城中桂花樓的姑娘正等著我,我留在這裏作甚。這鳥地方,也隻有你和燕赤霞住得下去!”


    說罷,他的凶眼帶著些許得意瞥了燕赤霞一下後,便複又把劍搭在肩上,兀自走開了。


    李奉寧和燕赤霞也向蘭若寺的僧舍走去。


    及至走到了僧舍,他們看到沒有一間僧房有燈光傳出。


    “窮書生!”


    燕赤霞一聲大喝。


    僧舍中沒有人應答。


    燕赤霞又叫了兩聲。


    “采臣兄!”


    李奉寧也叫了一聲,他見無人應答,覺得寧采臣應是在作生死之交了。


    “難道……這書生這麽快就遇鬼了……”


    燕赤霞籲出一口氣,不自覺地握緊了拳頭,他覺得自己又害死了一個人。


    “喝啊!”


    忽然,一聲大叫自樹林的一方傳來。


    燕赤霞以為是寧采臣,一個激靈,向聲音傳出的地方掠去。


    李奉寧眉頭一皺,跟在了燕赤霞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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