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繼續過著,在令支的劉寓,倒是清閑了許多。


    同時,韓家莊的韓當,腿傷恢複的也很是不錯。


    而在陽樂,這一天,也是來了位意外的貴人,中常侍趙忠。


    趙忠乃是趙苞的從兄。


    可是,因為趙忠成了中常侍,又是陛下視為“阿父”般的人物,位高權重,陰私的事情自然做過不少,引得不少士人的唾棄厭惡。


    當趙忠崛起之後,臭名遠揚,年輕氣盛的趙苞,同樣選擇跟趙忠反目。


    隻不過,同為趙氏族人,這關係,又豈是說斷就能夠斷掉的?


    趙忠在成了中常侍,大權在握之後,對於趙家,肯定是多有照拂的。


    趙氏族人,有不少都因為趙忠的關係,得到了提攜,帶動著整個趙家的崛起。


    就連趙苞自己,暗地裏也是沒少受到趙忠的關照,要不然,也無法在仕途上一帆風順,年紀輕輕的,就成為了遼西太守。


    隻是,為了自己的名聲,趙苞依然不願意認可趙忠。


    這一些,趙忠當然是了解的。


    對於自己的這個從弟,趙忠是從小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也知道趙苞在別扭什麽。


    說到底,無非就是因為他選擇了入宮,成了陛下的近侍,成了中常侍,成了別人所唾棄的人物,讓他這個從弟痛惜了,這才會有這般別扭的做法。


    他們兩個,打小的關係就很要好,若不是為了整個趙家,趙忠也不至於自廢己身入宮。


    好在,他的一切努力都沒有白費掉。


    現如今,他已經掌握了權勢,不再是任人欺負的可憐蟲了。


    有了權勢,又為了照顧這個從弟,趙忠一向都是暗中照顧趙苞的。


    可是,在聽到了遼西的戰事,知道嬸母差點落入鮮卑外胡手中,用以作為人質,在陣前要挾從弟趙苞的時候,趙忠徹底怒了。


    幸虧,有令支令的公子劉寓半道相救,才免了這一場悲劇的發生。


    以趙忠對趙苞的了解,如果真的是母子陣前相見,那麽,趙苞肯定不會為了全孝道而廢忠義的。


    那麽,嬸母必死無疑了。


    而在這之後,他的從弟趙苞,也定然無法繼續苟活下去。


    正是因為知道這些,趙忠才會更加了解當中的凶險。


    這一次,因為趙忠大勝鮮卑外胡,挫了鮮卑外胡的銳氣,漲了大漢將士的士氣,陛下龍顏大悅,有意大加封賞。


    其中,他的從弟趙苞,更是直接被封為亭侯。


    這裏邊,當然也有他的功勞。


    並且,因為擔心趙苞,趙忠更是攬了這一趟來幽州的差事。


    這甫一來到太守府,趙忠第一眼,便看到了趙苞。


    隻是,讓他心酸的是,年紀輕輕的趙苞,居然花白了頭發。


    上一次在洛陽見麵,趙苞還是好好的,這才過了多久啊,怎麽就成了這副模樣了?


    而趙苞,為了迎接天使才出來的,卻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從兄趙忠,當下也是心情複雜。


    或許,是這一次的生死煎熬,讓趙苞豁然開朗了許多。


    在如今的趙苞看來,他以前所賭氣堅持的,其實都很是可笑。


    他想要不認趙忠這個從兄,難道在外人眼裏,他就真的能夠割裂開嗎?


    同為趙家人,從從兄那裏得利的時候,他也是跟著獲益了的。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樣的道理,他還是想的太過於簡單了。


    更何況,他其實更多的,也是為了跟從兄賭氣,氣他為何要廢了自己而進宮。


    即便從兄已經位高權重了,但趙苞依然為從兄覺得不值。


    再加上多年的可以疏離作對,他們兄弟之間,從最開始的親密無間,到了幾乎是形同陌路的地步。


    這,還真的是有夠幼稚,有夠諷刺的。


    這會兒,趙苞也在打量著趙忠,他的從兄。


    留意到趙忠臉上多了那麽多的皺紋,兩鬢也是早生華發,趙苞的心,也不由得憋悶了起來。


    人生短短,他們能夠有多少年歲,可以用於那般賭氣的呢?


    尤其是看到了趙忠通紅的雙眼,還有那濃濃的擔憂心疼,趙苞第一次發現,他還是真夠混蛋的。


    傷親人的心,他也真是自私透頂了。


    隻不過,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趙苞還是冷靜了下來,趕緊公式化地開始行禮。


    而趙苞的舉動,也讓趙忠回過神來。


    看到從弟的精氣神尚可,趙忠也是稍稍放心了些。


    進了正廳,宣讀了旨意之後,趙忠便讓跟著來的禁衛和中黃門等人,都先下去休息了。


    這些人也知道趙忠跟趙苞之間的關係,趙忠又發了話,當然是不會在這裏繼續礙眼,紛紛告退離開。


    趕了那麽長時間的路,他們也是累得很,正好可以先去休息休息。


    這個時候,趙忠才忍不住問道:“威豪,你的身體,可還好?”


    花白了頭發,人也瘦削了些,還跟鮮卑外胡大戰過,趙忠也是擔心,趙苞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傷勢。


    聽了趙忠的話,趙苞有些怔然。


    好像,從兄以前也有關心過自己,但是那個時候,最為混蛋的自己,都是冷言冷語地嘲諷回去的吧?


    想想,他還真的是夠混蛋的。


    臉上有些不自在,趙苞假意咳嗽了下,才回道:“兄長,小弟無事,隻需好生調理,便可恢複。”


    這個時候,趙忠也是有些詫異了。


    換做是以往,他這個從弟,還不得直接冷臉,跟自己對著幹,半分情麵都沒給。


    可是,眼前這人,是他的從弟沒錯,態度上卻是發生了極大的改變了,不得不讓趙忠驚詫,轉而便是心喜。


    這麽多年了,他們兄弟之間,總算是能夠好生說話了吧。


    這一點,倒是趙忠在來到陽樂,見到從弟趙苞之前,所沒有想到過的。


    臉上不由得帶著喜色,趙忠有些激動地說道:“好!隻要人沒事,別的都好辦!”


    是的,他那麽拚命地鑽研,為的,可不就是在關鍵的時候,能夠為族人出力?


    這一次,趙苞立下了大功勞,人也沒事,他便有許多可操作的空間了。


    包括,這一次的賜封亭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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